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
剛剛下工,隱忍了一天的扛夫們終于忍不出了,紛紛聚在陸云浩的身邊,有的吃痛的揉著酸楚的肩膀,有的鼻青臉腫,迫不及待的問陸云浩是如何做到能在馬三爺?shù)拿媲白哌^一道但毫發(fā)無損的。
“陸兄,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啊是啊,聽說昨天馬三爺問了你什么,怎么都沒動你?”
“有什么秘訣給大家講講,實在是受不了了”
昨天從出事到今天下工,馬三精氣神極好的一夜沒睡,硬生生的盤問了碼頭的所有人,包括當(dāng)天沒來上工的。身邊的打手都換過班,畢竟對馬三來說相對溫柔的刑訊逼供那也是要動動手的,一個兩個還行,每一個來的都要先殺殺威風(fēng),就算是打手也頂不住來一個揍一頓的體力消耗,打到后面連動手的都沒力氣了,只能換打手繼續(xù)。
陸云浩沒有過多的隱瞞,不過也還是盡可能輕描淡寫,他在現(xiàn)場勘驗了一下尸體這是很多人都看見的,所以他只是說了馬三爺盤問自己檢查尸體有什么發(fā)現(xiàn),卻盡可能的隱晦了自己得出的結(jié)論,畢竟陸云浩也拿不準(zhǔn)兇手是否就在這碼頭人中。
而且陸云浩驚異的發(fā)現(xiàn),昨天在現(xiàn)場的目擊者,今天幾乎都沒來上工,剛開始陸云浩以為是因為換班的原因,昨天上工的碰巧今天絕大部分都休息,但一整天下來陸云浩沒見到一個昨天同在碼頭的人,只有自己,不免內(nèi)心疑惑。
“難道是懷疑到我身上了?還是只有自己洗脫了嫌疑?”
陸云浩下工回雜貨間的路上不斷的在思索,他不知道這對于自己來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如果說馬三認(rèn)為自己勘驗尸體這一舉動說明了自己不會是兇手,那么這對自己來說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取得了馬三的信任也就離唐齊明更近了一步,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唐齊明,親自向他陳述驗尸的結(jié)果。
但換一個角度想,碼頭聘用的工人都是些只有一膀子力氣或者其他方面有特長的鄉(xiāng)野匹夫,懂得驗尸的人很少,馬三要是借由這個懷疑自己并且在今天只安排昨日的目擊者中的自己上工,這很有可能是一種監(jiān)視,在暗中默默的看著自己今天的一舉一動。
陸云浩有些頭痛,用一根手指點在眉心揉搓著,邁著略帶疲憊的步伐回到了雜貨間。
除了陸云浩外其他的三人昨日都或多或少的被小小的刑訊逼供了一把,就連一貫會用小伎倆小把柄威脅打手的公孫長歌在面對馬三本人時也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什么可以威脅到他,慌不迭的擺出一副低三下全力配合的討好,但還是免不了身上挨了幾悶棍,此時正在往身上擦拭著藥酒。
秦克絕相對還好,他畢竟是習(xí)武之人,武功在四人中僅次于陸云浩,雖然挨了幾下打但是無關(guān)痛癢,正坐在床上看著臉帶倦意的陸云浩走進(jìn)來。
黃四就慘了,他不會武功,幾乎沒什么內(nèi)力,打手們對他施以的暴行讓他此時渾身酸痛,癱躺在床上像個經(jīng)年累月一身風(fēng)濕的老人,時不時還哎呦哎呦兩下。
除陸云浩三人昨夜都被打手折騰的夠嗆,幾乎一夜無眠,此時陸云浩雖然疲憊但精氣神相對于其他三人來說已經(jīng)算是很好的了,看到他這個樣子,公孫長歌一股子酸意反了上來,
“你說這什么世道,怎么滿屋唯獨就你沒什么事呢?”
