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朔月

　　墨羽弦一愣。

　　這些日子太忙碌，他怎么就忘記了。

　　今夜是朔月。

　　小丫頭毒發(fā)之時。

　　云召召垂著腦袋，又長又翹的睫毛上懸著淚珠，看起來可憐極了。

　　墨羽弦伸出手掌，按著她的肩膀：“云昭昭！快醒醒！”

　　墨羽弦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這會變得很危險。

　　在事情變得糟糕以前，一定要讓云昭昭清醒過來。

　　云昭昭握住墨羽弦的手掌——她的小手柔軟滾燙，輕輕覆在墨羽弦的手上，竟然讓他瞬間卸去了力氣。

　　云昭昭捧著墨羽弦的手掌，極盡虔誠。柔軟的唇瓣印在手掌心，她的表情滿是祈求。

　　墨羽弦閉上眼，不去看她。

　　忽地，從手掌傳來一陣酥癢，墨羽弦猛地睜開眼，小丫頭伸出小小的粉嫩的舌頭，舔舐著他掌心的紋路。

　　墨羽弦使不上勁兒，唇間溢出一聲壓抑的呼喚：“云昭昭……”

　　他閉上眼，拼命壓抑住一種異樣的沖動：“云昭昭！夠了！快停下！”

　　這樣不行。

　　小丫頭這次毒發(fā)或許是受到了朔月的影響，竟比春日賞花宴上要更加來勢洶洶。

　　墨羽弦按住她的肩膀，為云昭昭注入內(nèi)力，但收效甚微，小丫頭還未有任何清醒的跡象。

　　驀地，墨羽弦似乎嗅到了山間清泉的淡香。

　　山泉本就帶有絲絲甘甜，不同于桃花酒的微醺之意，它清淡柔和，就像小丫頭素來都帶著的淡香。墨羽弦曾以為是衣物熏香，還差了明月去集市上尋。原是如此。

　　山泉水是柔和的，又輕又軟，溫溫柔柔地撫摸著礁石，而礁石卻也樂得這般輕柔的動作。潺潺溪流裹挾著礁石，而礁石回應(yīng)給它安靜的水花，濺在山泉里，細小的一聲，卻漣漪陣陣。

　　但山泉流轉(zhuǎn)間卻跌入了山澗中，溫柔的溪流里縱橫著大朵大朵的浪花，拍打在礁石上，終是亂了旋律。

　　礁石卻是好耐心。它撈起破碎的山泉，溫柔地安撫，那小水花也歇了音。熱鬧的喧嘩聲終于退去，山泉回復(fù)平靜，礁石安安靜靜地陪著它。

　　云召召虛虛地掛在墨羽弦身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兒。

　　墨羽弦抱著她，并沒有別的什么動作，只是持續(xù)為小丫頭輸送著內(nèi)里，直到懷里小丫頭的呼吸變得平靜綿長了，面上紅色慢慢褪去了，他才輕輕地將她放下，為小丫頭穿好衣裳，又掖好被角，然后站在床邊，看著小丫頭的睡顏。

　　心跳，亂了。

　　耳邊又響起師父墨行止的話。

　　“阿弦哪，若是動了情，定會是個癡兒。”

　　墨羽弦想說，不是的，他才不會動情，現(xiàn)在大仇未報，朝廷局勢依然動蕩，他才不會想這些兒女情長。

　　可他張了張嘴，卻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墨羽弦望向熟睡的小丫頭，嗓音低?。骸氨咀l讓本座是她師父。一日為師……”

　　后面半句卻說不出口了。

　　墨羽弦沉默許久，看向云昭昭的視線卻是一瞬也未曾離開過。

　　終是無奈地重重嘆了口氣：“你倒是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