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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花事涼

20(郎騎竹馬來 繞床弄青梅)

舊夢花事涼 蕭清雨 3619 2019-09-28 10:00:00

  “夫君多慮,我身子無礙,只是今日禮佛來回周轉(zhuǎn)有些疲勞,你還未用膳,先吃點東西,遠(yuǎn)游的事我們過段時間再議?!闭f完,我掙開他的手匆匆離開。

  重華望著夏侯瑾離去的身影,眉頭微微一跳,轉(zhuǎn)過身來坐下,看著一桌佳肴索然無味。

  老夫人適時地出現(xiàn),屏退了隨行的侍女,坐在了重華對面“怎么,她不肯和你回去是嗎?”

  重華看她一眼,并未言語,老夫人繼續(xù)道:“還是你沒敢告訴她,你其實并非真正的許重華,真正的許重華在14歲岐山剿匪那年死于亂刀之下,而你,是被齊國周宇王流放金國的質(zhì)子。”

  “老夫人慎言!”許重華捏緊面前的桌布,一字一句地宣誓道:“我就是許重華!”

  老夫人低眉一笑,打量著食指上的祖母綠戒指,漫不經(jīng)心地摩擦著:“周辰訣,你入戲太深了?!?p>  一聽見這個名字,許重華再也忍受不住,一把抓起桌布將一桌珍饈掀了起來,他痛苦的捂住耳朵,那塵封多年的三個字如同蝕骨之蟻,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他腦子里,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提醒著他“周辰訣……周辰訣……”

  聽著他的嘶吼聲,老夫人一步步走近:“你替他活了十年,那一刀的情分早已還清,如今齊皇已死,周宇王定不會甘心扶持周喚稱帝,他是你的父親,你若回去,百年之后大齊便是你的天下!”說著她的手輕輕撫上許重華顫抖的脊背:“夏侯瑾不過是你從真正的許重華口里聽來的人,你與她之間的聯(lián)系也只是一張畫像上的一筆勾勒,孩子,你活在許重華的世界里太久了,你自己感覺,你是真的喜歡夏侯瑾嗎?亦或者說,你只是代入了許重華對夏侯瑾的情感,你所有的情緒都只是許重華的影子而已……”

  夜上三更,我從床上爬起來,紫織替我穿上斗篷,將一把匕首交給我,我捏著匕首問她何意,她道:“夫人雖說懂些功夫,可這么晚一個人出去總歸有些不安全,帶點防身的利器奴婢也能放心些。”

  我點點頭,將匕首別在后腰借助斗篷蓋住,交代道:“將軍這幾天身體不舒服,連我也不見,等會兒我出去,你替我將白天燉的花膠再熱熱,等將軍起了給他送過去?!?p>  紫織應(yīng)了一聲:“是。夫人別多想,將軍這是怕過了病氣給你呢?!?p>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p>  紫織拉開門,伸出個腦袋望了望,確定沒人后朝我招了招手,我隨著她往墻根走,到了角門她把鑰匙遞給我:“夫人小心些?!?p>  我接過鑰匙從角門出去,將門鎖上后沿著漆黑的街道朝紅翹坊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心里總是不踏實,可能是平日甚少出門,且又是黑夜才會覺得不安吧?我攏了攏斗篷,加快腳步,一陣陰風(fēng)吹來,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誰?”

  我回過身,后方一片漆黑:“不要鬼鬼祟祟的,出來!”然后按住后腰上的匕首

  半響無動靜,我松了一口氣,想來是我太緊張了,有些疑神疑鬼的,隨即轉(zhuǎn)身又朝紅翹坊走去。

  “想不到她的反應(yīng)居然這么靈敏,蒙副將教的好啊?!闭f著他揉了揉腳踝。

  蒙柯不屑地挑了挑眉道:“素聞冷面書生除了謀略過人輕功也無人能及,居然會扭了腳,還險些被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發(fā)現(xiàn)?!?p>  書生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盯著遠(yuǎn)處燈火闌珊地高樓:“有功夫打趣我,還是快跟上吧。今夜若能成事,金國必然大亂,來日主上舉事,他們便不敢借機(jī)來犯?!?p>  我剛到紅翹坊門口,便有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迎了上來:“姑娘是一個人來的?還是有座了?”

