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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卷宮沙

第一百七十章:子規(guī)馬蹄,憩淺草

半卷宮沙 瑭腐腐 3401 2018-12-30 17:52:00

    兩個時辰前。

  東宮的燈火亮了一夜。年糅天明之時去上了朝,但魂不守舍。到底是什么事情關(guān)系到自己?他十分地不安。

  此時此刻他不想讓任何事情打亂他的計(jì)劃。

  下朝之后,東宮胡公公在門口等著他。“太子殿下,咱們該回去換衣裳了,一會兒該一同迎接將軍了?!蹦牯勖讼拢拔易詴厝?。這會兒想自己在花園走走?!?p>  跟著他的隨從只好都先回東宮。

  年糅一人在后宮亂走。

  若是關(guān)于自己的事為何娘一個字都沒提過?到底事什么事……

  突然一墻的藤蔓映入眼簾。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北苑。

  “那個……”年糅站在門口不知看守怎么說。看守憑穿著認(rèn)出了他是太子。

  “喲,太子殿下怎么也來這種地方玩???”

  “你懂什么,太子殿下這只是換個口味。對吧?殿下?”

  年糅不解皺眉,“你們再說什么?”

  “啊呀,這個地方的姑娘雖然比不上外面的講究,可終是皇上不要的女人,各個樣貌拔尖。”看守說著打開門,示意年糅進(jìn)去。

  他抬腳進(jìn)去之后,滿眼的荒涼雜亂,瘋癲的婦人以各種姿態(tài)看著他。他心生惡心,轉(zhuǎn)身剛想走,身后有人道,“你是來找誰的?”

  停下腳步,回頭發(fā)現(xiàn)竟是上次見到的瘋子。

  “我……我有些事情想不清楚,想來看看能不能尋到些解開的法子?!蹦牯劭粗m然憔悴但打扮的十分干凈。而且跟他一樣,都是杏眼,大而空洞。

  “你先跟我進(jìn)來吧?!蹦菋D人回頭往房間里走,年糅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她后面進(jìn)了房間。

  “能問一下,你該怎么稱呼?”他語氣平和。

  婦人忽然一陣?yán)湫?,“我前幾年的話你該喚我一句貴妃娘。如今,罷了。夢醒了,戲也唱完了?!?p>  “你可是婉貴妃?”年糅不自覺地問出,他突然發(fā)現(xiàn)在房間破舊的桌子上放著一束月橘。“你……也喜歡月橘么?”

  許非寒略吃驚地看著他,“是,我也喜歡?!?p>  年糅伸手摸了摸月橘白色的花瓣,“可惜這到了花期的最后時日了。”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看著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樣貌出眾的成人,許非寒不禁一陣心酸,悲從中來濕了眼眶。

  “對了,我來是想打聽一下,宮里有些傳言,關(guān)于我的,是從這北苑傳出來的。我想來問問……”年糅看著許非寒。

  “哈哈哈哈——”許非寒突然一陣?yán)湫?,她笑得令人心里發(fā)毛。年糅呆呆地看著她,莫名覺得她知道些什么。

  “請問——”話還未未出口,許非寒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把他扯到破碎的銅鏡前,“你看看,這里面的你——再看看這里面的我——”

  年糅被她嚇了一跳。“你什么意思?”

  許非寒笑著竟流下了眼淚?!澳憧次覀兿癫幌??”

  這一刻,年糅全都明白了。他渾身僵硬,感覺到了身子一點(diǎn)點(diǎn)地發(fā)冷?!澳闶钦f……我們……”

  “我是你的親娘。”許非寒放開了他,笑意不再,痛哭了起來。年糅此時什么也想不起來,木訥地看著她。

  許非寒痛哭著捧起他的臉,“兒啊……兒啊……”她這么些年,刻意忘了還有這么一個孩子。不是不想記起,是不敢記起?!拔覍Σ黄鹉恪獌喊。飳Σ黄鹉恪?p>  狠狠地推開她,年糅大吼:“你這個瘋子——你休想這么騙我!你空口無憑……不,我娘叫邵韻宅!你這個瘋子!”許非寒料到他會有這般反應(yīng),冷笑一了一聲,含著淚指著他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的父王。我和你父王相識的時候你娘還不知在哪兒呢!而且邵韻宅也知道!不信你可以去問她?。 ?p>  慌亂地?fù)u著頭,上去按住她,“那你告訴我,為何拋棄我去宮里當(dāng)了貴妃!為何不要我!”他崩潰了,他好不容易熬到了這個地步,卻橫空出來了一位生母。

  “我沒有——我沒有不要你——”許非寒低吼著,“當(dāng)年我以為我此生都不會再有孩子了,得知有孕在身你不知我有多高興!但我,我若是跟伏里走了,我和我妹妹就完了,我真的不想再被人主宰……但是我真的沒有想過不要你啊,我以為把你給你父王,他會好好照顧你——”

  猛地推開她,年糅指著她遏制住想殺了她的沖動?!叭缃衲阍趺催€能說出這么自私的話!”許非寒一個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她哭著拉住年糅的衣角,“我不求你認(rèn)我,但我對你的愛,自你出生以來就未減少過一分一毫!孩子,你聽我一句勸,你遠(yuǎn)離邵韻宅,她不是什么好人,她為了自己什么都干得出來——你當(dāng)心被她害死!”

