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玉看到信中的話,雙眸一睜,猛地站了起來。
“簡直放他娘的狗屁!”元玉氣急飆臟話。
遠書的眉目抽了抽,她怎么感覺九公主被小姐給帶壞了呢?
“誰不知道我們千脂閣的東西樣樣都是最上乘的,后宮里的娘娘們都贊不絕口,她算什么東西,敢這般污蔑!”
“傾傾,你放心,我回頭就派人把他們給抓了!敢聚眾鬧事,本公主看他們是不想活了!”
元玉一臉怒氣,看她這樣子,若不是沒在現(xiàn)場,她估摸著就要上去跟人打起來了。
顏傾神色平淡,依舊在慢條斯理地吃著點心。
聽到元玉的話,倒是點點頭道:“如此也不錯,那你快去吧。讓大家都知道千脂閣的幕后老板之一就是你元域九公主,哦,說不定還會牽出我。屆時你抓了人,你父皇再來治我一個教唆公主之罪,再一刀把我給咔擦了……”
“我……”元玉被噎了一下,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最后只有不甘心的坐下,滿臉不高興。
顏傾看她那氣呼呼的樣子,像極了一只炸毛的小貓,讓人無端想笑。
雖然她也笑了。
“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元玉這回真炸毛了。
“不笑難道哭嗎?再說了,別人犯的錯我為什么要買單,我自己還缺錢呢?!?p> 元玉聽得一臉糊涂,“什么什么買單?你為什么要買單?”
顏傾一頓,單手無奈托腮,這孩子真可愛。
傻的可愛。
她轉(zhuǎn)頭:“遠書,你跟她說。”
遠書看著自己小姐無奈的神情,笑著看向一臉茫然的元玉。
“公主,小姐的意思是這件事本來就不是我們的錯,我們?yōu)槭裁匆s著承認呢?”
元玉依舊不懂:“我們什么時候承認我們有錯了?”
“您派人將鬧事的人給抓走,那這不就是默認了這件事是我們做的嗎?您認為這樣可以解決問題,殊不知這是在制造更大的問題。至此,百姓都會以為我們是做賊心虛?!?p> “一旦做賊心虛的名頭給定下來了,我們千脂閣的名聲也就落下來了,做生意本來最講究的就是名聲,沒了好名聲,誰還會來我們店里買東西?”遠書有條不紊地跟元玉解釋著。
元玉恍悟,差點壞事了。
“那傾傾,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顏傾眨了眨眼睛,嘴角一勾,拉過元玉二人就是一陣低語。
天朗氣清。
暖春的季節(jié)下,四處都是一片綠意,微風習習,城外花香四溢,隨風飄進了城里。
元域帝都下一片繁華景象。
擺攤叫賣的小販,來來往往的行人,追逐打鬧的孩童,盛世景象,隨處可見。
在城中最繁華的地段,有著讓整個帝都女子都趨之若鶩的千脂閣。
那是一家專賣各類胭脂水粉的店鋪,只要是關于皮膚的,你都能在里面找到相關養(yǎng)護的產(chǎn)品。
這些被稱之為護膚品的東西雖不說能讓你年輕十幾歲,但終歸跟原來的自己是不一樣的,對比是更加明亮照人了。
而且若是買的多,千脂閣還會免費贈送獨一份的上妝秘籍,這可是很多人想買都買不到的東西啊。
一時千脂閣名聲大燥。
不僅如此,千脂閣其實在一定程度上也算得上是皇商了。
雖然價格不凡,但每月都有宮里的貴人托自家人采購一大堆東西回去,據(jù)悉用得甚為舒心。
因此久而久之,全帝都但凡是身份尊貴的女子都會來此購買脂粉。
在她們眼中,這些東西不僅能讓她們更好看,更是身份的象征,是家族力量的象征。
貴族小姐相撞,免不了要相互攀比一番。
如此一來,千脂閣的生意就更好了。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在這樣的嘈雜聲中,往日那差點被人踏破了門檻的地方如今卻是冷冷清清,找不到一絲門庭若市的感覺。
這一切的源頭皆來自于店門口那對哭嚎不止的老夫妻以及他們身旁那被白布遮住的少女尸體。
老宋此刻面色平靜,看起來毫無驚慌之意。
事情一出他就將客人們給一一送了出去,并將她們選好的脂粉都送給了她們,以示歉意。
隨后他讓鋪子里的伙計們都各自回家去了,他們年輕氣盛,最是受不得激,為防意外,還是不要待在店里的好。
他的眼光時不時地瞥向外面,其實平靜的面孔下,手心全是冷汗。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怎么可能不緊張,他也只是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碰上人命的案子,免不了會慌神。
更何況這事看起來還沒那么簡單。
順天府離這里至少一炷香的路程,可就像是設計好了的,這對夫婦出現(xiàn)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官差們就出現(xiàn)了。
