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晏飛白真是想給爺爺拍手叫好了。
真是神助攻啊神助攻……
在他心里,最好早早的把名分定下來,往后便再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
豈料,下一秒,黎奶奶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給了他一個透心涼……
黎奶奶掃了眼黑了臉的溫慕卿,言語淡淡的:“行了晏老,你以為咱們還在舊社會呢?子女婚姻都由著父母包辦?現(xiàn)在那一套早就行不通了,這些孩子們,主意都大著呢,什么青梅竹馬啊,兩小無猜啊,門當戶對啊,統(tǒng)統(tǒng)都沒用,得他們自己喜歡才行呀。是不是,飛白?”
晏飛白一口水哽在喉頭,他當然想說不是不是不是。但是那也太不合時宜了,要表忠心,也不應(yīng)該在這個場合啊,無論是對黎元淮還是他,都顯得太輕浮了。
他們的感情,比這場面要重要許多。
他只得看著黎奶奶,用目光求她饒了自己。
黎奶奶秀氣的眉眼與黎元淮極其相似,說話時顧盼生輝,亦能看出年輕時飛揚的神采。早年,她也是用那雙明月一般的眼勾掉了老黎的魂兒的,如今這目光在黎元淮眼中再次出現(xiàn),她又怎么會不知道她喜不喜歡晏飛白呢?不過是不能把這話口說死罷了。
萬一哪天,她孫女兒真的遇到了什么真命天子,又或者,真的唱出了名堂。別說是晏飛白,就是天王老子,只要她老太婆不許,看她能不能結(jié)成婚。
晏老爺子可不樂意,當下黑了臉,指著晏飛白,聲如洪鐘:“我說了怎么就不算!你說!你爺爺說的算是不算?”
晏飛白這心情,就這么在短短的幾句話里大起大落,緊張透了。他在心里,暗自給爺爺點了個贊,而后很慎重得點頭:“當然,我非常、非常尊重爺爺?shù)目捶ā!?p>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晏老爺子抿唇,傲嬌的看向黎奶奶。
晏老:哼,年輕的時候就斗不過我,老了、智力衰退了,就能了?開什么玩笑?
黎老:看什么看?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就知道覬覦她家的漂亮閨女!
這一來一往,黎奶奶雖然沒能如愿甩開這倆人兒的關(guān)系,但也表明了態(tài)度,便不好再說什么了。
也罷,反正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們要怎樣就隨他們?nèi)グ?,她個老太太,沒準兒什么時候兩腿一蹬,是管不了那許多了……
溫若存在一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而后垂眸,無視了妹妹的祈求,安安靜靜的坐著,仿佛什么都沒有聽到一樣。
溫慕卿臉色漲紅,眼見就要哭出來了。
這分明就是給晏飛白定親了嘛……
晏媽媽發(fā)現(xiàn)她態(tài)度不對,急忙岔開了話題,叫晏飛白去燒水過來。
她也有自己的算計。
畢竟今天是老爺子過壽,一會兒少不得要來客人的,溫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溫慕卿要是就這么當眾哭起來,讓旁人看了,怎么說?
還不說晏家仗著自己勢大,欺負小姑娘了?
況且,晏飛白對她要是真沒有那個意思,再鬧出事來,也真是白白讓人看了笑話了。
作為晏家長媳,她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不料,溫慕卿聽見這話,眼睛又亮了,趕緊接道:“我陪你吧。”
晏媽媽趕忙給晏飛白使眼色,就怕這個軸兒子給溫慕卿難看。
晏飛白卻連看都沒看媽媽一眼,就抿唇回答:“好啊。”
那斜睨過來的神采,將溫慕卿的魂兒都勾沒了。
黎奶奶看著兩人一前一后離開客廳的背影,覺得似乎也蠻般配的。
溫慕卿真的覺得自己的人生圓滿了。
在晏飛白從小生活的家里,他在燒水,她就那么站在他身側(cè),安安靜靜的看著他。
這明明就是他們婚后生活的真實寫照好嗎?她的眼睛,簡直一時一刻都沒辦法從他身上移開。
“飛白,之前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彼由氐狼?,哥哥說了,只要一有機會,就要立馬解釋清楚之前的事情,不能給晏飛白留下不好的回憶。
所以她真的聽話了,主動做著從前絕對不會做的事情——向溫若存之外的人道歉。
晏飛白沒回答,他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正眼看過她。
“我那天……不應(yīng)該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打你,可我當時真的是……氣瘋了。你能理解我的吧?張奇峰跟我說,他說你這輩子只認識一個女人,就是……哎,反正他沒說什么好話,就說什么對你來說,除了她之外,其他全都是人而已。我特別不喜歡他這么說,所以才一時沖動打了你,你不會怪我吧?”
無非是一個不懷好意的話嘮和一個暗戀不成惱羞成怒的姑娘一起做了一件不合時宜的事兒。
他要是在意這些,恐怕就很難和張奇峰做這么多年朋友了。
所以晏飛白“嗯”了一聲,便沒下文了。
溫慕卿挑眉,摸不清楚他的意思,想了想又問:“你能原諒我嗎?”
“我又沒怪過你。”晏飛白回答。
溫慕卿當下面露驚喜之色。
“真的嗎?”她大著膽子上前,挽起晏飛白的胳膊,順勢靠在他肩膀上,語氣軟軟的:“那我下周就回去上學好不好?這些日子,我根本不敢回去見你的……好怕你生氣的看著我……”
“都行?!?p> 溫慕卿撅著嘴,似乎對他的態(tài)度感到頗為不滿,撒嬌埋怨著:“你看你,就是因為你老是這樣,我才會這么患得患失。你就不能讓我安心嗎?為什么老是表現(xiàn)出一副,根本不在乎我的樣子?”
晏飛白笑了笑,卻是脫口而出:“我總不能,裝出很在乎的樣子吧?”
溫慕卿笑容一僵。
“你說什么?”
晏飛白扭頭看了她一眼,看起來頗為不解:“怎么了?”
那神情,似乎連唇峰都是冷淡疏離毫無感情的。
溫慕卿要是再看不出來,那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微微駝著背,好像只發(fā)怒的豹子。
“晏飛白!你別以為,我真的是那種任你搓圓捏扁的人!你不能像對待別人那么對我!我們認識十幾年了,和你們一模一樣!你憑什么只喜歡她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