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光耀對著羅四兩嘿嘿笑道：“怎么樣，想學嗎？”
羅四兩呵呵笑著。
盧光耀看他，呼吸稍稍沉重。
羅四兩笑完之后，情緒又有些低落，他道：“你是知道我們羅家的，也肯定知道戲法羅。我不想學戲法，也不想做戲法羅，我昨晚跟我爺爺吵了一架，我……我心里不舒服?！?p> 羅四兩扭頭看盧光耀，他有些痛苦道：“我討厭戲法，也討厭戲法羅的名號，甚至我有些時候也會怪我爺爺。但是看到昨晚我爺爺那樣，我又很難受。我真的不想學戲法，可我又不想看到他那樣?！?p> 盧光耀上前摸了摸羅四兩的腦袋，他說：“那你就更應該跟我學本事了?！?p> 羅四兩疑惑看他。
盧光耀露出微笑：“坑蒙拐騙的本事，可不是只是教你騙錢的，這是一門關于人的學問。你學會了之后，靠你的腦袋瓜子就能對付不少人了。至于你那個腦袋不會拐彎的爺爺，你應付起來就更加不在話下了。學了我的能耐，你就可以說服你爺爺不逼你學戲法，還能不讓他難過了。”
“真的嗎？”羅四兩有些難以相信?！?p> 盧光耀得意道：“那是，咱什么時候騙過人?！?p> 羅四兩神情古怪地看著他。
盧光耀老臉一紅，他揮了揮手道：“就那個意思，你不信我這就給你演示演示，包教包會，一準管用。不管用，你過來揍我，我指定不跑?！?p> 羅四兩問道：“你也是這么騙郭老板的吧？”
盧光耀一揮手，面不改色道：“怎么可能?！?p> 說罷，他扭頭就走了。
羅四兩撇了撇嘴。
盧光耀的買賣開張了，布置也很簡單，就是一張桌子而已，這也是廚拱行的規(guī)矩，挑廚拱的只能使用高案子。
他從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塊布來，抖開了蓋在了桌子之上，布上面還有字兒，上面寫著“京城單義堂”五個大字。
在這五個大字兩邊，分別有豎著的四個小字，“傳授戲法，當時管會”，在布圍下方，用小字密密麻麻寫了一堆戲法，如：仙人歸位、三仙歸洞，仙人解帕，破紙還原……
羅四兩看的新鮮，他問：“京城單義堂是什么？”
盧光耀想了想后，說道：“我也不知道，隨便起的一個名字?！?p> “是嗎？”
盧光耀不耐煩道：“別說那么多廢話了，你等會兒給我敲一回托?！?p> “什么托？”羅四兩一愣。
“哐哐哐，鑼聲響起……”
“瞧一瞧咯，變戲法咯，正宗京城單義堂的戲法咯。不要錢了，免費瞧，免費看了?！?p> “白看，你吃不了虧；白看，你上不了當。白瞧白看，就這一回咯，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咯，看咯看咯，舍不著媳婦套不著狼咯?？纯┛纯灰Ψ蛏?，一日夫妻百日恩咯。”
盧光耀在場上敲鑼打鼓招徠觀眾，他是妙語連珠啊。羅四兩在一旁看的驚訝不已，這人嘴上的功夫是真好，都快趕得上說相聲的了。
盧光耀在市場明地上做買賣，這叫前棚買賣，后棚買賣是把人領回家里去做的，那才是真賺錢的地兒。
這一塊地攤區(qū)，本來人就很多，他這敲鑼打鼓一弄，沒有多大一會兒，這里就聚集了一大群看熱鬧的人。
羅四兩就混在其中。
這種招徠觀眾的方式，用行話說，叫圓粘兒。圓粘兒包括敲鑼打鼓，也包括其后他要表演的戲法。
盧光耀見人齊了，他往桌子后面一站，看著觀眾，說道：“喲，人來的不少，都是來看變戲法的吧？行，咱們廢話不多說，多說多鬧，那是占便宜，咱們現(xiàn)在就開始。”
桌子上擺著兩個小瓷碗，還有三個鐵球，還有一根竹筷子。
這就是傳統(tǒng)戲法三仙歸洞。
所謂三仙歸洞，就是用兩個碗和三個球來變換的。小球的選擇，現(xiàn)在大部分人都是用膠皮球，吳橋有個鬼手王，他用的是海綿球。
而盧光耀用的是鐵球，他這個難度是很大的。有道是軟的好變，硬的難走。因為你在變?nèi)蓺w洞的時候，是需要藏抓取拿的，軟乎乎捏著不容易失托兒，硬的就難了。
還有一點就是，軟的東西碰到小碗不容易發(fā)出聲響，硬的東西聲響太大了，無疑會增加“過門子”的風險。
而且他用的還是鐵球，鐵球的重量多大啊，難度無疑又更大了好幾分。若是被行內(nèi)人瞧見了，準得大吃一驚，可惜圍著的這么多人都不是內(nèi)行，包括羅四兩。羅四兩只是門里出身，卻并未曾入門。
盧光耀拿起兩個白色小瓷碗，相互碰了一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音：“吶，手藝人不作假，碗是空的，沒藏沒擱，沒放沒拿。”
他放下碗，又用手指了指三個小鐵球，說道：“這里有三個鐵球，一二三，三二一，我用碗扣住一個，再用碗扣住一個，我手里再拿著一個?！?p> 盧光耀左手拿著鐵球，右手拿著筷子，他看著觀眾，問道：“現(xiàn)在左邊這碗里有幾個？”
“一個。”馬上有人喊了。
盧光耀笑了，左手朝著左邊的碗猛地一扔，大家嚇一跳，這可是鐵球啊，還不得砸壞了啊。
當時就有好幾個人驚叫出聲了。
結(jié)果大伙兒定睛一眼，什么都沒有。小碗沒有被砸碎，他手里也空空無物。
“誒？”眾人來了興致了。
羅四兩的眼珠子也瞪得很大，他還是沒瞧出盧光耀的手法來。
盧光耀自己還納悶呢：“哎，我球呢，我球呢，掉誰褲襠里去了。各位幫我找找，是不是多一個了?！?p> “哈哈哈……”大家哈哈大笑。
羅四兩也大翻白眼。
“我球呢，我球呢?！北R光耀找了兩圈，然后一翻左邊小碗：“呀，在這兒呢，兩個?！?p> “好?！北娙斯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