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結果
她是誰重要嗎?
結果顯而易見。
那么回到關瑤問她的那個問題--
在最開始得知陸念琛出國的第一秒,夏以沫腦子里最先蹦出的是那種憂慮?
怕他不會在婚禮上出現,由此夏家失去本該得到的很多的一切?
還是擔心這不過是一場夢,陸念琛和夏以沫的婚姻,沒有他對她說的那么美好?
婚期倒數第三天。
作為準新娘,夏以沫已經不用再外出。
夏家上下都在為婚禮的事忙碌打點,她只要保持一顆萌動待嫁的心就好。
自然是……只要她有那樣的心情。
清早睜開眼睛,耳邊回蕩的是雙胞胎跑動的腳步聲,不知是在樓上還是樓下,總之那樣的聲音頻繁而又歡快,咚咚咚咚的,沒個消停。
不讓人討厭,反而生機勃勃。
躺在溫暖的床上,夏以沫忽然沒來由的想,會不會有一天她的生活和大姐一樣,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身旁有成功的丈夫陪伴,膝下有一雙可愛的子女。
可是,她又忍不住懷疑,那光鮮亮麗讓眾人欽羨的生活,大姐自己真的喜歡嗎?
她得到的一定會更多,但自然,倘若不喜歡的話,那厭惡也是加倍的。
從枕邊某處摸到了手機,看的卻不是時間。
無法否認,這時候她無比希望的還是陸念琛像往常一樣給她來通電話,說說笑,那么那種讓她難以名狀的糾結也許就會消除少許。
盯著沒有絲毫反映的手機屏幕,后知后覺的小狐貍忽然發(fā)現,這次是她自己先沉不住氣了。
……
早九點,陸家。
陸念琛昨天剛從國外回來就得到大BOSS的強制允許,婚假從今天早上開始。
起來到現在,已經有一個鐘頭了,在這個時間段里,他始終保持坐在沙發(fā)上看雜志的姿勢不變,直到大BOSS的老婆出現……
“寶貝,今天媽媽給你做了煎蛋三明治還有新鮮的蘋果汁?!?p> 收起雜志,小陸先生非常痛苦的威脅他的親媽,“阮玲女士,如果你非要堅持用我三歲以前對我的愛稱叫我的話,那我寧可餓死?!?p> 把早餐放在茶幾上,阮玲冷哼,“等你結婚了,換以沫給你**心早餐,叫你‘寶貝’,我看你高興還來不及,嫌棄我,沒我哪來的你?!”
夏以沫給他做早餐?
叫他‘寶貝’?
陸念琛在大腦中自行幻想了一下那個畫面,然后不可思議的悶聲笑起來,搖頭。
結論只有四個字--慘不忍睹。
“我跟你暢想你未來的婚后生活,你冷笑個屁!”手指毫不留情的戳了兒子的腦袋一下,阮玲也坐下了。
“作為本市最高等級婦女協會的會長,請注意您的用詞?!睂μ焐系叵?,獨一無二的媽,很多時候陸念琛也只有見招拆招的份。
聽到‘婦女’兩個字,阮玲就抓狂了,“我那才不是婦女協會,我們會所有個好聽的名字可以嗎?”
“好好好,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因為那是親媽,絕對不能對她擺臭臉,并非他不敢,而是曾經他為此付出過慘痛的代價。
拿起蘋果汁喝了一口,陸念琛眉頭隨即折起,還沒等他講出對口感的心得體會,就聽阮玲唉聲嘆氣道,“哎呀,沒想到那么快就看到你成家立業(yè)了,我就是擔心一個問題,我的兒子是那種婚后沒信心讓老婆給自己做早餐的男人嗎?”
兒子新婚在即,阮玲字字暗中見血,簡直要命!
好在陸念琛盡得她真?zhèn)?,斜眼看了看身旁保養(yǎng)得極其得當的女士,面不改色的笑說道,“作為你的兒子,我有義務告訴你,你的擔心是多余的。”
把手里的蘋果汁放下,他語氣轉為遺憾,“媽,我從來都不期待你給我做早餐,更不期待結婚之后,你的兒媳婦給我做早餐,你知道為什么嗎?”
說到這點,阮玲忽然露出委屈的神色,嘴都憋起來了,“為什么?”
電話響起的同時,陸念琛站起來,搖著頭嘆息,“你又把鹽當成糖了?!?p> 一大早就喝到一杯加了鹽的蘋果汁,陸公子真是……精神抖擻。
身后被打擊的其母憤憤不甘,“那媽媽以后會加倍努力嘛!難道以沫和我一樣?你干嘛去?你爸明明叫你在家陪我的?。 ?p> 聽到了嗎?
