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某處難民所。
大門徐徐拉開,有三十輛車開進(jìn)來,上面都是前來投靠的難民。
東方天正卷縮在破舊的被褥中,跟隨眾難民下了車,接受盤查。
這一批難民人數(shù)不少,所里的工作人員,花費了不短時間才將他們分配完畢,東方天正被分配到“北倉”。
這里共有四大倉,東西南北,其中北倉相對來說是最好的一個,北倉天王比起其余三個天王要正常許多,不會無由地折磨難民們。
東方天正來此是有任務(wù)在身,這里被舉報進(jìn)行非法活人實驗,慘絕人寰,前些日子還劫持了九州著名生物學(xué)家呦呦博士,逼她完善某個生命試驗。
兩人分配一間臥室,和東方天正同窗的是個叫“老馬”的中老年人,也是九州人,脾氣很好,為人和氣。
東方天正沉住氣,在北倉悄然地打探消息,期間和老馬混熟了,知道了他的情況,人到了中老年,總喜歡碎碎念念。
據(jù)說,所里快要找到老馬位于國內(nèi)的兒女,要將他送回國享福了。
北倉除了有一天王,還有幾個惡霸,經(jīng)常對其他人征收保護(hù)費。
難民所不可能無緣無故接收難民,進(jìn)了所里,就要干活,基本上若是賣力干不偷懶,每個月還能省下一筆小錢,一些惡霸就是專門打這個小錢的主意。
所里的高層也是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難民所本就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什么樣的人都有,一些惡霸就是所里的工作人員也得給他們幾分面子。
只是,老馬這個月腰疼,只是干完了自己的那份工作,沒有超標(biāo)完成,自然無法獲得獎勵,也就沒能上交“保護(hù)費”。
“不要緊的,老馬?!睎|方天正安慰他道,“同是天涯淪落人,他們應(yīng)該不會逼你太狠?!?p> 老馬嘆了口氣,對這個不大的少年沒有解釋。
沒兩天便出事了。
當(dāng)東方天正趕到的時候,老馬的左眼血肉模糊,已經(jīng)廢了,但他忽然不知,坐在地上看著一堆碎木塊。
那是老馬省吃儉用,攢了好久的,才做出來的一個玩具,從來自九州的信中得知,他的兒子早已成家,老馬便想著給尚幼的孫兒一個禮物。
東方天正不理解這個,不懂老馬心中對親情的掛念,但他看到老馬左眼被毀去,心中有些憤怒,面上一言不發(fā)。
一旁的始作俑者,大胡子呸了一口,輕笑道:“老馬啊老馬,我還以為你是個老實人呢,嘖嘖,還挺精致的一個玩具,有錢做玩具,就沒錢給老子交保護(hù)費?”
說罷,他使了個眼色,一旁的手下示意,上前一腳,將老馬跺飛,在地面上摩擦。
東方天正手快,將在地面上滑行的老馬接住,卸去力氣,扶了起來,問道:“老馬,你怎么樣?”