黃四和秦克絕把視線投了過來,看著緩緩在桌前坐定的陸云浩。
陸云浩聽出了公孫老頭的酸溜溜,火上澆油到,
“不不不,可不是滿屋就我沒事”,隨即他頓了一下,看著三人的目光逐漸轉(zhuǎn)為疑惑,又露出狡黠的表情,賤兮兮的補了一句,“是全碼頭就我沒事”
公孫老頭硬生生的吃了這一記無比裝大尾巴狼的反擊,眼中迸出幾個怒火星子,隨即重重的哼了一聲,瞪了陸云浩一眼后繼續(xù)擦藥了。
秦克絕輕聲問,“昨天事情發(fā)生我們?nèi)齻€就被叫走了,到現(xiàn)在才有機會問你,死的人是王三四?”
陸云浩點點頭,“是,不過你怎么知道的?”
“馬三倒是滴水不漏,審問的時候只問我最近去了哪,跟什么人有過節(jié),是他身邊的打手說漏的,見我與他人不太一樣沒有表現(xiàn)出過于諂媚的樣子,怒斥的問我是不是跟王三四有仇”
陸云浩苦笑一下,馬三倒是個沉得住氣屁股也坐得住的人,但他身邊的打手未免也水平太差,一句話就露餡了。
“不錯,死的人有目擊者辨認(rèn)了出來,就是王三四”
“死因是何?”
“不好說,是碎尸”
碎尸兩個人驚到了黃四和公孫長歌,兩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人干的?仇那么大?”
“我也不知道”,陸云浩沉聲回到,“目前最有可能的嫌疑犯是那個住在陳家溝的人,但到現(xiàn)在我們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四人交換了一下互相的線索,陸云浩知道的最多,但講出所有線索后才發(fā)現(xiàn)他所知道的也很有限,其余的三人只是在被審問時聽到了一點點蛛絲馬跡,綜合了一下,四人發(fā)覺他們對于此事目前只是觸到了冰山一角。
“得盡快查,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繼續(xù)興風(fēng)作浪”
五月二十夜晚四人都不用上工,鑒于這兩日碼頭大事頻發(fā),陸云浩暫停了在云瑞客棧監(jiān)視碼頭的行動。又是一晚逍遙島開放的日子,四人從雜貨間的小窗向廣場望去,又是繁盛的花燈和車水馬龍,陸云浩仔細(xì)看著視野所及內(nèi)的每個人一舉一動,思忖著可以趁虛而入的機會。
陸云浩的預(yù)感應(yīng)驗的很快,準(zhǔn)確的說還不滿一天,五月二十一的寅時,睡夢中的四人被重重的破門聲吵醒,隨即幾個打手如潮水般涌入狹小的雜貨間,將正在熟睡中的四人拖出門外,然后風(fēng)卷殘云的搜查了屋內(nèi)。
被拖到屋外幽暗潮悶走廊上的公孫長歌沒穿衣服,又對被粗魯叫醒這件事極其不滿,正要發(fā)作,扭頭卻看見了同樣站在走廊上的馬三,昏暗的燈籠光下,他的臉色非常不好看。
陸云浩沒想到這次搜查是馬三親自帶隊,難道是審問后一無所獲所以突擊檢查?但是看馬三的表情已經(jīng)失去了之前的那副淡定和波瀾不驚,陸云浩心想只怕是又出事了。
樓上同樣叮咣亂響,時不時有人跑下來向馬三匯報著什么,屋內(nèi)的幾個打手將小小的雜貨間翻了個底朝天卻一無所獲,馬三的臉色更難看了。
他手背在身后,一雙沾有殺氣的眼睛看著面前沒穿什么衣服的四人,“昨晚,你們四人有誰當(dāng)值?”
四人面面相覷,“三爺,我四人無人當(dāng)值”
“那,可有人外出過?”
“無人外出過”
馬三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與四人對視確認(rèn)他們無人說謊后,憤而轉(zhuǎn)身離去了。
“少爺……”
陸云浩一把捂住了欲張口的黃四,壓低了自己的聲音,“我估計又出事了”,接著又補了一句,“還有可能,是逍遙島出事了”
獨孤萬花
加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