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一邊忙著各個部門到處跑,接洽糧戶制的各方面問題,一邊替方子羨尋找著治療哮喘的方子,但凡是有點(diǎn)作用的,通通派人送去他府上。
每每人來回話,報的都是方子羨身體好轉(zhuǎn),病情改善。
我身體雖然疲憊的像快要散架似的,心里卻輕松了不少。
端午節(jié)剛過,南德后突然因為誤用了麝香導(dǎo)致流產(chǎn),一夕之間整個南德宮陷入灰暗境地,南德后更是日日窩在屋子里不敢見人,往日雄風(fēng)一去不復(fù)返。
漱玉也有身孕了,她月份穩(wěn)了之后便時不時往未央宮里跑。
漱玉:“你聽說了嗎?南德后的孩子,是被人故意弄掉的。她那么謹(jǐn)慎寶貝那個孩子,宮里又有經(jīng)驗老道的婦人服侍,怎么可能分不清麝香和海貍香?”
據(jù)聞南德后月份大了以后,時常夢魘,多日精神不濟(jì),偶有腿腳痙攣癥狀,她那么小心翼翼千防萬防,入口的東西都要心腹盯著守著,又不敢亂服用藥物,便用海貍香緩解癥狀,沒成想誤用成了麝香。
我道:“你也是有身孕的人了,日日聽著這些糟心話也不怕折孩子的福??彀涯闵磉呑焖榈呐糯虬l(fā)了去?!?p> 漱玉不以為意地道:“那是她人品不好,你瞧她肚子里頭揣塊肉的時候趾高氣揚(yáng)的神氣樣,得罪了多少人?又禍害了多少人?如今她威風(fēng)耍不起來了,宮里難得清凈。”
我道:“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之。你可要警醒著點(diǎn),沒事別去四后跟前晃悠。好好呆在芳儀殿里頭?!?p> 晃眼一過,又是月余。
中秋佳節(jié),燈火通明的大殿上眾人推杯送盞,談笑風(fēng)生。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今年糧食一收一放,百姓們終于可以不用再喝湯粥了,能吃上一碗實打?qū)嵉陌酌罪垼侨珖舷缕谂瘟藷o數(shù)個年頭的愿望。
隨著糧戶制發(fā)展順利,蕭歌山的威望也不可同日而語,他主張恢復(fù)經(jīng)貿(mào),鼓勵人民養(yǎng)桑蠶,種棉花,一來推動經(jīng)濟(jì)發(fā)展,二來讓更多的老弱婦孺都能參與進(jìn)全國建設(shè)的隊伍里來,也算是給了她們一個謀生糊口的新方向。
隨著朝廷建立織造署,民間百姓也有規(guī)模的投入經(jīng)商。
兩年后,糧戶制取消,人民開始分理稅田,口糧不再是由朝堂發(fā)多少吃多少,而是只要每年上繳的稅糧達(dá)標(biāo),剩下的糧食全是你的,甚至吃不完還可以買賣交易。
再也不會有人吃不飽飯,穿不暖衣。國泰民安,欣欣向榮。
“貴妃羊羊!貴妃羊羊!”
漱玉抱著牙牙學(xué)語的蕭憶禧笑著朝我走來,教他說道:“說貴妃娘娘萬福金安?!?p> 蕭憶禧張了張嘴,朝我伸手要抱抱,奶聲奶氣的叫著:“貴妃羊羊~”
話都說不清楚,還這般認(rèn)我,我憐愛的將他從漱玉懷里接過來,抱在懷里狠狠親了兩口,開玩笑道:“這到底是你兒子還是我兒子?怎的比麥芽糖還粘人?”
漱玉笑著:“早就說讓憶禧認(rèn)你當(dāng)干娘,長大了更孝順你?!?p> 我揉了揉他嬌嫩的小臉蛋,小家伙盯著我手上的紅珊瑚手串,我便摘下來送他把玩了,才道:“算了吧。我這個人沒有子孫福,別把我們小憶禧給禍害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漱玉眼睛一紅,怪嗔道:“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你以后再口無遮攔的,別怪我嘴上不留情!”