  我繞過她,抬頭往二樓梁上望去,正好掛著兩排紫燈籠,遂問她道:“近日可有人來問過這紫色燈籠?”

  她大抵是看我不像來消費的客人,便甩著帕子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道:“紫色燈籠今個兒頭一天掛,子時才掛起,晚來客人不多,來了先入眼的就是哪個漂亮姑娘,誰會在意這燈籠什么顏色?”

  我心里不由嘆了口氣,看來這魏雨未必明白我的意思,恰在此時這女子突然哎呀叫了一聲,我看向她,只見她捏著絲帕掩著嘴道:“這前兩天倒是有一個人來問過,還留了名字,叫什么來著?”

  “叫什么?”我急切地盯著她,她咧嘴一笑,故作苦思冥想的樣子來回渡步,我心里了然,掏了掏身上居然沒有半分銀子,便只好摘下一根鑲白玉的簪子遞給她,她接過簪子看了看后笑道:“奴家想起來了,那人當(dāng)時問我這紅翹坊什么時候會掛上紫色燈籠,奴家便告訴了他,他還說以后只要掛了紫燈籠就留間包廂給他,好像是姓魏吧?”

  聞言我喜不自禁地拉住她道:“他今日來了嗎?帶我去見他!”

  進(jìn)入包廂,一位身形挺拔的男子背對著我,聽見有人進(jìn)來也不回身,我心下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先行福身行禮:“下婦鎮(zhèn)國將軍府夏侯瑾,見過魏公?!?p>  “果然是你?!币坏朗煜さ穆曇魝鱽恚殷@訝地抬起頭,蕭歌山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哈哈大笑道:“夏侯瑾,本君起初還不信你能有這番本事,本以為來赴約的人是許重華,如今倒是你來了,看來許重華并不知道他的妻子如此精于心機(jī),也不知道自己竟娶了這么一個賢內(nèi)助?。 ?p>  我無視他語氣記得嘲諷之意,反問他道:“你是怎么發(fā)現(xiàn)我約魏雨的?”我明明做的天衣無縫

  他低頭一笑,幽幽朝我走來,繞到我身后,嗅了嗅我的頭發(fā),我心中一驚,遂想到既然被他發(fā)現(xiàn)了就不可能活著回去,便悄悄摸向后腰位置。

  “真香!”他感嘆一聲后,離我遠(yuǎn)了兩步,朝屏風(fēng)后面叫道:“都出去吧?!?p>  屏風(fēng)里立刻鉆出四個手拿兵器的男子,接著從床緯后,窗外露臺,甚至房梁上陸陸續(xù)續(xù)有武士攜著兵器出來,與我擦肩而過時眼中冰冷的光芒刺地我臉頰生疼。

  原來,他以為來赴約的是重華,他早已做好了伏殺重華的準(zhǔn)備。想到此處我突然釋懷,既然事已至此我必死無疑,但也不能讓他活著出去,以任何理由降罪重華。

  他在桌前坐下,提起茶壺倒了兩杯茶水,抬起一杯慢慢品味著:“本君以前可是聽說,夏侯府嫡三小姐是個傻子,如今看來可聰明的很吶??梢妭髀勔膊豢杀M信,難怪許重華當(dāng)年要推了與端平郡主的親事,不惜得罪端平王也要娶你過門,這小子獨具慧眼,就連你二姐夫蕭景也看走了眼,早知如此不如娶了你去,有你輔佐也省得如今后院不得安寧?!?p>  “你究竟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我懶得理他閑言碎語,大大方方地在他對面坐下。

  他邪魅一笑,指指我的指甲:“丹蔻?!?p>  丹蔻?我低頭一看,嫩如水蔥般的纖細(xì)手指上沒有多余顏色:“我從不喜涂丹蔻。”

