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清茹最痛苦的一天,一向無憂無慮的她第一次承受這樣的痛苦。然而,無論是怎樣的痛苦,都必須由她獨自承受。
渴望自由是人的本能,但從來沒有絕對的自由,也沒有不需要代價的自由。
沈清茹天生就不平凡,但也正因為這樣,對別人來說唾手可得的自由,她必須要付出百倍代價甚至百倍痛苦。
“怎么,你還不走嗎?”沈清蕓有些不悅地看向紀誠。
紀誠的戰(zhàn)意已經消退,沒有再動手的打算了,但還沒有離開。
“我既然輸了,那就不會再出手了,但是這場戰(zhàn)斗還沒有結束呢!”
紀誠說著,目光轉向沈清茹,道,“清茹,如果你還沒有放棄自由,那就繼續(xù)戰(zhàn)下去,讓你的姐姐看看你的決心?!?p> 沈清蕓神色帶著一絲惱怒:“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你已經被她害死一次了,為什么還會對她抱有期望!”
“和這個沒有關系!”
紀誠道,“而且,我不是對她抱有期望,而是相信她一定能做到!”
沈清蕓指著跪在地面上流淚的少女,怒斥道:“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吧!她現在根本沒有反抗之力?!?p> “那又如何!”
紀誠信心不減,厲聲喝道,“沈清茹,站起來!讓你姐姐看看你想要自由的真正目的?!?p> 沈清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擦干淚水,然后拔出寒露。
沈清蕓感到一絲不安,厲聲對沈清茹命令道:“你已經輸了,跟我回家!”
“不,不行!”沈清茹拒絕了沈清蕓的命令,“我害怕紀誠傷害你,是因為他不了解你的能力下手輕重難以控制,但是我對你是很了解的,所以能打敗你的人只有我?!?p> “你在說什么傻話!”沈清蕓道,“你既然了解我,那就應該明白你是沒有勝算的?!?p> “可是,我想贏?!鄙蚯迦愕恼Z氣開始變得平淡,又有些飄乎。
沈清蕓看出沈清茹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清茹,你怎么了?”
一道令人感覺不詳的氣息沈清茹的體內散發(fā)出來,沈清蕓心生警兆,她感到了強烈的威脅。
沈清茹明亮的大眼睛變成了純黑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色彩傳出,身上的氣質也開始變得陰暗起來。
“清茹,快停下來!”沈清蕓的神色浮現出一絲驚慌。
“我想贏……”沈清茹的聲音已經沒有了感情,連帶著手中寒露也變成了幽暗的黑色。
沈清蕓的內心充滿了怒火,沈清茹從小就呆在她的身邊,她的一切所學沈清蕓都是十分清楚的,她過去絕對沒有學過這么詭異的絕學,那么,她一定是在離開清水城之后學到的。
“紀!誠!”沈清蕓的聲音充斥著強烈的殺意,“是你教她這個的嗎?”
只要紀誠回答是,那她就會不惜一切代價將紀誠斬殺。
紀誠的神色變得輕松起來:“原來,你也有弱點??!”
四把古樸長劍在三人外圍結成劍陣,將三人困在中間,赤、白、青、黑四色劍氣充斥在劍陣之內,與沈清蕓的怒火融為一體,隱隱透出的威勢就已經達到了空間的極限,隨時令這片空間重歸混沌。
“陣道最基礎的陣法之一四象陣居然能被你演化到這種程度,相比之下,清茹的陣法反而顯得雜而不精了?!奔o誠仍然是輕松的神色。
一道赤色劍氣落下,直指紀誠的眉心,紀誠不閃不避,也沒有做出抵擋的動作。
“受死吧!紀誠!”