老馬看到是東方天正,舉起手中的一塊碎片,嘆了口氣,眼神灰冷。
東方天正將他靠在墻邊,來到大胡子幾人面前,冷然道:“你們幾個,過分了。”
大胡子好玩地打量著他,笑道:“得,新來的,還是個硬茬子,有點意思。”
幾人并沒有在意這個年歲不大的少年,瞪了一眼旁邊的老馬,讓后者不由縮了縮身子,他們哈哈大笑。
一人將老馬的玩具碎片踢散,到處都是,相繼從東方天正身旁經(jīng)過,并且闖了他的肩膀。
東方天正眼神微瞇,在大胡子經(jīng)過時,他輕輕勾腳,讓后者來不及反應(yīng),立刻倒在地上。
“啊……”
大量鮮血流出,幾人嚇了一跳,急忙將大胡子扶起,只見他的右眼血流如注,居然是被一片玩具碎片里的釘子扎個正著。
好巧不巧,老馬制作的這個精致玩具百分之九十都是拼裝,只有三處地方用了釘子固定,被大胡子用上一個。
“該死……”
大胡子慘叫著大罵,一個手下想回過去教訓(xùn)東方天正一番,卻被他一個眼神嚇住,加上大胡子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治療,幾人不再管東方天正,飛快離開。
東方天正收回殺意,他的目光變得柔和平常起來,坐過去將老馬架起來,在眾人復(fù)雜眼光的注視下離去。
“老馬,我替你教訓(xùn)那個畜生了?!彼p聲道。
“東方啊,我很感謝你。”老馬喃喃自語,“但是,你不該那樣做的啊?!?p> 東方天正不解,他來的時間太短,對于一些人際關(guān)系并不熟悉,主要任務(wù)是調(diào)查非法活人試驗,以及找出呦呦博士的下落。
老馬的回家之旅沒有了。
大家議論紛紛,據(jù)說,是大胡子向上面打報告,托關(guān)系,做了一些交易,斷了老馬的回家路,不讓他走,要把他整到死。
東方天正知道這個消息后,心中有些不妙,立刻回房。
老馬上吊了。
東方天正一跳三米,揮手將繩子割斷,立刻將老馬放下,探了口鼻,沒氣了。
他點其穴位,將其體內(nèi)最后的氣息封存中胸腔,匯聚成一口氣,又拿捏肉身各處,增強血肉活性,激發(fā)器官組織殘留的細(xì)胞能量,再做了改進(jìn)的特殊心臟復(fù)蘇法。
最后,老馬的肺部微微起伏,那是東方天正為他所續(xù)上的最后一口氣,心臟也有跳動的跡象。
東方天正手中寒芒一閃,不知從哪掏出一根銀針,飛快地在自己身上游走,或是刺或是點或是挑。
他的氣勢逐漸變了,眼神深邃如同黑淵,整個人有著非生非死的氣質(zhì)。
這便是“活死人”之境。
九州歷史上,陰陽流創(chuàng)始人王小明曾經(jīng)歷過一次“墓中悟生死”,將自己關(guān)在墓中靜息,爾后一朝頓悟。
王小明曾言:“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閑寂真虛靜,隔斷凡間世上塵?!?p> 感悟生死本質(zhì),是踏入“活死人”境界的最常見的一種方法,如東方天正,便是在和六位頂級殺手爭奪第七代殺手之王的位置時,于生死極限中突破。
這種境界妙不可言,和“第七感”是一個層次,卻比第七感更加純粹,自主促進(jìn)大腦分泌對人體有益的激素,肉身各處都潛移默化地發(fā)生著一些神奇變化。
東方天正右手抬起,有氣流從他的毛孔中鉆出,在掌間匯聚,形成“明勁”。
氣境有明勁、暗勁、化勁等級之分,武者一旦踏入明勁層次,便能使出明勁,出人頭地,身份高貴,僅次于活死人境界高手。
他之所以釋放自己的精神境界,回歸“活死人”狀態(tài),是要以精神和老馬溝通,提升他的求生欲望,配合明勁鉆入他的體內(nèi),刺激他的肉身感官活性,一舉將他復(fù)活!
但,東方天正眉頭微蹙,右手遲遲不落,導(dǎo)致老馬胸腔中凝聚的最后一口氣潰散,生機散去,錯過最佳救治時期,逐漸的,老馬的身體涼涼,徹底沒救了。
“老馬……”東方天正散去明勁,在一旁坐下,臉色不是很好看。
在他“活死人”的精神境界感知中,老馬遺留的意志一心求死,不愿配合,東方天正就是醫(yī)術(shù)再好也是無能為力。
他的醫(yī)術(shù)早就超過了傳統(tǒng)范圍,稱為國醫(yī)圣手也不虛,但面對一個執(zhí)意求死之人,沒法子。
“該死啊……”
東方天正總算知道,為何之前老馬說自己不該管,因為,這世道太黑暗啊……
……
碰!
大胡子被踹倒在地,僅好的一只眼也被打腫了,他慌忙道:“老劉,哥幾個,有話好好說!”
