走的那天肖然是跟著公司的裝修車隊離開的,王圖圖因為要上班所以就沒有去送他。
公司里來了活,方修崖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竟然接到了高級商場的大單子。但是由于項目數(shù)量龐大,所以方修崖特地找了好幾個外包公司。
項目龐大,也就意味著王圖圖的公司還得繼續(xù)和方修崖合作。但是由于負(fù)責(zé)的只是后期成品這塊,前期的工作對于王圖圖來說幾乎沒什么活。
方修崖找的合作公司并不是別人,正好是王圖圖認(rèn)識的人——陳滿。
所以當(dāng)陳滿出現(xiàn)在公司辦公室的時候,王圖圖露出了驚愕地表情。
“你不是只做廣告類設(shè)計的嗎,什么時候接室內(nèi)和美陳設(shè)計了?”一把將陳滿拉到懷里,王圖圖就開了口。
方修崖吩咐前臺給陳滿和她的員工倒茶,便看到王圖圖畏畏縮縮的拉著自己的合作方到了角落。他皺起眉頭看了眼手機(jī),嘴角掛起笑容。
陳滿白了王圖圖一眼,“最近一段時間擴(kuò)展的,怎么了,怕我跟你搶生意?”
“我怕什么?”王圖圖也翻了個白眼,“我現(xiàn)在連設(shè)計方案都不用出了,只要把東西整理好發(fā)到工廠就行?!?p> “喲!方總還真的把你的職撤了啊?”陳滿嘲諷的笑笑,看到方修崖走過來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方修崖插話道:“我可沒撤她的職,這不是看王主管以前為公司做了那么多的貢獻(xiàn),想讓她輕松點。”
“是是是!”王圖圖尷尬地一笑,“讓我的工資也輕松了點?!?p> “工資這事情我也沒辦法,你不是我直管的,不然我肯定高薪。”方修崖笑道。
王圖圖也不客氣地回道:“還好我不是你直管的,現(xiàn)在多輕松啊。”
方修崖不是王圖圖的直屬上司,但好歹也是合作方。就算是錢總見到方總都要客氣幾分,到了王圖圖這里就是放肆。
她早就不想在公司干了,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辭職了去哪里。于是想著反正現(xiàn)在干的活也不重,拿的工資符合現(xiàn)在的勞動量。加上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tài),她就一直在方修崖公司這里呆著。等到什么時候錢總不和方修崖合作了,她再想自己的去路。
方修崖和陳滿談合作的事情基本沒有王圖圖什么事情,他倆在辦公室就談時特地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大門,還叫王圖圖沒有大事不要進(jìn)來打擾。
閑著無聊,王圖圖給肖然發(fā)了一條微信:在干嘛呀?
肖然剛到工地就開始干起了活,這次工地的項目面積巨大。聽包工頭說,恐怕今年過年都得在工地呆著。
他正在勤勞的搬磚,口袋里的手機(jī)就響了起來。拿出來一看,是王圖圖發(fā)來的。他瞇著眼睛打開了,雙手微微顫顫地點開。
他笑了笑,接著回復(fù)道:搬磚。
肖然說自己是在搬磚就是真的在搬磚,所以王圖圖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后問了句:冷嗎?
冷,怎么不冷。
肖然里面穿的很多,兩件毛衣都是在家里的時候買的。但工地上的風(fēng)特別大,加上昨天還下了小雨?,F(xiàn)在的他站在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凍紅的雙手微微裂了道口子。拿磚的姿勢慢了些,有時候還會拉到傷口。
搬磚搬的時間挺長也挺累的,肖然就著地上的磚頭坐了下去。他拍了拍旁邊其他搬磚的小伙,拿了杯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水杯就遞了過去。
小伙比肖然大上幾歲,標(biāo)準(zhǔn)的外地人。他們不是很熟,但小伙子經(jīng)常在他的面前提起自己在家鄉(xiāng)的1歲的孩子。
肖然問他,“張燕腿傷好點沒?”
