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武德六年的四月十五,從二十一世紀魂穿而來,并深受先進文明社會思想熏陶的李曜,正式成為了一名貌似以宣揚迷信思想與維護大唐封建王權(quán)為己任的宗圣觀女冠。
李曜在宗圣觀只來了半個多月,就成為了觀中與靜云齊名的“仙子”,亦不知影響到了多少男道士的清修。
然而,女冠在道門中的地位終究還是比不得男道士。
所以,她的入道儀式非常簡短,總共只耗用了小半刻的時間,甚至許多對她動了心思的男道士還沒未得及過來參觀,便已結(jié)束了。
當(dāng)然了,這與目前的樓觀道派尚未形成系統(tǒng)的道門規(guī)范也有著很大關(guān)系。
樓觀派的道眾們更偏重研修道家的思想理論,與繼承了天師道部分衣缽的茅山宗上清派相比,在齋醮科儀方面自然就缺少了些許講究和花樣。
只不過,對于李曜來說,過程并不重要,關(guān)鍵是結(jié)果。
成為一個女道士,得到的好處自然是很多的。
首先,女道士可以完美地避開唐高祖李淵乃至以后唐太宗李世民、唐高宗李治的一系列人口生養(yǎng)政策。
李曜只要想到這一點,就覺得自己真是太她娘的機智了。
因為按照當(dāng)前的律法,俗家女子包括寡婦在內(nèi),無論富貴貧賤,年滿十七歲者必須嫁人,否則當(dāng)?shù)毓俑蜁娦袑ζ溥M行婚配。
其次,女冠不用太在乎男女之別,可以與任何三教九流的人保持正常來往,甚至比俗家女子出行更加方便和自由。
如李曜這種出自皇家道觀的女冠,簡直就是“祠部牒在手,天下任我走”。
若是她想要去哪里,地方上的官吏還不趕緊屁顛屁顛地把路證“公驗”給她雙手奉上?
再者,這時的女冠在衣著起居方面的約束也很小,可以穿盛服,著男袍,濃妝淡抹,拋頭露面,甚至還可以購買奴婢來打理自己的日常生活。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好處,便是女冠可以得到田地,而一般婦女卻沒有份兒。
在入道科儀完畢之后,李曜便從宗圣觀監(jiān)院歧平定手中接過了屬于自己的土地文書,得到了整整一百畝田地!
其中,朝廷給田二十畝,宗圣觀給田二十畝。
此外,還有齊王李元吉姍姍來遲的謝禮,即是終南山外一片賜田的所有權(quán),巨國珍師徒人人有份,李曜一人就分得了六十畝。
而這個時候的關(guān)中一帶,堪稱“九州膏腴”,花果遍地,林木繁茂,土地皆為良田。
可以說,現(xiàn)在的李曜只要老老實實地呆在宗圣觀修道煉丹,即使沒有從墓中帶出來的財寶,也可以過得滋滋有味,永遠不會有甚么凍餓之虞。
然而,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李曜在入道宗圣觀的第三天,便向師父巨國珍提出了外出云游的請求。
可能是處于華夏文明歷史上第三次溫暖期的緣故,唐初的天氣熱得很早,才到四月初夏的中旬,便已讓李曜有了后世暑期的感覺。
此刻丹爐剛熄,余溫尚存,烤得坐于附近的她香汗淋漓,可金丹閣內(nèi)的氣氛卻是冷冰冰的,又讓她感到背脊一陣陣發(fā)涼。
鐘氏兄妹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神色堅決的李曜,巨國珍法師沉著臉,看著李曜雙手遞出的一本書冊,嘴巴動了動,過了好半晌,才抬手指著不孝徒兒的鼻尖,艱難地說道:“這才第三天,你就不能多待些日子再走嗎?好端端的,非要趕在太子殿下即將來訪的頭一天離開!你可知道……那齊王跟太子是何等的關(guān)系,說不定太子此番想見之人當(dāng)中,便會有你一個啊!明真,你來說說……到那時為師該如何替你解釋!”
李曜心中暗暗叫苦,她急著離開這里,就是擔(dān)心那個太子的到訪??!
通曉歷史的她,豈會不知李元吉和李建成的關(guān)系。
她現(xiàn)在回想起當(dāng)時的情景,就覺得那天李元吉臨走之前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兒。
說不出哪里不對勁兒,總覺得李元吉是在打她的壞主意。
還有,說起這個“明真”的道號,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本來她的這具身子就是李淵最寵幸的平陽昭公主的本體,而師父你老人家取啥不好,偏偏給她取了個與人家相同的道號,還上報給了祠部,正兒八經(jīng)地寫在了度牒上面,天知道他們會把她怎么利用一番。
根本不是師父你老人家說的什么“說不定”,而是一定會來見她,簡直毫無懸念!
李曜咬了咬牙根兒,俯身將手中書冊再往前遞了一點,誠懇地說道:“徒兒并不是存心讓師父為難,實在是有逼不得已的苦衷,這本《煉丹要略》乃弟子煉制丹藥方劑的所有心得,還望師父收納予以斧正?!?p> “你……”
巨國珍看到這本還殘留著墨香的書冊,只吐出了一個字,便無力地放下了指向李曜的手,闔目沉思起來。
說起來,正南一身武藝,走南闖北,罕逢敵手,是個外出搜羅材料的好手,靜云是個細心的女子,擅長打理金丹閣的內(nèi)外事務(wù),可以讓他少做許多俗事,一心一意地研究丹道,可這兩兄妹在性情方面卻欠沉穩(wěn),而煉丹是何等危險之事,他是不太敢輕易讓他們操持丹爐的。
然而,自打這孩兒來到了這里,他這里就沒有出過事情,甚至地席上再也見不到煙火的痕跡,可謂是他夢寐以求的煉丹好助手。
亦不知她以前師承哪位不世出的煉丹高人,操持丹爐的手藝竟是精湛到聞所未聞的地步。
更重要的是,這些日子里煉過的每一種丹藥,她都能向他告知該藥的藥效高低好壞,尤其是她對丹藥的藥理和毒性,總是有著令他拍案叫絕的精辟見解。
雖然他在口頭上是拿太子說事,其實是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希望這孩兒能夠天天陪自己研修丹道。
只是當(dāng)下看她的態(tài)度,看來是強求不得了。
興許她是真的找到了什么可以恢復(fù)記憶的線索,才會這般急著離開吧。
許久之后,巨國珍微微嘆了口氣,從李曜手中接過了對方連夜撰寫的《煉丹要略》,語氣無奈地道:“罷了罷了……明真,你要走便走吧!為師只希望你若治好了失魂癥,想起了以前的那位師父,莫要又忘了我這個師父。”
“請師父放心,弟子明真一定銘記在心,莫不敢忘!”
李曜心中長舒了一口氣,這一關(guān),算是暫時躲過了。
江淘
【小劇場】女漢子:這麻煩也來得太快了,我還沒好好參悟前輩的經(jīng)驗??!作者君:萬事開頭難,可不是跟你說著玩的,你還是趕緊跑吧,莫要早早就死了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