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門關(guān),入蜀棧道。
高入云層的山中,一位白衣老者在樹木間跳躍,背上背著一個木筐。
見到好用的藥材,在藥植根部輕輕一提,便把整株植被提了起來。
老人正悠閑地采藥,卻聽見在云層之下,有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傅,師傅我回來啦!”
“您老快回來?!?p> 老人嘆了一口氣,在樹巔一點,幾步輕跨就跳入了云層之下,落在一處山路上。然后老人一步步緩緩地向山下走去。
老人遠遠的看見,少女在朝他揮手,然后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接過他手里的藥筐背在背上。
“竹兒乖?!崩先嗣嗣倥念^,“幾個月未見又長高了呢,就快要趕上我了?!?p> 竹兒嘻嘻地笑了:“爺爺,那兩個少年回來了,月前他們已經(jīng)到了蜀州,以他們的腳程,應(yīng)該已到劍門關(guān)了。”
“他們還帶著人嗎?”老人問道。
“帶著劉廣劉將軍的兩個女兒,還有,鳳凰也和他們在一起?!敝駜赫f著咬了咬嘴唇。
“幾年前的那件事發(fā)生的時候,鳳凰還不過十多歲,又怎么可能認識他們呢?”老人沉吟了一會兒,“也許這個鳳凰并不是此人最受用的稱號呢?”
“可爺爺不是說他才十五六歲的骨齡嗎?您不可能判斷錯吧?!?p> “蜀中能和那幾個少年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屈指可數(shù),由此判斷,鳳凰便只有一個可以確認的真實身份了?!?p> “誰?”竹兒咬著嘴唇問道。
“萬災(zāi)山門,第五府,天下武道榜第一畢方好像有一個兒子,叫做第五如云!看來劉將軍確實沒有欺騙老夫,倒是誤會他了?!崩先嗣碱^緊緊地皺了起來。
“???”竹兒一聽臉頓時紅了,摸了摸自己的肩頭,雖然還隱隱有些痛,但卻甜甜地笑了起來,“鳳凰那小子,居然是畢方的兒子!既如此。。。。。”
老人溫和地笑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從前和鳳凰胡鬧的時候爺爺就看出來了,只是怕他的真實身份會有忌憚?!?p> “那您是同意啦?”竹兒一喜。
“既是畢方的公子,那當(dāng)然沒問題,不過也得看云公子能不能瞧上你咯?!?p> “我想我和他還是有一點緣分吧?!敝駜旱难凵褚呀?jīng)飄到了天上,“他的刀還在我這兒呢?!?p> 。。。。。。。。。。。。。。
“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蕭九沉吟道“爺爺曾經(jīng)總和我講他和太白的故事。他私藏未公的詩有很多,而他隱藏的劍法卻更多?!?p> “真是一個神秘又傳奇的人?!弊筚t感嘆道,“當(dāng)初他也如咱們今日自塞外歸來。”
“太白入中原時年歲幾何?”蕭九突然問。
“與你相差不多?!?p> “他這般年紀便可寫出如‘丈夫未可輕年少’這樣的詩,而我卻一事無成,負債累累。”
“待到大仇得報,你只需去與莊白較量一番,活著回來,你就將成為江湖中的又一名人?!弊筚t說道。
“還是別做夢了,咱們先上山一見第五伯父。”蕭九回答。
一行人把馬留在了山腳的客棧,緩步上山而去。
第五如云跑到了眾人前邊,笑道:“各位既然已經(jīng)到了我的地盤,那就由我?guī)銈兩虾嵋蛔?。?p> “那可要小心我把你家吃破產(chǎn)哦”左賢咧開嘴笑了笑。
“左大哥盡管胡吃海塞!”