我笑了笑,把懷里的奶娃娃舉起來轉(zhuǎn)了個圈,小憶禧開心的小腳亂蹬,手舞足蹈。我答應(yīng)著:“好。謹(jǐn)遵玉榮妃教誨~”
正聊著,宮人突然來報:“娘娘,相爺來了?!?p> 我臉上的笑立刻凝住了,漱玉把憶禧抱了回去,道:“你既然有正事,我改日再來吧?!?p> 漱玉走后,我整理了儀容,又恢復(fù)成往日那般嚴(yán)肅威儀的模樣。
步入正廳,一個墨袍男子側(cè)身而立,腰間掛著一只半舊的綠底白鶴的荷包,他回過身,眼底再無星辰,卻烈如炙陽。
“貴妃娘娘金安。”方子羨朝我拱手一拜,我心中瑟然:“糧戶制已被新政策所代替,你我應(yīng)是再無公事交接,這樣大咧咧的來見我,會惹人非議的?!?p> 方子羨語氣不客氣地道:“娘娘是怕非議的人嗎?牝雞司晨,妄議朝政,指點(diǎn)江山,這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只怕早被群臣一人一口口水給淹死了。”
我眼里慢慢蓄起淚水:“子羨,你的語氣讓我很不舒服!”
方子羨渾身一震,多久了,夏侯瑾再也不喚他子羨,他也不再喚她許姐姐。
這一切的變故,追根溯源,要從多年前,周宇王之死說起。
當(dāng)年,由于方家受白澤,白沐兩兄弟利用蒙騙,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向白家兄弟提供了火藥,炸死了周辰訣的生父周宇王。
周宇王死后,白家兄弟早已安排好罪己詔公布群臣,推動周辰訣匆匆登基,周辰訣一直相信周宇王的死另有隱情,卻不能明著追究周宇王的死因,最終,查到了方府頭上。
周辰訣頒布政令,民間不得私設(shè)機(jī)關(guān),千機(jī)閣原本是依附周宇王在齊國的勢力,雙方各取所需。
千機(jī)閣替周宇王實行暗殺任務(wù)和集資走私,周宇王利用自己的權(quán)勢給千機(jī)閣其他不可言說的作為打掩護(hù)。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互做對方的保護(hù)傘。
周辰訣這番政令下達(dá),相當(dāng)于放棄千機(jī)閣并加以打壓。
當(dāng)初縱橫四國三十六州的千機(jī)閣,時時被人盯著踩尾巴,逐漸落寞不復(fù)昔年,加之被江湖其他門派或個人愁怨尋仇報復(fù),三十六州分舵不過是在咬著牙做困獸之斗。
方子羨的父親方珂見苦心經(jīng)營一輩子的千機(jī)閣就這么土崩瓦解,一時病如風(fēng)中殘燭,為了保住方家眾人和其他分舵弟兄姐妹的性命,方子羨以少主的身份下令,解散所有分舵,世上再無千機(jī)閣。
誰知這些千機(jī)閣的舊部并沒有依照方子羨的囑咐解甲歸田,他們的理由很簡單,一輩子做慣了殺人越貨的買賣,回頭是岸談何容易?
非但如此,還轉(zhuǎn)投入千機(jī)閣的仇家門下,對方府恩將仇報,趕盡殺絕。
逃亡之中,方珂病逝,方子羨甚至連替父安葬都來不及,只能帶著心灰意冷的母親和憐弱懵懂的妹妹方子衿繼續(xù)瘋狂逃亡。
那是一個雨夜,三人逃至地處齊,楚兩國邊界的一處名為岳青的深山里,找到了一處廢棄的茅草屋,三人接連兩日水米未進(jìn),又淋了雨,方母還好畢竟是成年人,方子衿縮在濕漉漉的衣服里發(fā)著抖,方母見屋前有不少枯枝敗葉,便想燒火取暖,方子羨立刻將她手里的火折子搶了扔掉。
此時的方子羨頭發(fā)雜亂,滿臉污漬,眼神不安至極,生怕在哪塊陰暗的角落里會突然蹦出個仇家來,他道:“不能點(diǎn)火,會把他們引來的!不能點(diǎn)!”