沈清蕓現在只想殺了紀誠。
這時,一道身影擋在了紀誠的面前。
“清茹,你在做什么?”沈清蕓強行令劍氣停了下來。
沈清茹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波動:“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戰(zhàn)斗,我不會讓你傷害他的?!?p> “紀誠,你要將清茹當盾牌嗎?”沈清蕓喝道。
紀誠的語氣很平淡,絲毫沒有拿女人當盾牌的羞恥:“敗者退場,接下來的戰(zhàn)斗我不會出手?!?p> “紀誠,我看錯你了!”沈清蕓已經對紀誠無比失望,將妹妹送到紀誠身邊是她最大的錯誤,還好,現在還有改過的機會!只要殺了紀誠,一切都還能補救回來。
不過,當務之急是讓沈清茹恢復正常。
沈清蕓看向幾乎失去神智的沈清茹,充滿了擔憂,如果沈清茹出了什么事,那么就算把紀誠殺死一百次也彌補不回來。
陰陽之氣在沈清蕓指間流轉,然后化為一道道光線,黑白交錯的線條猶如牢籠,將沈清茹困在其中。
“姐姐,這一招對我是沒有用的。”沈清茹絲毫沒有受到牢籠的影響,慢步走向沈清蕓。
“連一點影響都不受嗎?”沈清蕓心里一沉,沈清茹的狀態(tài)太詭異了,她根本看不透清茹現在的狀態(tài)是怎么回事。
可是,她又不能直接下殺手,如果她出殺招導致不可挽回的后果,那么她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紀誠,清茹身上的變化到底是什么!”沈清蕓無奈之下,只能詢問紀誠,她承擔不起沈清茹出事的風險。
她原本是不認為紀誠會傷害沈清茹的,但是她剛剛在兩人之間分開了一條裂隙,紀誠現在的心態(tài)她已經摸不透了。
紀誠笑道:“你這是認輸了嗎?”
“現在不是在乎這點小事的時候!”沈清蕓怒了,沒想到他居然還糾結這點小事!
“可是這個對清茹來說非常重要!這也是她愿意為此付出的代價。”紀誠道,他對沈清茹現在的狀態(tài)也很擔心,但他不會去干涉她的選擇。
沈清蕓道:“我認輸!”
清茹的狀態(tài)太令她擔心了,她賭不起清茹出事的后果,所以她輸了,輸給了對妹妹的關心,一如她剛才利用沈清茹對她的關心。
聽到沈清蕓認輸,沈清茹恢復了正常,雙瞳恢復了平時的神彩,大口大口地喘氣,就像劇烈運動之后的凡人。
“姐姐,我贏了。”沈清茹著說完這句話,身體就癱軟了下去,紀誠來到沈清茹的身邊,將她摟入懷里。
沈清蕓正要上前,但看到沈清茹嘴角的一絲安心的笑意,又止住了腳步。
“還真是姐妹情深啊!沈清蕓,我知道你很關心清茹,你能理解你妹妹的想法嗎?”紀誠道。
沈清蕓聲音冰冷:“先告訴我清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她那股力量倒底是什么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詳的氣息,讓我很不安?!?p> 紀誠有些奇怪:“你會不知道這種手段?”
沈清蕓道:“天地間各種復雜的手段很多,很多手段表面上看起來是一樣的,但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雖然我感覺有些熟悉,但仍然想不起來。”
紀誠并沒有感到奇怪,只是感到了莫名的失落,還有一些苦澀:
“不過是獻祭一種利用心魔力量的手段而已。”
“利用心魔的力量!是什么心魔會強大到那種程度!而且,心魔是修行者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礙,修行者應該是斬心魔才對,利用心魔的力量很容易遭到反噬的!”
沈清蕓很憤怒,紀誠居然會教清茹這么亂來的手段,早知道這樣,她就不會蠢到放清茹出來。
紀誠的面色變得平靜了下來,他有些明白她們姐妹間敵對的根源了,沈清蕓根本沒有在意過外界的一切,她對沈清茹的關心也是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
“沈清蕓,難道你還不明白清茹不惜向心魔借助力量也要打敗你的原因嗎?如果你想不明白這一點,那么你越是關心清茹,那么你對她的傷害也就越多?!奔o誠道。
在說這些話時,紀誠忽然想起了紀柔。
他很理解沈清蕓的感情,在紀柔受傷時,他也是感覺世界都變得灰暗起來了,后果什么的根本就顧不上,只有用鮮血才能彌補他對紀柔的歉意。
沈清蕓和他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承擔不起妹妹受傷的后果,所以她不惜一切也要替清茹遮風擋雨。
但是他不同,對他來說,心靈的摧殘是比生命危險更可怕的事,他不愿沈清茹一邊接受沈清蕓的摧殘,一邊又因為姐妹之情不愿反抗,這樣只會令兩人同時受到更深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