張燕是小伙的女朋友,從肖然來工地時他們就在了。一次工作中,張燕搬石頭沒拿穩(wěn),石頭砸在了腿上。后來因為鎮(zhèn)子技術(shù)有限就送去了市里治療。從那以后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女人呢。
“早好了,”小伙子也停了下來坐到了肖然的身邊。
肖然:“那怎么不見她跟著來工地?”
小伙子笑笑,“我哪里知道,我跟她又沒有關(guān)系?!?p> 肖然露出了疑惑。
小伙子豁然一笑,說道:“我跟她早就分了?!?p> 肖然尷尬地問道:“你們不是有個孩子嗎?”
“孩子?”小伙子皺起了眉頭,“那是我跟我老婆的,不是跟她。”
肖然閉緊了嘴巴。
小伙子說:“張燕那個時候腿不是摔壞了嗎,我就給她送市里治療了。后來腿好了就不想來工地上班了,她家里人就給她找了個條件還不錯的男人。我也知道我自身的條件,就應(yīng)了她跟我散伙。后來回老家,我媽也托村里的人給我找了個?!?p> “你只給你孩子的照片給我們看,不給媳婦的給我們看,我還以為……”肖然結(jié)巴地說道。
小伙子齜牙笑道:“我老婆家里發(fā)生火災(zāi),臉燒了些,我怕拿出來嚇著你們?!?p> “你……”肖然想說些什么,可又說不出口。
張燕在的時候,他們兩人特別的恩愛。就算工地的活很累,活干完之后張燕都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她們兩個一度的成為工地上的模范夫妻,兩人還說以后要是辦婚禮給工地的所有人都發(fā)請柬。
小伙子也說過自己結(jié)婚了,只是很突然?;丶疫^了個年,回到工地便告訴大家他領(lǐng)證了。再過一年,就有了孩子。
肖然不會感同身受這份感情,他望著地面發(fā)呆了許久。手機(jī)響起,又是王圖圖發(fā)來的微信消息。他點開來,就看到一張?zhí)貙懙娜四槷嬅妗?p> “我和陳滿準(zhǔn)備吃燭光晚餐啦!”
畫面上那張臉笑得異常的開心。
肖然只是笑了笑,將手機(jī)揣進(jìn)了口袋里。望了眼漸漸暗下來的天空,他喝完杯子里的水起身。
旁邊的小伙猶豫了下,然后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小伙子說:“張燕還在工地上班的時候就和別的男人確定關(guān)系了,她怕我知道這個事情所以故意拿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好離開工地。后來就說她媽給她相親了沒辦法要和我分手。我去醫(yī)院看過她,看到她和那個男人親嘴。其實我知道她跟著我很苦,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打了她一巴掌。我現(xiàn)在挺后悔的,我干嘛要打個女人?!?p> 說著說著,小伙子的聲音漸漸地小起來。他收拾了地上的東西,看了眼站在原地的肖然。他想把自己內(nèi)心憋了許久的懺悔說給別人聽,可也不知道說給誰聽。肖然同他說話了,他覺得他想同他說這個事情。
八點是工地下班的時間,也是包工頭新定的時間。
肖然口袋里的手機(jī)“嗡嗡”地震動著,但他的腦袋卻開始停止轉(zhuǎn)動。
小伙子離開的背影有些凄涼,他還未開口安慰便見到站在黑夜中瑟瑟發(fā)抖的來人。
工地的空氣很陰霾,夜里的氣溫低到零下。
王圖圖撥了三四個肖然的電話都沒有撥通,在她準(zhǔn)備掛斷放棄的時候電話接通了。
“學(xué)長!你在干嘛?”肖然接通了電話王圖圖高興的從床上蹦了起來。
電話那邊愣了會,才緩緩的發(fā)出個聲音。
“你猜?!?p> 那個聲音極其細(xì)膩、溫柔、嫵媚,還夾雜著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