美其名曰了解情況,卻是派來兩人直接闖進鋪子,把大門關閉,還將他抓住,堵住了嘴巴,防止他逃跑。
他死命掙扎,卻是無濟于事。
而在旁人看來,千脂閣就好像是閉門不見,做賊心虛。
至于門外的那對老夫妻,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在外面的官差并沒有強制性地將他們勸走,而是裝模作樣勸了幾句,最后好似一副管不了的樣子,幾人消失在人群中,任他們接著在這里嚎哭大罵,被群眾圍觀。
這一切僅發(fā)生在電閃雷鳴間。
老宋也不是個笨的,這樣子明顯是在等著誰。
門外。
老夫妻已經(jīng)在這里哭了有半個時辰左右了,他們撲在白布尸體上,撫頭痛哭,模樣極為悲傷,讓后來的路人都不禁心生憐憫。
再看看千脂閣的態(tài)度,就不免有些心寒。
以前都覺得千脂閣的人不錯,可今日他們竟無人出來解釋這件事,放任這兩位老人跪坐在這里痛哭流涕,實在是有些狠心。
這老人的女兒因他們的脂粉而死,他們還如此冷漠,簡直讓人寒心,以后誰還敢在這兒來買東西啊。
他們不知道店鋪內(nèi)的情況,還以為是店家為了逃避責任,刻意閉門不見,一時就更是義憤填膺了。
那位少女的父親眼含怒意,泣血指責:“你們這些缺德的人啊,我女兒不過說了一句你們的東西好貴,你們便將有毒的脂粉賣與她,讓她年紀輕輕便死于非命,簡直惡毒!可憐我老來得女,竟還讓你們給害了,我……”
正說著老人身子晃了晃,面色青白,好似悲傷過度,一時喘不過氣來。
一旁的老婦人見狀,還來不及擦自己眼角的淚,忙扶住老人,哭著幫他順著氣,終是讓他緩過來了。
緩過來的老人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又立馬抱著她哭了起來,哭聲壓抑之至,重重地錘在圍觀的路人心上。
不多時,就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
“千脂閣的人怎么回事,把人害成這樣,竟也沒有人出來給個說法,你們良心何安?。 ?p> “就是,害死了人居然還能坐得住,當真是無法無天!”
“你知道什么,聽說這千脂閣的背后可是宮里的娘娘,怎會把我們這等尋常百姓放在眼里?!?p> “娘娘又如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莫不是皇上還會包庇不成?”
“這可說不定,皇家的人是何等的尊貴,這也只是死了一個小女子,難不成你還想讓皇室中人為她賠命不成?”
“有何不可,我們也是人!”
……
一番義憤填膺聽著像是在抱不平,但在鋪子里無法出聲的老宋卻是一下就聽出了里面的挑撥之意,他好像知道他們要等的是誰了。
皺著眉頭,想明白了的老宋只能內(nèi)心焦急,祈禱東家一定要早點知道消息。
千脂閣斜對門酒樓上。
臨窗的地方露出來兩道人影,此刻正舉杯對飲,看著對面的形勢。
仔細一看,這二人中一個容貌俊美,穿戴不凡,一個平淡無奇,著裝比起旁邊的華服男子,倒是儒雅許多。
不過他渾身上下隱隱透著一股貴氣,看起來也不似表面那么簡單。
“還沒有動靜,莫不是你的消息有誤?”
其中那個錦衣男子皺著眉頭看著下方,眼中閃過一絲遲疑。
與他對面而坐的另一個男子舉杯輕呡,眼斂微睜,眸光柔和,嘴角永遠帶著一抹笑意。
此人看起來溫和有禮,毫無脾氣,“好酒還需慢品,有些事,急不得?!?p> 元策聽出了里面的深意,他的眉頭不曾松開:“本王怎么能不急?這一次本王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若是失敗了,豈不浪費了這大好時機?”
花了大心思?
男子心中哂笑,面上卻是不露分毫。
“若是失敗,那只能說是命了?!闭Z氣平淡,絲毫不受元策影響。
看到男子近乎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模樣,元策雖然有些不悅,但終歸沒有說什么。
元策最后看了一眼那方人群,仰首飲盡杯中酒,俊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狠毒:“這一次,民之所向,本王看父皇如何護得住她!”
男子好似瞥了他一眼,隨即又自飲起來,嘴角的笑意漸深。
他看著杯中酒,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劃過一絲遺憾,不知何時才能再喝到那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