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來看過上藥以后,王啟文引大夫到外間去說話。
大夫說,雖然柳如眉背上有五道鞭痕,但所幸每道都不深,只是傷及皮肉,并未動到筋骨。休養(yǎng)一段時間,勤勞換藥,注意衛(wèi)生,便無大礙。只是這段時間辛苦,睡覺都不能躺著了,最好是趴著。
王啟文連連道謝,又請大夫寫了個方子,然后親自將人送出了門。
從大門外回來的時候,錢大瞅空過來說道:“少爺,那兩個人,小的已經(jīng)帶去醫(yī)館瞧過了。本來想再帶著他們?nèi)フ夷模上悄械纳眢w好像撐不住了,小的只好先送回了府上,這回兒在門房那里暫歇?!?p> “嗯,你跟你兄弟去周家找周老板,幫我把他們的賣身契辦了。跟周老板說,我家里有些事情,原說好親自去拿的,現(xiàn)在走不開了。還有徐縣令,他要是問起夫人的情況……”
“這個小的知道?!卞X大機靈地點點頭,“小的不會亂說夫人的情況的。”
“嗯,那快去吧?;貋硪院笤賻麄z到我書房等我?!?p> 王啟文交待完,就又回到了柳如眉的房間。
紅藥已經(jīng)幫柳如眉一切都收拾妥當,正端著面盆準備出去倒水。
“少爺……”
“你今天做得很好,這個賞你。而且,你以后就是夫人屋里唯一的大丫鬟了,回頭這湘竹院里的人,你都能管。”王啟文給了紅藥一塊碎銀。
又給錢又給權,紅藥激動得就要下跪磕頭,被王啟文一把攔住了,然后讓她先下去。
紅藥滿心歡喜地準備離開,一想到府上才出的事情,立馬又斂了笑容,害怕地看向王啟文。
王啟文見到了,擺擺手說沒事。丫鬟而已,才跟柳如眉沒幾天,不能感同身受也是正常的。
進了里間,柳如眉正趴在床上。見到王啟文進來,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訥訥地叫了聲:“夫君?!?p> 王啟文正好也有千般思緒想要問她,但是一時也不知從何開口,只好淡淡地回了句:“嗯?!?p> 然后,氣氛就陷入了一片沉寂的尷尬。
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王啟文首先捱不住了,她最怕空氣突然安靜。于是沒話找話:“嗯哼,柳如眉,你是不是見我前兩天傷了,就故意也弄成這樣,想夫唱婦隨?”
“啊?”柳如眉不明白好端端的受罰怎么就變成了夫唱婦隨,好像還挺有意境的。
不過王啟文話中的兩個字,猶如脫弓之箭,正中柳如眉心中的耙心——故意。
對,她今天是故意找打的。旁人也許看不出來,但是王啟文肯定能看得出來。
柳如眉原本想等王啟文回來了,她自己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到時候人死事消,所有的大概都可以結束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紅藥竟然這般“忠心耿耿”,居然還能跑出府去找到王啟文。
王啟文知道柳如眉在想什么。不過她反正都說過一句了,不如繼續(xù)說下去,于是又問道:“為何找打?”
“啊?沒……”柳如眉眼神躲閃,“夫君說什么呢,如眉怎么會找打?”
“你不找打你整天往老夫人屋子里面湊?”說到這個,王啟文竟然帶了點淡淡的怒氣,“說,在海苔發(fā)生的事情,你告訴老夫人多少?”
“我……沒有?!?p> “沒有?”王啟文確定是發(fā)怒了。
她記得自己明明有交待過柳如眉,千萬不能跟老夫人漏嘴說出海苔發(fā)生的那些事情,甚至還貼心地幫她編過一套說辭。
如今這柳如眉倒好,不是不小心說漏嘴了,而是故意去說給姚兮聽!
她就說怎么從海苔回來,柳如眉就愛上了晨昏定省這項活動。明知討不了好果子吃,還矢志不渝。
現(xiàn)在想想,可容易理解了,這不是天天去姚兮發(fā)怒打死她的邊緣試探么。
一點一點增加姚兮對她的怨恨值,直到今天,令姚兮悲憤到要殺人。
這么說,那姚兮還被柳如眉給算計了?
可是,目的呢?
王啟文不是沒看過宮斗、宅斗劇,有些女人為了爭寵確實會對自己下狠手,造成楚楚可憐的假象。
可是王啟文沒見過誰設計把自己整死的啊。死了就是沒了,什么都沒了,那還玩?zhèn)€屁?
再說……柳如眉需要爭寵嗎?
難道說……婆媳關系的本質(zhì),就是兩代女人在爭寵?
啊!怪不得有“娶了媳婦忘了娘”和“我和你媽同時掉水里了,你先救誰”這些問題呢!
想到這里,王啟文突然頹廢了下來,整個人都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還真的有可能。所以,柳如眉是為了徹底扳倒姚兮才故意設的這局苦肉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