方母含淚摸了摸方子衿滾燙的額頭,忍不住哭了:“子衿發(fā)燒了,必須幫她把衣服烘干,穿著濕衣服捂著會燒壞的?!?p> “沒事的……”方子羨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妹妹,他走過去摸了摸方子衿的額頭,又摸了摸她緋紅的臉道:“沒事的,子衿。你只是太餓太累了,哥哥去給你找吃的,吃完東西休息一下我們就走,好不好?”
方子衿點(diǎn)點(diǎn)頭,她只覺得呼出來的氣都是火辣辣的,卻還是嘶啞著嗓子,懂事的道:“我沒事哥哥。我聽你的?!?p> 方子羨又叮囑了方母幾句,才小心翼翼的離開茅草屋,他打算去林子里找找有沒有野果可以果腹。
茅草屋里,方子衿靠在墻角,身上蓋了一堆臟兮兮的稻草,黑暗之中,她只能望見母親的一個輪廓。
她想起父親離世前那殘喘痛苦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拉扯著嘶啞的聲音小聲地問:“母親,我會死嗎?”
方母亦是在壓低了聲音輕輕抽泣,聞言,連忙抹了把臉爬到方子衿身邊,裝作若無其事的安慰她道:“傻孩子,你只是淋了雨發(fā)燒,等我們逃了出去,就找大夫給你看病,你別瞎想,小孩都很容易發(fā)燒的?!?p> 方子衿輕輕點(diǎn)頭,將冰涼的手腳又縮了縮道:“母親,你抱著我好不好?我好冷,好害怕?!?p> 方母立刻將她摟進(jìn)懷里道:“別怕。我們已經(jīng)逃出這么遠(yuǎn)了,不會有事的?!?p> 方子衿靠在她懷里,口口熱氣噴薄在她胸口,不解的道:“他們?yōu)槭裁匆窔⑽覀儯克麄儾皇堑氖窒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們?我那天瞧見張大哥了,小時候他還給過我糖吃……”
聽到這里,方母終于忍不住了,她淚流滿面的叮囑子衿:“以后除了母親和哥哥,誰都不能相信,知道嗎?”
方子衿半響沒說話,最后似乎認(rèn)清了現(xiàn)實,點(diǎn)點(diǎn)頭,又往方母懷里擠了擠,嘟囔著:“母親,我好冷……”
方母將子衿摟的更緊了,可子衿在她懷里還是抖得厲害,不過一會兒甚至開始痛苦的哼哼,方母嚇了一跳,顧不得會不會把人引來,慌亂的趴在地上摸索著剛才被方子羨扔掉的火折子。
好不容易將火點(diǎn)燃,方母輕輕拍了拍子衿的臉將她叫醒,方子衿疲憊的睜開眼,入眼的火光溫暖又柔軟,方母緊緊摟著她問:“好點(diǎn)了嗎?還冷嗎?”
方子衿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哥哥說……不能點(diǎn)火……”
方母搖頭:“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彼恢溃约旱呐畠涸龠@樣下去會死的,她已經(jīng)失去了丈夫,不能再失去孩子了!
林子里,方子羨用衣服兜了一堆果子往回趕,突然什么東西在空中綻放,照亮了整個夜空,也映亮了他那雙暗沉的眸子,那是千機(jī)閣仇家之一的煙花信號。
茅草屋那頭,方母同樣看見了天上那碩大的牡丹圖樣,她立刻將迷迷糊糊的子衿背起,沖出茅草屋,朝方子羨離開的方向跑。
方子羨跑了起來,果子掉了一地,他心里焦急的念著:“快點(diǎn)!再快點(diǎn)!”
