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fā)展如同陸云浩預(yù)料的一樣,這批瓷器的押運(yùn)任務(wù)是一次不折不扣的陷阱,從瓷器運(yùn)抵碼頭開始秦克絕就心生端倪——托運(yùn)人是東廠。
江南瓷器局位于JDZ,與杭州的距離超過六百里,但因官道不發(fā)達(dá)且路途顛簸易生磕碰,因此瓷器的運(yùn)送都采用了水路的渠道,只是江南瓷器局不是沒有自己的押運(yùn)隊(duì)伍,卻為何是東廠前來碼頭交貨托運(yùn)?秦克絕百思不得其解,只是默默的待全部裝船清點(diǎn)完畢后下達(dá)了起錨的命令。
大船開出不到二十里,船就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傾斜,底倉報告觸了暗礁導(dǎo)致船底進(jìn)水,還未待搶修,不到一刻鐘,整艘大船就這么翻覆在了江中。
消息傳回逍遙島,唐齊明竟然比陸云浩顯得更為震驚。
楊厲和趙洋如同世界末日來臨一般,坐立難安惶惶不可終日,就連一向淡定沉穩(wěn)的馬三這會也慌了手腳。
屋漏偏逢連夜雨,張不歸此時帶回了一條天大的消息,讓唐齊明徹底的陷入即將崩潰的邊緣。
“唐爺、三爺,坊間流傳,陸小七那日不僅僅暗殺了羅妮兒,還……”
張不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對面的馬三和唐齊明心如猛火。
“還什么?說啊!”
“還……還下毒暗殺了弓圣本人”
晴天霹靂,唐齊明重心不穩(wěn)直接癱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馬三也是驚的閉不上了嘴巴。
“如何?那小子居然連弓圣也殺了??”
“是”,張不歸臉色惶恐,他雖然對陸云浩已是完全信任,但身在碼頭中人,對于自己可靠穩(wěn)定的消息來源更加深信不疑,這是他們探聽江湖消息的根基,必要時刻救命的所在,這條消息完完全全顛覆了陸云浩在他心中的形象。
“弓圣不是不在杭州嗎?再說聽聞他聽力過人,怎么會讓陸小七鉆了空子?”,馬三的語氣急促音調(diào)高亢,幾乎是咆哮著問出了這句話。
張不歸面帶痛苦,“聽說是恰逢弓圣回到杭州,陸小七和嚴(yán)三三去的時候正在府中,羅妮兒為弓圣備飯時飯菜中被偷偷下入了迷藥,待羅妮兒返回廚房時被陸小七偷襲擊殺,此時弓圣吃下飯菜已經(jīng)被迷倒,陸小七趁機(jī)也要了他的命”
“消息來源可靠嗎?”
“可靠,坊間流傳的有模有樣,連街頭算命的瞎子都說占卜一卦但見瑞星隕落,江湖上必有絕頂高手死去”
“去!把陸小七給我叫來!”
陸云浩一頭疑惑的被押去了唐齊明的面前,迎面而來的是唐齊明和馬三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看兩人的神色好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
“你為何連弓圣都?xì)???p> 陸云浩心中一驚,只覺得此事莫名其妙,自己何時殺過弓圣?但看到唐齊明馬三和張不歸三人幾乎氣急敗壞的神色,他心中隱隱的嗅到了一絲的不對勁,何生此種傳聞?莫不是有人故意布下的局?一時間想不清其中的利弊不敢貿(mào)然開口,因此他只跪在那里卻沉默不語,面對質(zhì)問也不發(fā)聲,低頭頷首像個做錯了事的下人。
“陸小七啊陸小七,枉我慧眼賞識你,你竟然是這么辦我派給你的差事的?”
陸云浩依然低頭沉默。
“你立刻離開逍遙島,再也不要回來了,以后在外面無論生死,都不要提及逍遙島便是”,馬三坐在椅子上凝重的說著,他一只手狠狠的攥著扶手,身體在微微的發(fā)抖,看起來在用最后的理智克制自己。
陸云浩這才感覺大事不好,自己已經(jīng)無法留在島上了,但是方才自己沉默不語未曾否認(rèn),此時再極力辯駁只怕更是容易引人懷疑。
“糟了,這下真的糟了!”