這才是大BOSS下令的真實原因。
頭不回的晃了晃手中唱得歡騰的手機,陸念琛無力道,“接你同類的電話?!?p> ……
小狐貍的電話在這時候打來,他真的一點都不驚訝。
但也許是骨子里的受虐因子作祟,他心底里其實蠻希望她不要打來,那么他也許就會有借口說服自己,繼續(xù)無條件的對她有求必應。
按下接通鍵,把手機放到耳邊,那端安靜得仿佛打電話的人屏住了呼吸。
陸念琛甚至能想象出這時候夏以沫是什么表情,于是他笑,“怎么不說話?”
接著他聽到松口氣的聲音。
好像他嚇了她一大跳。
“你在哪兒呢?”
纖柔的問話,聽得陸念琛如沐春風。
真的是太了解了,他知道夏以沫在慌張什么,她最后的底氣都捏在他手里,讓她不得不向他靠攏。
清了清喉嚨,陸念琛頗為正色的回答道,“昨晚剛飛回來,在家里。”
也就是說正在聽阮女士的教誨。
但是,一般像這樣的時候,他不是該跟她打趣說‘你該不會怕我悔婚’類似的?
夏以沫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很茫然!
為什么她要給他打電話?還要劈頭直問他在哪里,婚都還沒結難道她就要力爭上游做傳說中的妻管嚴?
沉默。
他們相處的大多時候,不是陸念琛主動找話題,就是他陪她一起沉默,倘若有一天他也不愿意再開口……
“怎么又不說話了?”他笑著問。
穿過客廳,走到后花園里,昨天晚上剛下過一場雨,空氣里四溢著泥土和青草的清醒。
陸念琛端立,這里夠安靜,他想聽聽她到底想說什么。
倘若,她此刻愿意對他坦白。
“沒、沒什么……”夏以沫吞吞吐吐,表達無能,“就是……我也不知道……”
“是嗎?”他好像有點失望。
電話那邊傳來誰在喚夏以沫的名字,她長長應了聲,再對陸念琛道,“我爸爸叫我,我先掛了?!?p> “好?!?p> 收線,耳邊嘟嘟聲不止,剛才母親的玩笑話毫無征兆的回蕩起來了……
--我就是擔心一個問題,我的兒子是那種婚后沒信心讓老婆給自己做早餐的男人嗎--
陸念琛做了個深呼吸,深眸里逆轉的光暗暗定下。
夏家的書房是個會讓人產生壓抑感的地方。
至少夏以沫從小都是這樣認為的。
走進來,立刻能聞到一顧書卷和上好的木質家具混合在一起發(fā)出的陳舊的味道。
落空的墻上掛著名家的古董字畫,擺設是上等青花瓷,雖然夏謙平時沒有用心搜集過這些,但對擺設裝飾是極其講究的。
來到書桌面前,夏以沫老實巴交的望著自己的父親,“爸,找我有什么事?”
也是從小,她和夏謙就不親厚。
那些電視里女兒同父親撒嬌的場面,一次都沒有發(fā)生在夏以沫童年中,曾經她也期待過,后來的后來,仿佛就忽然明白,有些事情不管怎樣期待,都不過是一場癡夢。
夏謙從抽屜里出去一只扁平狹長的盒子推倒小女兒跟前,一邊道,“其他的話就不多說了,你從小到大,我也沒有盡多少父親的責任,如今你就要出嫁了,這算是作為父親的我給你的一點心意,不管你心里想法是不是和外面那些記者寫的那樣,說我在賣女兒也好,但嫁進了陸家,至少你不會為衣食擔憂,甚至可以做更多你想做而沒有機會去做的事情?!?p> 這番話,似開解,似補償,似一個多年疏遠女兒的父親在借此機會修補關系。
可是夏謙在說完后,都不給夏以沫多言的機會,就淡聲吩咐她出去了。
也不知是因為多年來都疏于培養(yǎng)本該親厚的感情,所以此刻顯得生兀,還是別的原因。
夏以沫非常配合的拿了那盒特別的嫁妝,回了自己的臥室。
坐回床上,她就開始打量父親給的結婚禮物。
這盒子大概有五厘米厚,三十厘米寬,表面上有漂亮的花鳥雕刻,最突出的地方已經被磨得很光滑了,單手托著很沉,應該是實心木造的,沒準還是個古物。
打開盒子,夏以沫就看到里面一對翡翠對鐲安靜的躺在各自的位置。
對翡翠有些了解,還是上次準婆婆送了一只給夏以沫之后,回來被夏明珠看到,抓著她結實的上了一堂相關課程。
這兩只鐲子通體透亮,呈翠綠色,色澤鮮艷活潤,光是看著都覺得好像一方翠湖,湖水清透有加,價值必定連城。
她眨眼,再眨眼,整個人安靜的定了好久,忽然彎出一抹笑,自言自語,“原來我還是挺值錢的嘛……”
曾經以為,她在這個家真的可有可無呢。
大概有些事情需要時間來證明,而時間也總會為你解答過往那些你以為永遠也不會有答案的難題。
那么她和陸念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