與此同時,方子羨遠(yuǎn)遠(yuǎn)瞧見一個人影朝他奔來,身后不遠(yuǎn)處跟著一隊人馬,正叫囂著:“方狗在這!”
“母親!”方子羨朝那人影迎了上去,方母氣喘吁吁的將方子衿扔進(jìn)方子羨懷里:“帶你妹妹快走!”
方子羨緊緊抱著昏迷過去的子衿,努力騰出一只手要拉方母,方母卻搖頭道:“好孩子,母親跑不動了,照顧好你妹妹?!闭f罷,一把推開方子羨,朝另一個方向跑去,邊跑邊喊:“你們這群宵小之輩!下作之徒!妄我方家曾恩佑你們,今日恩將仇報,忘恩負(fù)義,必遭天譴!”
朝方母追擊而去的人越來越多,方子羨想喊,想叫,想把人引過來,想讓他們滾開!別再追著我母親!
可他無聲的張了張口,還是遵循了方母的意思,抱著子衿朝林子更深處跑去,不知跑了多久,起初,他還是無聲的哭著,跑著跑著,他痛苦的吼了起來!
這一吼,仿佛抽干了全身的力氣,他膝蓋一軟跪在地上,無比絕望的哭喊著。
“母親!母親?。?!”
方母向來溫婉純善,待人處事謙和大度,在方子羨乃至是所有人的印象里,她永遠(yuǎn)都是一副溫柔端莊的模樣,任憑再大的事,她從沒說過一句硬話,更莫說口出惡言。
然而,就在剛才,她生平第一次罵人,第一次用了那么惡毒的語氣,朝著威脅到她兒女生命的人,吐出了她這一輩子說過的最狠毒的話,也是唯一一次,最后一次……
方子羨哭到喉間劇痛,再也嚎哭不出來,才又抱著子衿站起來,雙腳虛浮的走了幾步,再次體力不支跪倒在地,身體一歪,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伴隨著皮肉碾壓碎石枯枝的聲音,今夜銷聲匿跡。
等方子羨醒來時,入眼的是碩碩樹影,零碎的陽光灑在臉上,身邊悉悉索索的聲音越發(fā)清晰,他一回頭,方子衿嘴里嚼著一根樹枝,朝他咧嘴笑了笑。
方子羨這才回過神來,沖過去將樹枝從方子衿嘴里抽出來,被搶走了‘食物’,方子衿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方子羨連忙捂住她的嘴:“別哭,會把人引來的!”
接著,他突然發(fā)現(xiàn),子衿的臉不燙了,體溫已經(jīng)恢復(fù)正常。
方子衿瞪圓了一雙淚眼,無比委屈的聲音從方子羨指尖縫里泄了出來,方子羨道:“那個不能吃,哥哥給你果子。好不好?”
方子衿又哼哼了兩聲,方子羨從身上掏出一個小果子遞給了她,方子衿才又咧嘴笑了。
方子羨靠在土坡上,觀察著地形,土坡上方是一片樹林,他便是從那上面滾下來的,身上被石頭和樹枝咯的生疼,大大小小傷口不少,想起子衿是隨他一起滾下來的,便又立刻去看子衿,此時子衿已經(jīng)吃完了果子,又撿了根樹枝含在嘴里,吧唧吧唧的砸著嘴,神情呆滯恍惚。
方子羨一愣,又將她嘴里的樹枝搶走,這次子衿沒有哭,而且希翼的看著他,仿佛期待著他從身上又掏出個果子來。
“子衿?”方子羨叫她:“方子衿?”
子衿仿佛不知道叫的是自己,見方子羨沒把果子掏出來,她忍不住伸手去翻他的衣服,方子羨震驚了,使勁抓著她的身子搖了搖:“方子衿!我是誰?”