  “胡說八道——”他瘋了一樣地掐住許非寒的脖子,“你住口吧!誰允許你污蔑她的!”手指收緊,本想掐死她,可她的眼中并沒有慌張和恐懼。

  印著的全是他。放佛就想多看他一眼。

  松開了手,年糅大口喘著氣,“你們這對兒狗男女偷情也敢生下我……”

  “不是的……”許非寒坐在地上撫胸順氣。

  年糅打開門,“我不會再來了,你不是我娘?!彼右粯拥嘏茏吡恕R宦放艿搅藮|宮,他的五臟六腑被人揪著,肝腸寸斷。大口喘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為何就沒有活在這世間的資格……

  “太子殿下,宴會已經(jīng)開筵了……”胡公公看他的狀態(tài)不太好,剛想問他要不要去看御醫(yī),年糅猛地起身往外跑。

  為何這世間,只有他這么不幸。

  “為何……為何……為何是這樣……你為何要這么對我——”他在大殿沖著祁禎樾歇斯底里的喊,口無遮攔。

  “全部退下!”祁禎樾怒了。

  邵韻宅招招手把毛珂叫來,把懷中的止安遞給她,“把孩子帶出去。”毛珂不經(jīng)意間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

  群臣嘩嘩啦啦地全部退了出去。

  祁禎灝好奇地扭了好幾次頭。祁禎央催促道:“哥兒,快些出去。”

  “三哥,太子這是怎么了?怎么還聽見什么……偷情?”他實(shí)在想不到什么事能把年糅刺激成這樣。何況……兩人還有些關(guān)系。

  祁禎央有些明白年糅為何失態(tài),但他不能說,只能一個勁地拉住他往外走。

  “你怎么手里還拿著酒杯?”邵楠楓笑道?!鞍パ健@個怎么帶出來了……”邵楠楓不禁捏了一下他的耳垂,“你怎么迷迷糊糊的?!?p>  “我……”

  “煜哥兒——”墨墨聲音歡快地跑來,一把挽住他的手。祁禎灝伸手摟住她,“墨墨——你怎么才過來,我回來都沒有見你。”

  “我陪著太后呢。太后近日都不出門了,這種宴會更是不想來?!蹦ь^看到邵楠楓,有些怔住,不禁好奇地去看他臉上的刺字。祁禎灝發(fā)覺她有些失禮,連忙拍了她一下,“你干什么呢?這樣不對啊?!?p>  “沒事的?!鄙坶獥魑⑿Φ溃八€是個小孩子嘛。你也別和她計(jì)較。雖然你是個小孩子。”

  祁禎灝眼睛一橫,“我怎么也是小孩子了……”他有些不滿。

  祁禎央不想聽他們說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轉(zhuǎn)頭對毛珂道:“諾梨,年糅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比如……”外面的群臣看祈禎樾也沒別的吩咐,都稀稀拉拉地散去了。

  毛珂看了眼禁閉的大門,放下止安,拉著祁禎央到一邊,“我問你,許非寒和皇上當(dāng)年是不是生過一個孩子?”

  “啥?!你們……都知道了?”祁禎央臉都嚇白了。“那完了……”

  大殿內(nèi),年糅哭著指著祁禎樾,“我到底什么地方對不起你了?若是能選我也不想出生!”祁禎樾忍著怒氣道:“你娘只有面前的大瑞皇后?!?p>  “是那個女人親口告訴我的——你還想賴什么?!”他哭著緩緩跪下。

  邵韻宅從上面跑下去跪在他身邊摟住他,“別……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的事情……糅兒,聽娘一句勸——”她正說著年糅一把拉住她打斷了她要說的話。

  “你就這樣讓他糟踐你的好心?這件事你知道對吧?”他渾身發(fā)抖,邵韻宅也有些害怕。“糅兒……可你是無辜的啊——我不能把我的恨遷就給你啊……”

  祁禎樾大怒道:“那你如今想干什么?就算你知道了你又能如何?!”他說著把酒壺擲出去,邵韻宅連忙護(hù)在他身前,酒壺重重地摔在了她身上。

  “你——”祁禎樾氣得站起身,邵韻宅緊緊摟住年糅,“皇上——皇上你就算殺了我們所有人也掩蓋不了當(dāng)初的事實(shí)??!雖然不堪,但是事實(shí)就事實(shí),只要他的母親活著就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糅兒……”她把年糅的身子拉直,“如今你已經(jīng)是太子了,其他的不用再回頭了?!?p>  含著淚看著邵韻宅,是啊……他是太子,任何的執(zhí)念都不能讓他停下腳步。

  “皇上,孩子還小,你就饒了他這一回吧!雖然我也不知為何許非寒要告訴他,但這件事真的不是他的錯??!”邵韻宅跪在地上求道。祁禎樾冷眼看著年糅,一擺手,“太子以下犯上,去刑司令三十杖,之后在東宮閉門思過。皇后,你給朕過來?!?p>  年糅一把拉住邵韻宅,“你想干什么?”他從來都不想是祁禎樾的孩子。

  邵韻宅低聲道:“你就不要再惹怒皇上了,快領(lǐng)罰然后出去——”看他不動,邵韻宅道:“你這樣我真的生氣了!”他才跪下領(lǐng)罰,悻悻地看了邵韻宅一眼,起身離開了大殿。

  邵韻宅起身上去,“你干什么?”沒接話,直接拉住她把她的衣帶解開,邵韻宅大驚怒道:“你干什么?這會兒老娘沒工夫看你耍流……”

  “這里——”他指著邵韻宅背上的一處淤青,“唉……朕錯了?!苯o她穿好衣服,邵韻宅才明白他的意思。

  “沒什么錯不錯的……你也在生氣嘛。只是……許非寒她……怎么會和糅兒說了呢……看來禧妃還是說出去了啊。”她對祁禎樾說著,瞟了一眼他的表情。

  祁禎樾沒接著說,只是重重嘆了口氣。他眼中的悵然若失令人心疼。

  “咱們回去吧?!彼f罷,拉起邵韻宅起身。

  在他身后冷眼看著他的背影,邵韻宅微微彎起了嘴角。

  執(zhí)念這個東西,除非自己,否則沒人能幫你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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