“此去還要向伯父請教請教!”蕭九說道。
“蕭大哥你可比父親厲害多了?!钡谖迦缭起嵉匦Φ?。
“你別夸我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p> “我說真的,我父親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可沒你厲害呢?!钡谖迦缭仆嶂^說。
“你小子原來是這樣評定的,你父親和我一樣大的時候我都還沒有出生呢,你怎么知道的?!?p> “我當(dāng)然知道,聽說那時候我父親就是因為打不過我母親所以才和她結(jié)婚的,而我母親肯定不是你的對手的。”
蕭九聽著都覺得心驚動魄,且不說他父親如今武林第一的名頭,當(dāng)年他的母親也是江湖上煞星。
“額,好像伯父伯母現(xiàn)在還吵架分居了吧?咱們以后就別談這些事情了吧小云?”蕭九說道。
“好好好,都聽大哥的?!钡谖迦缭普f道。
在后面的劉家兩個小姐卻不高興了。
劉雀兒一臉愁容,拉著姐姐問:“你看他那個嬉皮笑臉的模樣,根本就是快到家了想著他那幾個小賤人呢!把以前和我說過的話全部忘掉了。”
劉雪影也是一臉難堪:“你這個小孽障。云公子一路上和兩個大哥論事,你也就一路冷戰(zhàn)。不和他搭話也就算了,這都快到人家門口了,你起碼給點好臉色啊。”
“哼,到他家正好,看我不把他家那些小賤人給揍成豬頭?!?p> “你別說了,到了畢方府不準放肆!就算你爹是將軍也不能不把畢方放在眼里。”劉雪影狠狠地說道。
“姑娘言重了?!钡谖迦缭妻D(zhuǎn)過身溫柔地說。
“多謝云公子寬容?!眲⒀┯耙槐f道。
沿著山路往上走,四周的樹木漸漸變成了火紅的楓葉,這個季節(jié)正是楓葉最紅的時候。
若是要問,在巴蜀,江湖中勢力最大底蘊最深的,當(dāng)屬蜀山和峨眉山。但若要說最不能惹的門派,二十年來,蜀地人們都會有同一個答案:萬災(zāi)山門。
劍閣山巔,有萬災(zāi)山門,門下弟子不過百人。萬災(zāi)山門中央,有一座第五府,也有人叫它畢方府,所有人懼怕的也唯有一人:第五害。
山門口有兩個身著紅黑衣裳的看門人,在門口對坐著在下棋。兩個人手邊各有一杯茶,旁邊不遠處有一位小童子為二人蒸熱水。
卻是門下的守門弟子,兩人看上去也就二十多歲,可下起棋來的樣子卻如兩個老人一般。
二人撇了一眼第五如云,然后又繼續(xù)開始下棋。
蕭九和左賢正要向兩個弟子打招呼,但第五如云卻對二人搖了搖頭,然后默不作聲帶著眾人繼續(xù)上山。
山門兩邊各有一個高大的紅色柱子。進山門后,本來是布滿青苔的綠色臺階變成了灰色的石階,每日都有人來掃臺階,且很少有人來到山門中,所以很干凈。
約莫走了百階后,眾人眼前一亮,數(shù)個巨大的房屋出現(xiàn)。
第五如云開始介紹,左右是山門的練武房,中央是山門接客堂,中間是一塊接客場。堂口竟有饕鬄,窮奇兇獸石雕。堂內(nèi)紅木座椅一排,茶具,門中弟子牌匾,香爐具備。
穿過接客堂便是練武場地,走過的時候仿佛大地矮了三分,卻是門下弟子練功生生將其踏凹了。
穿過練武場便是聚事堂,一般是門中弟子早間起來集合之地。
眾人穿過聚事堂一直到進入山門中心的第五府都沒有再遇見一個人。
第五如云并沒有多加說明,蕭九閉口并沒有問,所以左賢也并沒有開口,只是默默地跟著他來到了府上。
幾個穿戴整齊的下人見第五如云回來了便恭敬地拜了一拜,說道:“公子您回來了。”
第五如云跑過去扶了扶兩人,說道“兩位大叔何必多禮,我?guī)Я擞袔孜粡娜饣貋淼呐笥?,大家走了這么久路可累了,還請二位大叔帶他們歇息一下?!?p> 說完第五如云轉(zhuǎn)身說道:“蕭大哥,左大哥,二位姑娘,請先在府中客房暫時休息,我這就去收拾一下房間,然后帶各位請見父親大人。”
“那就勞費云公子和二位大叔了?!笔捑虐菏滓粨]長袖,“請!”
兩個大叔也豪放地說道:“幾位大人請!”
