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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行者

第一百四十三節(jié) 公孫龍往事

凌云行者 獨孤萬花 2183 2020-12-06 12:00:00

  夜,陸云浩漫步在弓圣的小院中,公孫長歌再一次睡下了,黃四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一個人睡不著覺,想出來透透風(fēng)。

  回想起方才公孫長歌的講述,陸云浩心里依然很不是滋味。

  “我哥哥意氣風(fēng)發(fā),是當(dāng)年舉世皆驚的天才,他十八歲就連中三元,惠寧十二年任南直隸總督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彼時惠寧帝對他喜愛之極,甚至朝野有傳言惠寧帝愿將自己的女兒許給他,讓他做駙馬,那時候他才剛剛二十二歲”

  “二十二歲!”,黃四驚的眼睛瞪如銅盆一般,想到自己今年都已經(jīng)十九歲了但字還認(rèn)不全,心底里涌上一股羞愧。

  “哥哥年少成名,依舊有些我行我素,平日的行為習(xí)慣還遠(yuǎn)不及成熟老辣四個字,他雖然將南直隸治理的井井有條,卻也不屑于與朝中奸臣為伍,聽聞皇帝欲賜婚與他更是滿心的抗拒,那個時候我們都勸了他很多,叫他不要公然的違抗皇帝,更不要年少輕狂的自負(fù),哥哥聽進(jìn)去了,沒有上書退婚,也不再在奏折中與其他官員打嘴仗,皇帝對他的喜愛日益增多”

  “哥哥在南直隸做官時,一日便衣出巡,遇到了一位女子,兩人一見傾心,很快有了感情,這位女子甚至有了身孕,我不知道此事皇帝到底是否知道,只曉得當(dāng)時朝中風(fēng)聲驟起,說公孫龍為政一方卻沾花惹草,明知道皇帝要賜婚卻與民間女子茍且,是為死罪”

  聽到這里,陸云浩的腦門上隱隱的有了汗水,他也在為公孫龍擔(dān)心著,只怕就是這個事情讓他后來的仕途有了飛快的反轉(zhuǎn)。

  “出乎意料,皇帝依舊發(fā)布圣旨,賜婚哥哥與晴公主,說待哥哥做總督三年期滿后即刻回京成婚,屆時公主也正好年滿十六歲。消息傳來全家歡騰,父母親都很高興,家中的老人也說這下是與皇室有了親緣,在朝為官地位會極其的穩(wěn)固,全家老小這下可以安享太平了。但與喜悅的家人相比,哥哥卻顯得郁郁寡歡,他心中只有那個民間的女子,整日外出與其長相廝守,明知道他無法光明正大的將她娶回家來但依舊在付出自己的真心。女子為他產(chǎn)下一子,為了避免閑言碎語給自己家人和女子招來禍患,他甚至無法讓這個孩子姓公孫,只能隨母性”

  說到這,公孫長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也不知是走漏風(fēng)聲還是如何,東廠開始若有若無的出現(xiàn)在我們的生活中,不清楚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哥哥與民間女子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們開始暗中的調(diào)查哥哥,彼時惠寧帝對東廠還極度的信任,這群閹貨無惡不作,以偵破滔天大案為生,不管案情如何,也不管事實怎樣,只要落馬之人是朝中大員就能顯示出東廠的能力與非凡的價值,我猜就是那個時候,東廠開始盯上了哥哥,欲捏造罪名將哥哥拉下水以求揚名立萬?!?p>  “哥哥此后行事更為謹(jǐn)慎,并將民間女子保護(hù)的很好,孩子一天天長大,三年期限的盡頭一天天的接近,哥哥的心情也在一天天的變差”

  “惠寧十五年,就在他三年任期即將期滿前,中都國墓被盜,中都隸屬于南直隸治下,皇帝勃然大怒,要求徹查此事,但出人意料的是哥哥是地方大員,又是皇帝賜婚的準(zhǔn)駙馬,最終確定的查案方居然是東廠而非大理寺”

  說著,公孫長歌的拳頭緊緊的攥起。

  “事情由東廠接手自然沒什么好說了,無罪也是有罪,哥哥在案發(fā)后非常即時的找了我,他讓我上書告發(fā)他玩忽職守導(dǎo)致國墓被盜,我驚訝萬分實難從命,但哥哥說這是保全我和父母家小的唯一辦法,只有出賣他才能讓皇帝認(rèn)為我是好人,才能進(jìn)一步保全全家,我迫于無奈上書告發(fā)了哥哥”

  黃四看著公訴長歌的眼中突然朦朧了起來,他只聽聞公孫長歌陷害自己的哥哥以求茍且偷生,萬沒想到竟然是這種情形。

  “我上書后坐立難安,心想其一國墓有專屬的守衛(wèi),他們直屬于五軍都督府而不屬于地方大員,所以這第一責(zé)任人絕不是哥哥,其二哥哥深受皇帝喜愛,賜婚一事天下皆知,此番受牽連也就是個降級或者罰俸,最多最多把官丟了被流放也好,至少命留住了,但是萬沒想到……”

  說到這,公孫長歌的聲音突然顫抖了起來,陸云浩心疼的一只手攀上了他的后背。

  “萬沒想到,東廠的閹貨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捏造了什么罪名,最終的旨意下達(dá)竟然是誅九族,全家上下幾十口人在家中直接被闖入的閹貨們肆意屠殺,哥哥被押赴京師問斬,只有我被留了下來……”

  公孫長歌再也忍不住了,兩行熱淚緩緩流了下來。

  黃四的表情也很不好,如此的滅門慘劇聽起來畫面依稀在目,竟是那般的血腥慘絕。

  “閹貨們無孔不入,就連那個民間女子及其孩子也沒能放過,我到現(xiàn)在都忘不了闖入我家中的閹貨們?yōu)槭椎哪莻€狗賊——陳云河”

  陸云浩沒什么能做的,他只是輕聲的安慰著激動的公孫長歌說一定會妥善的解決此事,心底暗下決心一定幫他殺掉此人。

  可是怎么殺呢?在院落中信步的陸云浩停在了原地。

  秦克絕下落不明,逍遙島搖搖欲墜,當(dāng)前的大事都已經(jīng)幾乎走到了懸崖邊,更不要說幫他殺人了,東廠已經(jīng)開始查訪十方碼頭,此時如果陳云河被殺,不是故意將舉國的焦點都引到杭州來嗎?

  想到這里,陸云浩吃痛的敲了敲腦袋。

  一陣輕輕的風(fēng)拂起,吹動院落中的樹草窸窸窣窣,風(fēng)聲中夾雜著一點點的雜音被陸云浩敏銳的捕捉到了,他赫然回身,卻看到圍墻上伸出了一個他熟悉的面孔。

  “少爺,我回來了”

  “判官!”,陸云浩大喜過望。

  秦克絕利落的翻過墻,快步上前。

  幾天不見,判官有些灰頭土臉的,他身后背著一個長布包,像是什么武器,頭發(fā)凌亂的散著,就是眉宇下的一雙眼睛有神依舊。

  “你沒死,太好了……太好了……”,陸云浩激動的幾乎要哭出來了。

  “恭喜判官回來,如此一來,老夫就放心了”,耳朵一向異于常人機敏的弓圣突然出現(xiàn)在后堂的門口,他面帶微笑的看著秦克絕,只是這個稱謂讓秦克絕內(nèi)心一驚。

  “不必緊張”,陸云浩笑了笑,“弓圣已經(jīng)全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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