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澀地淚水裹著柳如眉獨有的馨香流入王啟文的口中,令王啟文的心口猛得一顫。
王啟文突然清醒地意識到,柳如眉不是在發(fā)瘋,也不是在浪蕩,她竟然無比哀傷。
意欲放浪形骸的情緒驟然暫停,王啟文的理智開始回籠。
原王啟文的情緒主動退讓了,他察覺到了柳如眉的哀傷。這種令人幾欲心碎的哀傷,戰(zhàn)勝了一切旖旎風情。
柳如眉還在流著淚吻他,從嘴唇,開始往下。
“如眉,你怎么了?”漸漸冷靜下來的王啟文溫柔問道。
柳如眉親吻的動作一滯,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剛才的問話,王啟文的聲音雖然暗啞,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沒有欲望,沒有雜念,甚至,赤裸裸地展現(xiàn)出對她目前情緒狀況的關(guān)懷。
柳如眉跪坐起來,喘著氣,不敢回答。她要怎么回答?
王啟文艱難地撐起身。
意外的是,柳如眉竟然一直看著,沒有來扶。
“如眉?!蓖鯁⑽纳斐鍪?,用大拇指輕輕拭去柳如眉臉頰上的淚水,“怎么哭了?”
柳如眉依舊不答,貝齒咬住了下唇,渾身抖得更加厲害。
這不是害怕。
她是在抑制,抑制嚎啕大哭的沖動。有什么東西,要成為永久的遺憾了……
“想哭就哭出來吧……”王啟文輕輕摟過柳如眉,撫著她的背,安慰道:“像我今天傍晚那樣,哭出來就好了?!?p> 柳如眉倔強地搖著頭,貝齒咬得更緊,細小的血珠從櫻唇上滲出來。
王啟文知道她哀傷,但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是即將離開海苔,不能陪父親走完最后一程;還是得知他差點遇害,如今又有敵在暗,才傷心如斯?
王啟文不能確定,只能盡量溫柔地撫著她的背,給她無聲的安慰。
咬得累了,壓抑得久了,柳如眉終于忍不住在王啟文的懷里抽泣出聲。
王啟文松了一口氣,肯哭出來就好??尥炅耍瑧?yīng)該就沒事了,就像她自己一樣。
縱使知道未來仍有危險,但至少此時不再慌張難捱。
一會兒以后,柳如眉終是壓抑不住悲傷,由低聲抽泣轉(zhuǎn)為嚎啕大哭。
王啟文終于徹底放下心來,輕輕地拍著柳如眉的背,開始絮絮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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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為柳如眉昨天晚上哭得累了,王啟文又身上帶傷,所以二人一直睡到將近中午才醒來。
佟掌柜的在敲門,問是否方便出來接一下午飯。
柳如眉揉著腫桃一般的眼晴要下床,被王啟文制止住了:“我去吧,你衣服都沒穿完整。”
柳如眉不依,“夫君的傷勢……”
“不打緊?!蓖鯁⑽慕叵略掝^,撐著起身,嚇得柳如眉趕緊來扶?!八艘煌砩弦呀?jīng)好多了?!?p> 王啟文就是起床費勁,走路已經(jīng)無甚大礙,所以未給柳如眉反駁的機會,王啟文就下了床,拿起屏風上的外衣,披著就走向外間。
剛接了飯菜關(guān)上門,柳如眉也穿好衣服過來了。
一把接過王啟文手中的托盤,柳如眉邊擺桌邊說道:“夫君先坐下吧,我再去打洗漱的水來。”
說完也不待王啟文反應(yīng),擺好桌以后就轉(zhuǎn)去了廂房。
還好客棧為了給客人洗漱方便,在廂房里擺了三五只滿滿的水桶,柳如眉不用出門取水,倒也方便。
二人洗漱之后,好好的吃了頓飯,就提著昨天收拾好的包袱下樓了。
柜臺后的佟掌柜一看到這架勢,趕忙丟了算盤繞出來,誠惶誠恐地問道:“二位這是怎么啦?這位公子的腰傷還沒有好,何苦急著走啊?”
說著,又想起了什么,趕忙補充道:“哦對了,二位盡管放心,你們的房錢不用付,只要二位住得開心,多住幾日又何妨!”
佟掌柜這話是實心實意。
因為昨天晚上,他把招待皇宮貴賓的消息一放出去以后,當晚來同福客棧吃飯的人都多了許多,白花花的銀子正手攜手地朝他奔來。
一比之下,這幾個房錢,果真不算得什么。做生意,講的就是個長遠眼光。
“不了?!蓖鯁⑽耐窬?,“我們昨天就說要走的,不過恰巧有些事情,才沒有走成。既然事情已經(jīng)辦完了,今天自然還是要走的?!?p> 唉,這權(quán)貴帝都,天子腳下,豈是個好留之地??!
“可是……客官您這腰傷……”佟掌柜試圖繼續(xù)挽留。
雖然消息已經(jīng)散播出去了,口碑也立起來了,但是總歸沒有一個活招牌住在店里效果來得好。
“不打緊?!蓖鯁⑽奶_繼續(xù)往前走,佟掌柜也跟著走,“我已經(jīng)好多了。況且海苔附近的官道平坦寬敞,我家馬車也還好,不會勞累的。”
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佟掌柜知道是再也留不住了,索性客客氣氣地一路將王啟文他們送上了馬車,在店門口又狠博了一次眼球。
同??蜅5恼乒耧L尚,再次成為招攬來往生意的資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