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長歌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了,陸云浩將他擊暈后讓他在云瑞客棧中昏睡了一整個下午,自己和黃四全程盯緊了東廠的行動。
東廠在陳云河的指揮下將碼頭翻了個底朝天,碼頭一片狼藉荒無人煙,賬房被清理一空,次樓中只留下了哄臭的舍間,原在廣場上堆積的貨物全都不翼而飛,明顯是早有準(zhǔn)備和預(yù)謀的清理關(guān)閉。東廠幾乎沒有什么收獲,錢二寶焦躁的不斷大吼大叫。陳云河倒也不惱,他聽下人說一無所獲后,不慌不忙的帶人奔赴了杭州城內(nèi)的唐家大院。
陸云浩指示黃四尾隨東廠前去,自己則留在房內(nèi)照看公孫長歌——雖然他們誤入西湖大牢時自己是蒙面的,但畢竟曾經(jīng)交手還是害怕有暴露的風(fēng)險(xiǎn)。
兩個時辰后黃四回來了,東廠在唐家大院內(nèi)也一無所獲,空空如也的大宅第如同鬼宅一般,和當(dāng)時陸云浩料想的一樣,唐家大院正房設(shè)有機(jī)關(guān),推門而出的兩個小太監(jiān)被安置好的弩箭迎面射中了喉嚨,陳云河帶人將唐家大院搜查一遍同樣一無所獲,甚至連一個活物都沒找到。
聽到這個結(jié)果陸云浩稍稍安心,東廠的行動軌跡顯示他們還并不知道逍遙島的存在,唐齊明和他的心腹們暫時不會有什么危險(xiǎn)。但同樣時不我待,陳云河只要稍微動動腦子請回一些本地的富庶大員就會知道逍遙島的存在,而且誰也不知道陳云河如此老辣的人會不會很快的做出反應(yīng)調(diào)整探查方向。
當(dāng)下的時機(jī)最為敏感,朝廷的旨意十有八九在兩天內(nèi)就會到達(dá),如果陳云河發(fā)現(xiàn)了逍遙島一定會孤注一擲的逼近,到那時陸云浩就真的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回看當(dāng)下真是狀況頻發(fā),秦克絕下落不明,公孫長歌又不知名狀的突然性情大變,東廠又是一顆隨時都有可能爆發(fā)的劣質(zhì)火器,這讓陸云浩倍感焦慮。
公孫長歌醒了,顯示驚詫的坐起,在稍稍恢復(fù)了神智后直勾勾的看向陸云浩,“東廠的人呢?”
陸云浩心憂的看著他,“走了”
公訴長歌露出懊惱的表情,卻也不說什么,愣怔的在床上坐了一會,隨后起身下床拔腿出門了。
陸云浩和黃四緊隨其后,像是兩個犯了錯了弟弟,緊跟著自己生悶氣的大哥,公孫長歌一路無言,徑直回了弓圣的府邸。
“有酒嗎?”,這是公孫回到弓圣府后對弓圣說的第一句話。
弓圣先是微微猝愕,隨即又和顏悅色的說,“當(dāng)然有”
羅妮兒老大不情愿的將師傅窖藏多年的好酒搬了兩壇上來,公孫長歌撕去油紙膠泥封住的壇口,負(fù)氣的舉壇痛飲,一陣酣暢后,這酒竟然被他一口氣灌下了半壇子。
弓圣奇怪的看著公孫長歌,心說一個平日喜好玩笑的人怎么突然間變得如此沉默,定是今日在外面遇上什么事了,也不去打擾,只是吩咐羅妮兒多拿些下酒菜上來。
羅妮兒將幾碟精致的下酒小菜擺好,內(nèi)心抗拒在這個屋子里多待一刻,嫌棄的奪門而出。
屋內(nèi)只剩下了陸云浩黃四和悶聲灌酒的三人,陸云浩擔(dān)心的看著公孫長歌,欲解酒為其解愁,上前兩步還沒待落座,就聽到公孫冷冷的逐客令,“你們走吧,我不想多說”
黃四見他如此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心中卻沒有一絲的惱怒,反而是憂心滿滿。
“公孫老頭,到底有什么事,你說出來心里就舒服了,我們四人在外,要互相依靠”
黃四難得的如此誠心對公孫長歌說話。
“四人在外……哈哈……”,公孫長歌似在干笑,“那你們先把判官那小子找回來再說”
黃四還欲說什么,被陸云浩伸手?jǐn)r下,隨即帶著他出了房間。
“陸小子”,剛剛合上房門的陸云浩聽到屋內(nèi)的公孫的長聲呼喊,連忙將門再次推開,“怎么了?”
公孫瞪著一雙通紅的眼睛,“希望你不會后悔”
陸云浩聽的沒頭腦,后悔什么?但見公孫酒暈已經(jīng)爬上了臉頰,當(dāng)下只是淡淡的一點(diǎn)頭,隨即又掩上門離開了。
誰也沒再去打擾公孫長歌,只是聽到隱隱的有哭嚎聲從屋內(nèi)飄出,陸云浩百思不得其解,想了過往和現(xiàn)在好幾遍也沒想到還有什么事能讓公孫長歌如此的凄厲。
一夜無事。
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弓圣就起床練功了,他一直跟徒弟們說晨起時是五臟六腑最為清凈的時刻,運(yùn)功煉氣會非常的流暢,此時練功事半功倍,羅妮兒和黃四也各自起了床,來到院落中準(zhǔn)備跟著弓圣一起晨練。
開始前弓圣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要羅妮兒和黃四先練著,自己則信步去了公孫的房間。
一推門,迎面撞上了公孫那對血紅的眼睛,他居然還沒睡,兩道若隱若現(xiàn)的淚痕掛在臉頰上。兩個大酒壇子倒在地上,桌上的酒碗內(nèi)還有寥寥的小半碗,一夜未睡的公孫長歌像是在強(qiáng)打著精神吊著自己的頭在酒碗前,臉色很是憔悴。
“喲,大宗師你來了,來來來快進(jìn)來,不要客氣,快陪我喝一口!”,公孫見到弓圣熱情的招呼著他,甚至都忘記了這是誰的府邸。
弓圣面帶微笑,顯然公孫長歌已經(jīng)喝上了頭,他到也不介意對方主客顛倒,熱情的說,“好啊,我也多年沒人陪喝酒了,我們痛飲”
然后又回頭朝著樓下喊,“羅妮兒,再搬一壇酒上來,再弄些酒菜!”
羅妮兒剛剛扎下馬步,聽到師傅的呼喚差點(diǎn)沒一個趔趄癱在地上,一時間懷疑自己聽錯了,“啥??”
弓圣沒再回她,已經(jīng)走進(jìn)了公孫的房間。羅妮兒爬起,一股黑白顛倒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惡狠狠的瞪了黃四一眼然后不情愿的向著廚房走去了。
黃四被瞪了莫名其妙,“奇怪了,公孫老頭拖你師傅下水,你記恨我干什么??”
自羅妮兒拜在弓圣門下開始,每天早上的晨功從未少過,也從不留外人住在府中。但是從陸云浩四人造訪開始,師父開始打破這些慣例,不僅收留他們在府中居住,還破格傳授弓藝給這個黃四,今天早上更甚,居然連晨功都省去,跟那個公孫老頭子喝酒去了,這像什么話。
羅妮兒憤憤的想著,一只手端起菜品的托盤,另一只手拿起一壇子酒,沒好氣的沖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