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五十六分,我把“錢袋”放在指定的雕塑下面,張望著左右來往的人影,手機再次收到陌生來電:“黎洛,留下錢。走!”
“你在哪?阿縵在哪?”
“我確認(rèn)好錢沒問題,會把孩子放到中心廣場的大屏幕下?!?p> “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對方再次掛斷,留下一地的絕望。
稍后警方跟隨一名前來取錢的初中生,追到了中心廣場。
陌生號碼再次來電:“黎洛,你還是報警了!”
“等一下!我給你們錢!讓我聽聽女兒的聲音,確認(rèn)她完好,我一定會給你們錢!”
“想聽聲音?沒門!想要給錢,回南城再說吧!”說完掛斷了。
警方迅速逮住了那個初中生,但他聲稱自己是受人指使來取東西的,有人讓他把雕塑下面的東西帶到中心廣場,辦妥以后會給他一千塊錢,根據(jù)初中生的描述,警察繪出了一張肖像圖,可是我們都不認(rèn)識這個人。
營救失敗,江城警方速速與南城警方取得了聯(lián)絡(luò),現(xiàn)在南城的大街小巷怕是都張揚著阿縵失蹤的訊息了,我不知道擄走孩子的人若是知道了這些,會不會又要抓狂,阿縵會不會受到進一步的威脅……
我正懊悔著自己報警的愚蠢,羅志森接到了江城警局局長的電話,他告訴我們,警局已開始部署在全城周邊范圍內(nèi)嚴(yán)密搜查可疑的出城車輛和人員,為了吸取此次教訓(xùn),南城那邊的追捕也絕不會不打草驚蛇。
帶著小亮,我們再次返回南城,和我們隨行的還有袁紹彬,他說自己也有朋友在這邊,說不定能幫上忙。
爸媽忽然來電話了:“洛洛,阿縵放假了,你們也沒過來呢?阿縵快過生日了,我們給阿縵買了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適!”
我心底松下口氣,現(xiàn)在決不能讓爸媽知道這些,我收斂著濃厚的鼻音,輕聲說道:“媽,阿縵過生日,我們帶她去旅游了,媽,手機快沒電了?!?p> 其實我是害怕錯失阿縵那邊的電話。
“哦,那好,你們玩吧!”
本就心亂如麻,現(xiàn)在這思緒又破碎了一地,我用羅志森的手機撥給蘇齊,此刻唯一能共擔(dān)這份沉重的人。
“什么?!你怎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
“對不起,蘇齊……”羅志森在一旁的撫慰并沒有讓我好過多少。
“小洛,我也告訴朋友們一起找找!”
“聽我說,蘇齊,這是綁架,不是走失,而且他們沖我而來,我不能冒著阿縵被撕票的可能,驚慌了那幫人,到時候阿縵的處境只會更危險?!?p> 沒有求助妮子和小迪她們也是出于這份考慮。
“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掛斷電話,我懷著愧疚望向身邊的羅志森,他不停地用手摩挲我的后背,盡管這焦慮毫無緩解,我仍舊感激他的陪伴。但是我已顧不得羅志森面對我和蘇齊在一起的尷尬,我只知道此刻除了孩子的爸爸媽媽,還有誰能真正的感同身受。
小亮睡了,他不像姐姐,即便換個環(huán)境,他依然生活有序。時鐘再次來到九點一刻,我期盼的電話沒有來到,蘇齊、袁紹彬、羅志森,每個人都表情凝重,他們看起來和我一樣,急切等待又惶恐不安。我已經(jīng)無法形容自己內(nèi)心的波瀾,時鐘跨過一秒,都在心底留下一處疼痛的烙印。
小雪發(fā)來一張圖片,接著電話撥了進來:“黎姐,這是我剛在朋友圈看到的,你看這個玻璃后面的孩子像不像阿縵?”
我仔細看著上面的人,看衣著打扮像是阿縵失蹤那天的裝戴,可是玻璃返影,手機里的圖片像素太小,放大又成了馬賽克,南城變化太大,我根本分不清這是哪里。
“這是在哪?”
“我朋友沒接電話呢!我聯(lián)系到就告訴你!”
“好!”
監(jiān)聽的工作人員取過手機,馬上聯(lián)系了信息科進行數(shù)據(jù)分析。
袁紹彬說再讓小雪發(fā)給他一張,他在旁邊一通電話的功夫,便得到了這個地點,和后來小雪發(fā)來的地址無異。警局那邊也得出了較為精確的分析結(jié)果,與阿縵的面貌五官相似度達百分之九十以上,于是大家迅速趕往那個地點。
不出所料,他們在此只是暫時停駐,摸不清對方的計劃,我們?nèi)魏蔚淖汾s永遠會遲在路上……我的淚水滴落在手機里的模糊圖片上,手里緊緊攥著阿縵的照片和嫌疑人的頭像。
警局的工作人員建議繼續(xù)等候電話,大家暫時撤離了,空曠的路面上只留下我、蘇齊、羅志森和袁紹彬,他們知道誰都勸不動我,所以只是在身后默默地跟著,我只是想離阿縵剛剛出現(xiàn)的地方更近一點,才舍不得離開。失魂落魄的我忽然碰到了身旁一個佝僂駝背的老人家,她肩上的孩子哭鬧不止,我下意識地扶住她。
“你沒事吧,老人家?”我仔細一看她,這好像是之前在小雪手機視頻中出現(xiàn)的老人。
“這是?”老人家顫巍巍地指著蹲下去的羅志森問道。
羅志森正俯身撿起我剛剛掉落在地的照片和肖像。
我擦了擦淚水,把阿縵的照片取出來給她看:“這是我正在找的女兒,您看到這個女孩了嗎?”
她的眼睛仍緊盯著羅志森手里的肖像,忽然老人的雙眼中發(fā)出犀利的光,她向后挪動了幾步,驚慌地轉(zhuǎn)身,背后的孩子繼續(xù)哭著。
不知是她的反常舉動敏感了我神經(jīng),還是說不出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位老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攔住她:“你看見過我女兒對不對?”
“沒有!”老人越是這種口吻的否認(rèn),越是讓我懷疑。
“你看看,就是她!”我繼續(xù)攔著老人家,蘇齊和羅志森認(rèn)為我不太理智,硬是拖住我,放走了她,最后我無力癱坐地上,耳邊傳來那小孩減遠的哭聲。
回到酒店,仍然沒有人聯(lián)系我,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蘇齊和羅志森坐在沙發(fā)上正打著盹,袁紹彬的敲門聲把他們重新拉回緊張的現(xiàn)實?;蛟S昨晚的疑點警察也未必能采納,這次我不想因為警察的參與再讓阿縵身陷囹圄。
“我跟蹤了那老太太,昨晚她應(yīng)該是出來給孩子買東西的,后來她繞到了另一條路上,買了幾個面包,我跟著她回到了住處,她住在一片垃圾場旁邊。”袁紹彬繞到我這邊,悄悄地把事先寫在手機上的一段信息給我看,我點了點頭。
然后我把小雪的照片發(fā)給袁紹彬,讓他去找這個老太太,如果她認(rèn)識這個女孩,應(yīng)該是知道我們曾真心幫助過她,必要的話讓她聽聽小雪的聲音,希望她也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