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四微微猝愕,“少爺,何出此言?”
陸云浩右手的四根手指在桌面上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你先繼續(xù)說,李晴晴被唐齊明接走后,李家怎樣了?”
“因為老太爺和夫人被殺,陳尸野外,還是杭州的官府派出了捕快將尸體巡回,群龍無首,草草的辦了喪事,李府就此沒落,四散而去了”
“李老太爺原販賣私鹽的生意呢?”,公孫長歌問了一句。
“額……”,黃四沒出聲,這一點他沒有打探,但是順著陸云浩的語氣,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當(dāng)即瞪大了眼睛。
“這只是理由其一”,陸云浩看著震驚的黃四,“借著自己照料李晴晴的借口,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耐痰袅死罾咸珷數(shù)纳?,十方碼頭何愁不興盛?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李老太爺遇害,正值十方碼頭建成前后吧”
黃四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陸云浩敲擊桌面的手指沒有停下,反而頻次越發(fā)的加劇,“所以我們的對手是個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行動迅速心思縝密”,說到這陸云浩頓了一下,繼而緩緩的吐出一句,“不好對付啊”
“等等少爺”,黃四還是不完全明白,“這李代桃僵我懂了,但是何來殺人越貨呢?”
秦克絕笑了笑,“第一,李老太爺出事的時間太過巧合,十方碼頭建成前后,正是急需籠絡(luò)生意站穩(wěn)腳跟的時候,偏偏就在這會走私大戶突然遇害,實在有點難以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黃四依然不死心,“可這也不能說定就是唐齊明安排的劫殺啊”
“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是李晴晴”,秦克絕繼續(xù)補充到,“山賊都是占山為王,守著自己的地盤,圖財是第一目的,害命是圖財不成時的下策手段,錢到手了,生意就算是做成了,沒有為了斬草除根以身犯險來城內(nèi)刺殺李晴晴的必要,這不符合山賊的作風(fēng)”
陸云浩接上了秦克絕的話,臉緩緩轉(zhuǎn)向了黃四,“所以唐齊明對外宣稱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妾室奪家產(chǎn)加害府中小姐這完全是無稽之談,先不說妾室這么做了以后在這杭州城內(nèi)怎么做人,就算是李老太爺不在了,府中豢養(yǎng)的家丁管家也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李晴晴被唐齊明強行接走,只怕是……做了人質(zhì),所以李府才不敢對他怎樣”
黃四沉默了。
“唐齊明不見蹤影,我們進入碼頭的目的是摸清楚唐家老宅的所在以及拿到那個鑰匙的碎片,不過我提醒諸位,黃四摸回的消息有助于我們了解我們對手,這個人,比我想象的要難對付”
陸云浩說完,敲打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住了,好像心跳突然靜止一樣,伴隨著陸云浩沉重的總結(jié),一股窒息一般的氣氛在四人中彌漫開來,黃四只覺得這任務(wù)看上去非常的艱難,要找到一個一直不露面、不住在自家府邸里、下落成謎的人,還要從他的手里得到一個神秘的鑰匙碎片,艱難如以鏟移山。
“都別太低落,對我們有利的事情也有,就好像這個小屋子一樣”,陸云浩平攤開了雙手,好像在展示這個昏暗的房間,“敵人在明我們在暗,擁有更多的主動權(quán),如同躲在這個小屋子里,用墻上的那個窗格窺伺整個碼頭廣場,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也不會有人對我們起疑心”
三人都沉默,沒有接這句話。
陸云浩端起碗,“干了吧,痛痛快快的睡一覺,明天好開工”,說到這,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把頭轉(zhuǎn)向了公孫長歌,“老頭,你人在賬房,因為預(yù)估工錢的原因應(yīng)該能接觸到碼頭全員的上工安排,根據(jù)我們四個合理的時間,安排一個盯梢的計劃出來”
“盯梢?”,黃四疑惑,伸手指了指墻上的那個窗格,“每天回來在那里盯著不就好了?”
“我不可能把寶全都押在這一個地方,而且這個窗格能看到碼頭廣場的全貌,卻只能看見碼頭渡口的一角,再一個,如果有人扛貨堆在那里,我們不就什么都看不見了?”
黃四點點頭,心說還是少爺想的周到。
“陸小子,這就是你不讓我退掉云瑞客棧房間的理由?”
陸云浩沒有回答,對著他一揚眉,代表著自己的回復(fù),“那個房間包了多久?”
公孫長歌故作心疼似的咧咧嘴,做了一個浮夸的表情,“三個月,二十兩!”
陸云浩緩笑,“當(dāng)夜負責(zé)盯梢的回雜貨間后裝作閑逛外出,去云瑞客棧就位,徹夜盯梢碼頭,先盯個半個月再說”
黃四:“可我們的目的是什么呢?”
陸云浩沉聲,“唐齊明不露面,總會有出現(xiàn)的時候,我只是不想放過每一個細節(jié),而且……這個碼頭絕對不像是我們看上去的那么光鮮亮麗,背地里一定會有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這種陰暗的行徑只有到晚上才是最適合浮出水面的,也許順著這些,可以摸出唐齊明的行蹤,能直接見到他本人也說不定!”
十方碼頭上工很有大家的風(fēng)范,不同于一般的市井店鋪,這里的各種規(guī)矩都面面俱到,每日上工前有工頭的例行點名,在確認了出勤情況后才允許正式開工。
可第一天就有缺勤,而且陸云浩記得這個名字,是昨天一起應(yīng)招進來的一個精壯男子。
秦克絕和陸云浩一起上工,兩人站在一起,裝作剛剛認識的同屋室友小聲嘀咕,“怎么昨天才應(yīng)征進來的今天就缺席?。俊?p> “不知道,也許是找到了更好的去處呢?”
點名的是一個中等身材的男子,面相和煦,鬢角的頭發(fā)已經(jīng)微白了,他的脊背略微佝僂,一身考究的白色長衫,手中拿著一張寫著本次上工人員的紙張,用一根毛筆在上面勾勾畫畫著,時不時咳嗽兩聲,說話的語氣中透出一股虛弱。
“這就是昨天黃四說的碼頭總管高潤吧?”,陸云浩在心里想著,又仔細的審視了一遍這個人。配合著黃四介紹過的背景,此人纖塵不染的長衫和梳理精致的發(fā)鬢確實有幾分曾經(jīng)宦海的痕跡,再加上黃四說他昨天病了,也和他現(xiàn)在咳咳喘喘對的上。
只是此人長得太過面善,面善到像是城中的一方樂善好施的善人財主,眉宇之間平坦而又舒展,完全沒有奸邪猙獰之徒的曲邪皺紋,一雙眼睛深邃而溫和,看不到一點的惡意和戾氣。
他就是高潤這毋庸置疑,只是這個人散發(fā)出來的氣場與陸云浩四人昨晚側(cè)寫的唐齊明形象相差甚遠,而惡毒如唐齊明之流的人,怎么會用一個與自己氣場如此大相徑庭的人來管理自己的碼頭呢?
陸云浩越想越不對勁,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我想錯了?”
獨孤萬花
假期的最后一天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