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生以來,見過無數(shù)的王公貴胄,拓跋元沒見過這么跋扈的人,對自己說話如此囂張。“皇后娘娘,你什么意思?若是想兩國開戰(zhàn)我奉陪到底!”
“本宮一個(gè)婦道人家跟你閑言幾句拓拔王子就受不了要開戰(zhàn)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边@時(shí)邵韻宅的茶泡好了。毛珂過去呈上來。
邵韻宅慢條斯理地端起來喝了一口茶。“嗯,還很燙。”
“皇后,朕說了你先回去?!逼畹濋械芍缮垌嵳静豢此??!盎噬希匕瓮踝邮窍敫緦m聊聊,你不能駁了他這個(gè)面子吧?!彼畔虏璞瓱o畏坦蕩地直視著拓拔元。
“你方才也說了,你妹妹不遠(yuǎn)萬里嫁到這里來如今尸骨無存你怪你恨那你當(dāng)初為何不保護(hù)她?你沒有保護(hù)住她,也沒有能不讓她和親的能力,是你的無能!她是公主為了你們國家犧牲自己的那一刻生死就已經(jīng)和你們國家無關(guān)了,她改變不了王朝更迭也阻止不了流血?dú)⒙揪拖衲憔炔涣怂粯?。如今你在這里義憤填膺地告訴我們你是她哥哥你心疼她,那你早干嘛去了?沒有能力阻止她犧牲就要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她已經(jīng)是故去的人了,這個(gè)本宮痛心可本宮更是無能為力!知道她最大的祈愿就是百姓幸福安定這也是她嫁來的原因,而你卻以她的死為由想挑起戰(zhàn)爭,你對得起她么?你對得起她的犧牲么?!”邵韻宅一字一字打在了拓拔元心上,他顫抖了一下,指著邵韻宅,“你……你……”他真的沒見過邵韻宅這樣的人。
祁禎樾忍下其他情緒,平和地道:“皇后雖然言語過激但的確是這個(gè)意思。朕愿意以任何方式彌補(bǔ),請王子不要過于傷心?!边@可真是他的小祖宗,無論何種情況吵架她不能輸。
姜懷卿則是在一旁目瞪口呆,看來邵韻宅性子?jì)煽v剛烈不好惹還真不是傳言,也不是只沖祁禎樾。
許珺茹連忙接話道:“皇上所言極是。我們愿意以任何方式彌補(bǔ)。皇后娘娘雖已經(jīng)給前皇后辦了喪事但也是按照前皇后的心愿——”
“邵皇后!”拓拔元突然大聲道,“既然如此為何當(dāng)初不救救我妹妹?!我親耳聽到笙竺說過她爹打過她娘,是她親眼看到的……你們?yōu)楹尾痪人彼曇纛澏?,心痛至極。
別了一下目光,邵韻宅哽咽了一下?!澳阕尡緦m怎么救?你可知當(dāng)初本宮的處境……”
“皇后!”祁禎樾突然厲聲喝止,他不想回憶起那時(shí)的任何事情,是他的無能才害得邵韻宅過得那么凄慘,也不想讓外人知曉。
邵韻宅冷笑一聲,“你不提這段事情就等于沒發(fā)生過么?拓拔王子,當(dāng)時(shí)本宮只是一個(gè)被貶身份的棄妃,皇上也只是個(gè)不得寵的皇子。我們怎么救?”
“啊……你們……”拓拔元看看兩人,祁禎樾怒道:“送皇后回宮!”