老劉是個面目堅毅有力的漢子,看起來十分正派,事實上也是如此,他也是少數(shù)勢力強大而不欺負(fù)其他人的一霸了。
一旁還有三五個人,都是老劉派系的,幾人不由分說便沖過去一頓圍毆,讓大胡子苦不堪言,慘叫連連。
老劉讓眾人停手,走過去俯視著老馬,伸出一手將他扶起。
“我就說嘛,老劉你還是比其他混……人理智的?!贝蠛用銖娦Φ馈?p> 老劉扭了扭脖子,臉色十分冰冷,讓大胡子心中發(fā)怵。
“劉兄弟……?。 ?p> 大胡子臉色恐懼,捂著自己的左衣袖,那里空蕩蕩的,鮮血淋漓,向后踉踉蹌蹌地退去。
老劉手中握著一把鋸刀,上面有血跡,他冷冷道:“今天我便為老馬報仇,殺了你這個垃圾!”
他一刀又一刀,想干脆利落地殺死大胡子,但后者在這里摸滾多年,加上極致的求生欲望,動作十分靈活,居然一時之間沒有被殺。
圍觀的人群中,最外圈開始有人讓位,只是老劉沒有注意,依舊追殺著大胡子。
在老劉即將劈向大胡子頭部時,一只大手抓住了刀把,居然只是破了點皮,滲出一絲血跡。
“夠了。”來人聲音雄厚,不容拒絕。
“海哥!”
老劉有些激動。
“海哥!”
周圍的人也齊聲大喊。
北倉天王,張大海。
張大海一把將鋸刀抓走,問道:“北倉的規(guī)矩是什么?”
老劉雖然不爽,但還是老老實實道:“在北倉,只有海哥才能夠執(zhí)行家法。”
張大海點點頭,吩咐道:“只有我才能執(zhí)行家法,這次我先不追究你的責(zé)任,老劉,你的氣也出了,老馬的事就這么算了?!?p> 他和自己的幾個跟班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我不服!”
身后的老劉情緒激動:“海哥,你老是將家法、規(guī)矩放在嘴邊,可為何總是不處罰這個畜生?”
“不單單是老馬,這個畜生做過什么,向上面打過多少小報告,害了幾個弟兄,海哥你真的不知道?”
張大海停下腳步,背向眾人,他的身旁,幾個跟班有些著急,紛紛向老劉使眼色,讓他閉嘴。
“海哥你不講公平,每次都是算了算了,哪一次才能真的做他一場?”
“若是海哥你一直如此,兄弟們早晚會寒心,我第一個不服……”老劉義憤填膺,言辭激烈。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寒光一閃,諸人心膽寒,張大海回身將鋸刀砍向老劉頭部,直接鑲嵌半個腦袋!
“我的話,就是規(guī)矩,就是家法。”張大海冷冷說道。
人情噤若寒蟬,不敢言語,東方天正在其中冷眼旁觀,他實在是不想出頭,但再也忍不住了。
他來到目的,是暗自調(diào)查這家難民所的秘密,最好不出頭。
老馬的死讓他心中微有內(nèi)疚,但老劉也是個猛人,要為老馬報仇,他自然是高興的。
哪知,半路殺出一個北倉天王海哥。
活死人境界的氣質(zhì)太過出眾,人群無法遮掩東方天正的光芒,所以他將自己的精神封印,以特殊手法封住自己的神經(jīng)結(jié)構(gòu),一時不好解開,但他除了精神力上達(dá)到活死人外,肉身同樣強橫。
他出手了,所有人都沒看清是怎么回事,就連最強的張大海察覺時也晚了,東方天正的手貫穿了大胡子的胸膛,在這位北倉天王眼皮子底下將其殺死!
“東方天正?”張大海對這個廢了大胡子右眼的少年居然有所了解,一眼便認(rèn)出他來了。
“是我?!睎|方天正淡淡說道。
“有膽量,居然在我面前殺人。”張大海一抬手,旁人暗道不妙。
兩個跟班上前去,脫了張大海的衣服,露出精壯如鐵的肌膚,閃耀著古銅色光芒,還有兩幅兇獸文身從兩肋處一直漫延到手臂。
北倉天王,海哥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