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高大的身影遮住門口投進來的光線,是扶甦回來了。
月奴嚇了一跳,忙不迭跪下,叩首道,“奴…奴婢……奴婢叩見太子殿下?!?p> 我將袖子放下去,抬頭對扶甦笑了笑,“殿下,你回來了?”
扶甦背著光,與光線反差出一個黑色的影子,只有輪廓的邊緣帶著光,看不清他的神情。
他又問了一句,“怎么了?”
“沒怎么啊,”我搖搖頭,伸手將月奴扶起來,笑嘻嘻的介紹給扶甦,“殿下,這是月奴,我與她極投契,讓她來緯羅殿與我作伴,好不好?”
扶甦沒有理我,側(cè)首對月奴說,“你退下吧?!甭曇羟謇溆植蝗葜梅?。
“是,奴婢告退?!痹屡Σ坏饝?yīng),躬身退了出去。
我忙對她背影喊道,“你且在院子里等等我。”
扶甦已經(jīng)踏進門來,長袖一展,藥房的門便緩緩合上了,我也逐漸看清了扶甦的臉。
眼前的他面沉如水,神色極為不善,幾步走到我面前來,垂眸看向我的襟口,低聲問我,“哪里受了傷?”
我順著他的眼神往自己襟口處看去。
原來,自己嫩粉色的衣裳上不知何時沾染上了月奴或者白芷的血,尤其是襟口處最多,紅艷艷的顏色,頗有些觸目驚心。
“哦,血不是我的?!蔽覕[擺手,笑嘻嘻的將外衫褪下來,然后滴溜溜轉(zhuǎn)了個圈,“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
扶甦神色終于緩和下來,無奈的嘆道,“你呀!”
我掩著嘴偷笑,“扶甦,你可是天界最最厲害的神仙,怎么一緊張,都辨不出這血是不是我的了呢?”
扶甦錯過我的眼,不理會我,伸手握住我的胳膊,“出去吧?!?p> 好巧不巧,他這一握,剛好握住我胳膊上受傷的位置,我不由痛呼,“疼?!?p> 扶甦眼神又黯了下來,旋即從握著我的手轉(zhuǎn)為托著,小心翼翼的扯開我的袖子,露出青紫一片的胳膊來,“這是怎么回事?”
“沒事沒事?!蔽覐娙讨郏ξ南胍獙⒏觳彩栈貋?,但一抬頭就遇上了扶甦寒冰般的目光,又心虛的停住了動作,小聲解釋著,“不過是摔了一跤。”
扶甦輕輕嘆了口氣,拉著我在杌凳上坐下,打開藥瓶,繼續(xù)剛剛月奴沒做完的事兒。
他的手沾著藥,一圈圈在我胳膊上揉著。
相比月奴依靠摩擦才能添上的一點熱度,他的掌心卻有源源不斷的熱貼著我的皮膚,鉆進我的胳膊里,暖暖的,慢慢壓過疼痛去,舒服得我輕輕嘆出一口氣。
最后,扶甦收回手,“動一動?!?p> 我依言小心的輕輕晃了晃胳膊,果真不怎么疼了,一高興,又加大幅度快速轉(zhuǎn)了幾圈,“不疼了不疼了?!?p> “你消停會兒吧?!狈霎d忙拉住我的手,順便送給我一個白眼。
“嘿嘿……”我傻笑一陣兒,又纏住他的胳膊,討好道,“扶甦,剛剛那個仙侍因為我的緣故受了委屈,我將她帶進緯羅殿好不好?”
扶甦輕輕幫我將卷起來的袖子放下去,隨意答道,“你自己交給白霓安排就是,不用與我細說。”
……
我換了衣裳出門,月奴果然還在殿外等我。
她頭發(fā)散亂,衣裳不潔,臉色也躊躇不安。
“哈哈……”我指著她,歡快的笑了笑,“月奴,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子可滑稽了。”
月奴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縮了縮腦袋,“仙子,你莫要取笑我了。”
我對她說,“你且略等等?!?p> 說完,我又轉(zhuǎn)身進了殿中,取了一件自己的衣裳拿出去,然后將她領(lǐng)進緯羅殿后的“絳珠居”中,包括白霓在內(nèi)的一眾緯羅殿中的仙侍都住在這里。
白霓正當(dāng)清閑,搬了椅子坐在廊下,一邊嚼著干果,一邊指揮著小仙侍們干活,“榮歡,你衣服洗得仔細些,別勾破了花……噯!阿珠,讓你擦個花瓶到底得擦多久,不用干其他事兒了?……還有你,你,對就是你,你干什么呢……”
“白霓姐姐!”我踏過門檻,親親熱熱的高聲喊她。
“喲!這不是熹央嗎?”白霓登時換上一副笑臉,站起身來,拍了拍手上沾著的果殼渣子,親親熱熱的迎上來,“可是殿下要什么?哪里需要你親自跑一趟,扯一扯銅鈴我不就過來了?”
我握住她的手,笑道,“哪里好勞煩姐姐?!?p> “自家姐妹,說的這是什么話?”她嗔怪的瞪了我一眼。
我泯嘴一笑,將身后唯唯諾諾跟著的月奴讓給她看,“姐姐,你替這位仙侍安排個住處吧。”
白霓這才將目光落在月奴身上,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上下下一打量,
而后皺著眉問我,“這位妹妹是怎么了?怎的渾身像是染了血的樣子?”
我解釋道,“月奴今兒好心救了我一回,受了些傷,不過不很嚴(yán)重,只是看著嚇人些,姐姐無需擔(dān)心?!?p> “救了你一回?”白霓一驚,忙露出幾分關(guān)切的樣子,拉著我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問道,“你如何了?可也受了傷?”
“姐姐放心,我并無礙的?!蔽倚χ鴵u搖頭,又指了指身后的月奴,“只是,因這事兒,月奴將白芷姐姐得罪得狠了,我一尋思,這印棲宮里,我與姐姐最最要好,也只有求姐姐收留了。”
“白芷?”白霓的眼里露出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笑,很快又散開去了,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熹央,你且放心,依我們姐妹倆的關(guān)系,我自當(dāng)好好對月奴,不讓她在我這兒受委屈?!?p> 我忙道謝,“多謝姐姐?!?p> “只是……”白霓又有些為難的皺了眉,“你是知道姐姐的,為了妹妹你,上刀山下油鍋也是敢的。只有一點……”
“姐姐可是有什么為難?”我忙問。
“哎……”白霓嘆了口氣,“為難倒是算不上,只是,如今咱們印棲宮的事兒都是白藥管著的,萬事都看得嚴(yán)謹(jǐn),冒冒失失的從白芷那奪個人來,只怕她輕易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