“皇上不必這樣!”邵韻宅抬手?jǐn)r住上來請她的人?!氨緦m說完自會(huì)回去。拓拔王子,別再找事來彌補(bǔ)自己心里的愧疚了。你妹妹生前你們讓她來和親,可有過關(guān)心過問?她一個(gè)人在這里連個(gè)靠山都沒有。如今人死了你們不愿意了,生前不聞不問死后再肝腸寸斷她也看不見!”說罷,邵韻宅在拓拔元震驚的目光中起身,“今晚為迎接你們而舉辦的宴會(huì),本宮還是希望你們可以笑著參加。哦~好像很難對吧~”她故意佯裝惋惜地一捂嘴,伸手毛珂扶住她,她轉(zhuǎn)頭對祁禎樾道:“皇上今晚的宴會(huì)不用讓臣妾回避。臣妾沒什么可心虛的。無論對誰?!?p> 毛珂扶著她,她緩緩踱步在一眾人仰慕畏懼的目光中離開了大殿。
祁禎樾閉了一下眼調(diào)整心情。
“王子……那就今晚見。朕有些乏了,王子可以先行回去歇息了?!彼粗匕卧獞嵟仉x開,許珺茹也行禮離開。
他疲憊地癱在了龍椅上。
姜懷卿伸手幫他順了順氣,“皇上別惱。當(dāng)心氣壞了身子?!?p> “朕沒生氣。”他撥開姜懷卿的手。
邵韻宅何時(shí)長大了,已經(jīng)學(xué)會(huì)獨(dú)當(dāng)一面了。
窗外不知何時(shí)飄起了鹽粒大小的雪粒,打在窗欞上發(fā)出細(xì)微而密集的聲音。
“皇上……”燈光昏暗,恍惚看見邵韻宅趴在他身上,輕喚著他。
“宅兒,雪落下的聲音就是這個(gè)么?”他指尖綰著她的青絲,伸手掠過她光裸的肩頭,忍不住道:“你再靠朕近一些……”她身上不知為何今日有些泛涼,身上也沒了往日若有若無的茶花香。
“皇上,再這樣下去晚宴就遲了。求求皇上了……”
這不是邵韻宅。
“唔……懷卿。朕這是睡了多久?”他問道。姜懷卿真的和邵韻宅長得太像了。
姜懷卿道:“也沒多久……就是一會(huì)兒罷了?;噬舷肫鸫裁??”
“嗯?!逼畹濋型崎_她起床穿衣。
低著頭,聲音顫抖著問祁禎樾,“皇上……總是喚臣妾‘宅兒’,這是……”
“別問了?!逼畹濋欣淅涞氐馈?p> 跪下低順道:“是?!苯獞亚涞降讓W(xué)不會(huì)邵韻宅的剛烈,怎么都學(xué)不會(huì)。
等到了大殿時(shí),祁禎樾不自覺地看向旁邊的位子。“皇后呢?”
“回皇上,皇后娘娘方才和趙王出去了。”毛珂道。順便還瞟了兩眼一旁的姜懷卿。
“三哥?諾梨你不去看看么?”他終究有些擔(dān)心。
毛珂疑惑地看著他,“皇上在擔(dān)心什么?”
“兩人……打起來?!逼畹濋休p咳了一聲。毛珂跟著就是一笑。
“父王,兒臣去看看吧?!蹦牯酆鋈怀霈F(xiàn)在身后。
祁禎樾沒看他,自行上了龍椅。“還是讓諾梨去吧。”
毛珂繞到大殿后的長廊,還未走近就聽到邵韻宅怒道:“我他媽的為什么啊?不是想保住珂姐保住你嗎?!你這么說我也他媽太畜生了吧!”
祁禎央不甘示弱道:“你為的是你自己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件事如果牽扯到了你意味著什么,你什么做不出來!”
“那你給我想一個(gè)法子看怎么樣能得兩全?每次珂姐需要你的時(shí)候你都不在,你還不如她那個(gè)師兄!”邵韻宅伶牙俐齒絲毫不讓。
“呵呵,什么兄妹情意在你的權(quán)利面前什么都不算!只要牽扯到你,你就會(huì)不遺余力將其鏟除保你平安……”
邵韻宅無語,“我鏟除什么了?”她氣得想打他。
祁禎央冷哼一聲,“我的孩子。我真是瞎了眼對你這么好!告訴你,自從認(rèn)識你之后我沒有一件事是不后悔的……除了救了諾梨我不后悔,其他我全都后悔!最為后悔的就是當(dāng)初冒著危險(xiǎn)救了你!”
“子祥你住口!”毛珂再也聽不下去沖了出來一把推開祁禎央。
“嘶……”邵韻宅痛苦地皺眉捂著肚子。
“你怎么了?”祁禎央關(guān)切道。
“娘娘……”毛珂扶著邵韻宅。
邵韻宅無力地對祁禎央道:“吼啊,接著對我吼啊。反正從小到大都是我欠你的。”
“丫頭……”
“嘶……”又是吃痛的一聲。祁禎央連忙去扶她,“滾?!鄙垌嵳訍旱厮﹂_手。
“哼?!逼畹澭胍操€氣甩袖而去。毛珂恨恨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娘娘沒事吧?”