  他噗嗤一笑,又飲了口茶才道:“你喜不喜涂丹蔻本君不知。那日與你調(diào)換的女子倒是細(xì)心,下車前將手上丹蔻卸了,是你沒有盡善盡美。本君手下可不是白養(yǎng)的,察覺你們可能調(diào)換了衣服后便派了兩個人,一個去珍品閣打聽,一個尾隨那女子來了紅翹坊。幸好,終是趕在了岳父之前截回了這份畫冊?!?p>  說著,他將畫冊扔在我面前,我拾起畫冊一笑:“原是這樣,這畫冊上的螳螂比喻你殺了魏婉兒,若是常人只怕還會疑惑,而你一看便會知道,是我借著魏婉兒的死因在約見魏雨。”

  他站起來,上半身趴在桌子上興致勃勃地看著我,目光如炬,笑著告訴我:“其實就算你成功約見了魏雨也于事無補(bǔ),他除了一個魏公的頭銜,既沒有實權(quán)又不止魏婉兒一個血脈,不會為了一個無用的死棋大動干戈,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本君也是后來才知道,那詔書上明明白白的寫著是我繼承帝位。臨安君一直都是個跳梁小丑,和你一樣?!?p>  “不可能!”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結(jié)果:“如果當(dāng)年國主真心要傳位于你,又怎會擬什么密詔?還交給了外臣?直接宣布不是更好?”

  他直起身子,得意地拍了拍胸口:“起初本君也疑惑呢,父皇為何要多此一舉?可是你有沒有聽過天命所歸這四個字?父皇身體一向健朗,怎會突然癱瘓?又恰逢臨安君輔以監(jiān)國,本君失勢。你仔細(xì)想想,當(dāng)日端平王舉兵皇城下,臨安君挾父皇突圍,表面上看是本君謀逆,可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挾天子以令諸侯。那時他已知道密詔存在,只有帶走父皇,逃至封地后再以父皇口諭傳位為由,才能帶著親信卷土重來?!?p>  我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腦袋里一片混亂,口干舌燥之際抬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穩(wěn)了穩(wěn)心神后冷笑著看著他道:“你說臨安君毒害國主,那國主既然能找到魏雨擬密詔,為何不借著魏雨揭發(fā)臨安君惡行?我看,毒害國主的人是你吧!”

  蕭歌山嘖嘖兩聲,搖頭道:“才說你聰明,怎么腦袋突然就又不開竅了?臨安君他為何會入京?”

  我看著他的眼睛,下意識回答道:“為賀國主天壽?!?p>  “那按律,親王入京能帶多少親衛(wèi)府兵?”我一愣,瞬時明白了,以臨安君的身份,隨行的兵役可達(dá)一千,入京可帶五十。

  “也就是說,單單一個臨安君駐守在城外的府兵就有九百五十人,還有端平王與各路藩王的人馬加起來更是令人膽寒。那時皇城守軍不過五千,許重華的兵符雖是上交了,部隊卻駐扎在千里之外的宣化,若你是父皇,你敢信誰?”

  “所以就這樣,聽天由命了?”我一聲苦笑,扶著漸漸暈沉的腦袋,蕭歌山睨了我一眼,嘆息道:“父皇知道我對帝位勢在必得,所以當(dāng)臨安君監(jiān)國時有人借機(jī)告訴我父皇曾經(jīng)擬了密詔交給了魏雨,我讓魏婉兒回魏公府探查卻一無所獲,便認(rèn)定了詔書上寫的是臨安君,這才找到蕭景和許重華結(jié)盟……接下來的事你也知道了,魏婉兒的死確實是我沖動了,但我不后悔,成大事必然有犧牲,她犧牲的很有價值……”

  “你…好狠的心…”我勉勵抬起頭看他,眼前卻模糊不清,下意識摸到方才的茶杯:“你…給我喝了什么!”

  “一點迷藥,本來是用來對付許重華的,畢竟他是武將,本君必須保證萬無一失的把他拿下……”

  我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無比艱難地站起身,從后腰處抽出匕首,用盡最后的力氣朝他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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