方子衿嚇到了,尖叫一聲推開方子羨就往坡上爬,爬兩步又滑下來,反復(fù)多次,仿佛方子羨是野獸一樣,讓她想要逃離。
方子羨愣在原地,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此反常怪異,甚至不認(rèn)識他了,他才明白,方子衿癡傻了。
他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們已經(jīng)在這里昏睡了兩天,方子衿因高燒不退損傷清明,不但變得癡傻,聲帶也燒壞了,只能哼出來幾個簡單的音調(diào),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方子衿,他帶著方子衿在山里漫無目的的亂竄,又過了幾天,他才敢回到坡上那片樹林去找方母,雖然已知母親兇多吉少,當(dāng)看到尸身時,他所有的心理準(zhǔn)備在那一刻不堪一擊。
匆匆安頓好方母的遺體,方子羨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仇家還沒有找到他們,一定會持續(xù)追擊,必須帶子衿趕快離開。
兩人一路避開大路,專往犄角旮旯里鉆,多日后來到一處臨河村落,化名李光彥和李月影留宿在一個獨(dú)身老太的家中,老太見他們可憐,自己也孤老無依便將他們收留了下來,平日里方子羨出去替老太干活,方子衿因為癡傻不懂事,時常不是打碎了東西,就是跑出去被人戲弄打罵,方子羨就讓老太將方子衿用鐵鏈子栓起來,只有他回來時,方子衿才能不被束縛。
一日,幾個身穿黑衣,頭戴斗笠的粗糙漢子騎著馬路過,朝路邊幾個正光著腳打泥巴仗的小孩問了聲:“小孩,最近村子里可有什么生人來過?”
“什么生人?”一個男孩跑上前來,其中一個大漢道:“一男一女?!?p> “有啊!”男孩指了指方向:“前頭張婆婆家,一個男的還帶著一個女瘋子。”
方子羨扛著鋤頭,一頂黑黢黢的草帽蓋住了他半張臉,另一只手里攥著兩顆糖果,那是方子衿的每日標(biāo)配,兩顆糖就能哄的她不哭不鬧,乖乖巧巧。
平日這個時候,張老太都會坐在家門前,用稻草編織草鞋貼補(bǔ)家用,而此時門前空無一人,方子羨推開門,一股怪味從方子衿的屋里傳出來,他放下鋤頭脫了草帽,將兩顆糖藏在身后,邊朝里走邊道:“猜猜哥哥今天給你帶了什么?”
這是每天回來時打招呼必說的話,雖然答案都是一樣,但能從子衿嘴里聽見逐漸咬字清楚的“糖、糖……”時,方子羨便會覺得勞碌的疲憊瞬時化作欣慰。
可今天,子衿沒有能夠回答他,方子羨手里的糖掉在了地上……
張老太跑了進(jìn)來,驚叫著探了探她的鼻息,不可置信的哭喊著:“他們?nèi)四??他們對她做了什么?!?p> “他們?”方子羨只覺得天都塌下來了,腳步虛軟的走了過來:“他們是誰?你為什么把我妹妹獨(dú)自留在家里?你跑去哪里了!為什么不看好她?。。 ?p> 張老太抱著方子衿哭的肝腸寸斷,追悔莫及:“幾個男子突然來家里,說是你們的親戚,我看你妹妹也不怕他們,不哭也不鬧,也就放心了,他們叫我去找你回來,我就出去了……”
方子羨倒退兩步,雙腿一軟跪在地上,為什么不哭不鬧?
因為只要她一整天不哭不鬧,等哥哥回來,就能吃到兩顆糖果,所以,才不哭不鬧……
方子羨崩潰了,他捂著頭抵在地上,哭的聲嘶力竭,“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子衿,父親,母親?。?p> 誰來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
“子衿,別鬧了,起來吃糖,吃完哥哥帶你離開,再也不栓你了?!狈阶恿w撿起地上的糖在手心里擦了擦,爬過去放到方子衿嘴邊,“求你了,起來吃糖……別扔下我……”
“子衿……哥哥保證,再也不離開你了,你快起來,別扔下我……”
蕭清雨
對不起子衿…… 對不起子羨…… 對不起方母……名字都沒給你取一個,前后兩集戲份就把你寫死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