邵韻宅咬牙忍下陣痛。
“我沒事。”強(qiáng)顏歡笑著被毛珂扶進(jìn)去坐下。
祁禎樾看著她臉色蒼白,不禁低聲問:“你……沒事么?”邵韻宅看他身邊坐著姜懷卿,姜懷卿有些無辜地看著她,莫名有些惱怒,她別過眼神?!盎噬隙嘞肓?。臣妾好得很?!逼畹濋邢肫鹕砣タ纯此?,姜懷卿一把拉住他,“皇上,拓跋王子都到了……”他無奈只能坐正開宴。
晚宴喧囂熱鬧,邵韻宅仿佛置身事外,她小腹痛得額頭冒汗。
“娘娘……”洛酒兒小心地坐到她身邊,“娘娘還生我的氣么?”
邵韻宅咬了一下唇,“先不說這個(gè)了……”痛的有些難忍,她想回去了。
“皇上——”拓跋元突然起身的道:“今日如此雅興,不如我也來給大家跳一把我們梁國的舞蹈,來助助興如何?”
祁禎樾用余光看著邵韻宅,根本沒心思聽。
“皇上……”姜懷卿拉了拉啊他的衣袖。祁禎樾道:“嗯,那就勞煩王子了?!蓖匕显先ツ昧舜蟮叮鸵煌瑏淼氖拐吒幾H的樂聲舞起了大刀。
邵韻宅低著頭,小腹泛著著陣痛。她算了算日子,這還不到生產(chǎn)的日子啊。為何會(huì)這么疼。人群發(fā)出陣陣驚呼邵韻宅也全然沒看。年糅也看出了她的異樣,轉(zhuǎn)頭看看祁禎樾,只顧陪姜懷卿喝酒全然沒有在意邵韻宅。他心中冷哼一聲,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洛酒兒也看出了邵韻宅的異樣,拿出手帕給她擦汗,“娘娘,你還好么?”
“我沒事?!鄙垌嵳兆∷氖郑寰苾后@道:“可你的手都是涼的……”
“啊——”人群中忽然一陣驚呼,拓跋元提起大刀猛地朝邵韻宅沖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眾人尖叫,洛酒兒也抱頭尖叫,祁禎樾還未開口平隱已經(jīng)拔劍欲擋在邵韻宅身前,可還是讓拓跋元快了一步,一把長刀“砰——”一聲砍到了邵韻宅面前,洛酒兒嚇得抱頭尖叫,邵韻宅一把按住她,“酒兒別怕——”毛珂她身后抽出了隨身帶著的短刀,只要他敢有動(dòng)作,她就一定會(huì)送他見孟婆。大殿的侍衛(wèi)皆拔劍抽刀和拓跋元帶來的隨從劍拔弩張。
祁禎樾幾乎是用全身力氣忍下怒火,“王子是想干什么?”
年糅已經(jīng)起身喝道:“在我朝的皇宮你想干什么?離我娘遠(yuǎn)一點(diǎn)——”一旁的止安則被嚇得大哭,墨墨死死摟住他不讓他上前。
邵韻宅抬頭看著他仇恨的目光,“拓跋王子這是想殺了本宮?非常好?!?p> “你不怕死?”拓跋元問。
“怕。但本宮只會(huì)在真正有能力和本宮對峙的人面前才會(huì)怕。你,本宮不怕。你不配?!鄙垌嵳哪抗饨z毫不懼。拓跋元被她的氣勢震了一下,“你,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你信不信——”
“本宮信。王子做什么本宮沒理由不信,可本宮也看不起。你只不過是一個(gè)借著身份發(fā)泄私欲的小人。你今日若是真心想殺了本宮就徹底一點(diǎn),若沒殺成本宮你且記著,本宮擇日定會(huì)讓你付出你無法承受的代價(jià)?!?p> “邵韻宅——”祁禎樾這下真的惱了,起身朝她怒吼,萬一真的傷害她了如何是好。拓跋元被分散了注意力,年糅立刻沖了上來,毛珂也拔刀向他刺去,平隱沖過去擋在了邵韻宅面前。
他們一同要制住拓跋元,在場一片混亂。
邵韻宅則是實(shí)在承受不了小腹的疼痛,倒了過去。
“娘娘——”洛酒兒扶著她嚇得大喊?!鞍?,娘娘羊水破了——御醫(yī)——來人啊——”這一下祁禎央嚇得臉色煞白。
祁禎樾不顧一切地沖下去,從洛酒兒手里奪過邵韻宅,“宅兒,宅兒——”
邵韻宅殘存著清醒,“你……別碰我……”她無力地推著他。
“不可能……”祁禎樾一把抱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