小馬送陸云浩回到了碼頭,只看到碼頭上亂作一團(tuán),背著包袱急匆匆跑路的、急著從賬房領(lǐng)取銀子的、就地瓜分碼頭貨物的比比皆是,人聲嘈雜腳步混亂,似乎已經(jīng)是碼頭最后的日子。
小馬嘆了一口氣,叫住了準(zhǔn)備跳上岸的陸云浩,“我叔讓我殺了你,但是我下不去手”
陸云浩驚怪的回過頭,看著一臉沮喪又糾結(jié)的小馬,“他說你知道了島的位置,又是個危險人物,留在島上有危險,活著更危險,讓我趁你不備給你一刀,推進(jìn)江中”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把精致的匕首,眼淚不經(jīng)意間就流了下來。
“這匕首還是你送我的,我真的下不去手”
陸云浩上前去輕輕抱住哽咽的小馬,像個兄長一樣輕拍他的后背,“后悔嗎?如果后悔,陸小七的命就在你指尖,你現(xiàn)在就可來取”
小馬痛苦了搖了搖頭。
“我是很危險,我殺了弓圣,留在逍遙島上只會引來天下慕武階名武行的追殺,會連累你們”
這道理也是陸云浩驚覺后才想明白的,只可惜想明白的太晚了,如果早點(diǎn)否認(rèn)還不會被趕出逍遙島。
小馬輕輕的離開了陸云浩的懷抱,吸了一下鼻涕,“你走吧,今生不再見了”,說完,就將陸云浩推上了岸。
“小馬!”,陸云浩叫著,“跟我走吧,天涯海角浪跡,比在島中自在”
小馬搖了搖頭,淚水依然止不住的往下流。他從船中掏出一個小布袋,輕輕打開袋口,一個機(jī)靈的小腦袋漏了出來。
是一只信鴿。
小馬將鴿子遞給陸云浩,用力一撐長桿,船悠悠的開出碼頭,向著江的深處去了。
“唐爺,陸小七殺了弓圣,天下震動,其是碼頭中人的身份早晚會暴露,逍遙島也有暴露的風(fēng)險??!”,楊厲急促的說著。
“是啊唐爺,天下的練家子都來找他比武以證明自己可有蓋弓圣之勇,逍遙島永無寧日了!”,趙洋一貫的遇事則慌。
唐齊明陰沉著臉,這些道理他何嘗不懂得,一個弓圣他還有把握,但是全天下的練弓之人都來尋一決高下這是勢力多大的人都承受不住的,所以此人必不可以留在島上,且他已經(jīng)知道了逍遙島的位置,又不可以活下去。
于是讓小馬殺陸小七的計策就浮出了水面,只是馬三錯算了自己的這個侄子早已對陸小七有了深厚的友誼。
瓷器翻覆江中,十方碼頭難辭其咎,這還是進(jìn)貢給朝廷的東西,到時候勢必逃不過朝廷的追查,唐齊明痛定思痛傳令給了高潤,碼頭直接關(guān)閉,遣散所有的長工。
陸云浩回到了杭州城內(nèi),對唐齊明說自己殺了弓圣一事十分的驚奇,這消息是從哪來的?傳出此消息到底是什么目的?直到他在街頭又看到了喬傳成算命瞎子的弓圣自己才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是您放出來的風(fēng)?”,陸云浩嗔怪的問。
弓圣諱莫如深的一笑,“怎么,不好嗎?”
“哪里好了?”,陸云浩反問的聲音帶著一絲怒氣,弓圣的這一損招不僅讓他離開了逍遙島,還幾乎沒有了再回去的機(jī)會,眼看著要到達(dá)的唐齊明老宅就這么可望而不可即了。
“唐齊明將你們殺了羅妮兒的事情大肆宣揚(yáng),想用這個將你們緊緊的捆在身邊,我索性放出風(fēng)來你連我也殺了,如此一來唐齊明又不敢將你留在身邊了,成功幫助你脫困,如何不好?”
陸云浩哭笑不得,弓圣的出發(fā)點(diǎn)確實(shí)是為自己脫身考慮,但他對于自己要拿到唐齊明手里鑰匙的事完全不知情,好心幫了倒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