第五如云說完話一溜煙就跑掉了,進了客房收拾他們住的床鋪。
然后兩個大叔帶著四個人來到一處院落中,院子在客房外,有一個大木架,架上滿是青藤,滕下是一個大桌子和幾個木椅子,椅子旁有零零散散的花盆。
院外有低矮的木籬笆,籬笆外是一小片竹林,陽光透過竹子照進來,人若坐在這里不會因為有竹林而覺得太昏暗,也不至于陽光太大而讓人煩躁。
眾人坐下后,兩個大叔送來了茶水食物。不久,又一個侍女過來,給眾人說道:“各位大人,已為你們準備好了四間房,隨時可去歇息,熱水洗澡也可以馬上為各位準備?!?p> 劉雀兒上下打量著這個侍女,露出了些許敵意。而劉雪影卻拍了拍她的頭,對侍女說道:“還要勞煩姑娘給我兩個打些熱水洗一洗澡?!?p> 侍女雙手一引,微笑著說:“兩位請這邊走?!睅е鴥蓚€姑娘去了房中洗澡。
而后又來了一個小生,領(lǐng)著蕭九和左賢去到了各自屋中洗澡。
另一邊,第五如云急匆匆地跑到了自己的院子。
只見有三個衣著華麗的女子一邊吃著花生一邊說笑。
其中兩個柔弱一些的女子身著紅衣,和第五如云的衣飾頗有相似。兩手上有紅色束帶,頭上各有一枚紅色簪子。兩人長的有八分像,卻是一對雙胞胎。
而三個女子中明顯是以另一個女子為主場,那女子身著一襲青色長袍,綠色繡花鞋,腰間也是左右各一抹如蘭葉般的綠色刀鞘。此女明顯比另外兩個女子年長,不過面容動人,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多歲的樣子。但兩拇指下厚厚的繭卻說明了真相。
若是正常人,沒有高人傳承,想要練出這么厚的繭,至少要三十年,而顯然一個女子不可能在出生就開始練刀。
一身綠衣的女子和兩個紅衣女子說氣話像是長輩在和后輩談話。不過她一身綠色,唯獨黑發(fā)間束了一絲紅帶,這紅帶當(dāng)然是第五如云的手筆。
“原來是寒姥姥大駕,小孫兒剛剛回來,便聽說我院子里有貴客,我道是誰這么大排面闖進我的院子里,沒想到是您來了。”第五如云殷切地迎了上去。
那女子的聲音和她的動人模樣很不搭,帶著一股嚴厲的威壓“小云,和你說過幾次了,別叫我姥姥,叫寒姐姐?!闭f著摸了摸第五如云的頭。
“父親說這輩分可不能亂呢,不過我可以在父親沒見著的時候叫您寒姐姐。”第五如云找了個凳子坐在了寒姐姐身邊。
“你這油嘴滑舌是在哪里學(xué)的,你父親可沒這般嘴上功夫呢?!焙憬阈Φ溃骸拔铱匆窃谌昵埃乙驳帽荒忝陨?。”
“姐姐就別洗刷我了?!钡谖迦缭埔惑@,悄悄咽了口唾沫“對了,父親怎么沒來陪您,把您落在這兒,要不我去叫他來?”
寒姐姐揮揮手“不用不用,他在山頂上挖你周爺爺釀的酒呢,等會兒我自會上山?!?p> 第五如云點了點頭,在身上摸了摸,卻沒摸著什么,然后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對了,寒姐姐,我這回出塞接回來了兩位哥哥,他們要暫時住幾天,我?guī)フJ識認識?”
“是蕭家那小子嗎?”寒姐姐問。
“對,蕭大哥和左大哥應(yīng)該剛剛整理休息好了,咱們?nèi)チT?”第五如云天真地笑道。
“走吧走吧,姐姐都聽乖弟弟的。”寒姐姐寵溺地說。
幾人同時起身,第五如云又對那兩個雙胞女子說道:“大百靈,小百靈,這些日家中有幾位兄弟來,到時候肯定會到院子里來,就先委屈你們兩個在偏客房中住幾日,我叫幾個下人過來幫著忙。”
大小百靈點頭答應(yīng),然后收拾起衣物走了,不過卻是帶著笑,看著第五如云的眼里全是感動。她們知道是公子在為她們考慮,到時候來了許多人,公子怕自己二人端茶送水給累著了,就讓幾個下人來替著他們。哪里會覺得委屈,心里卻已冒出來許多對公子的甜言蜜語。
寒姐姐也贊嘆到:“你小子心思還真細膩,會照顧女孩感受?!?p> 第五如云靦腆地咬了咬嘴唇“姐姐您看這兩個女孩兒怎么樣?”
“容貌自是上上之選,性格溫和不爭,卻是兩個好孩子,雖然不是大家大族出生,不過你父親也不會約束你。所以你喜歡就好了?!焙憬阏f道。
二人來到了竹林邊的院子中,蕭九和左賢已洗了澡坐在那里了。劉雪影和劉雀兒也在不遠處的林子邊。
第五如云給寒姐姐推開一個椅子請她坐,而她卻并沒有坐下去。
沒等第五如云介紹,蕭九和左賢已經(jīng)立馬站了起來。左賢抱拳說道:“久仰寒姥姥大名?!?p> 蕭九一驚,忍不住說道:“寒,,寒姥姥居然如此年輕!怪小生沒有認出來?!?p> 寒姐姐眉頭微皺,撇了撇嘴,無奈地說道“你們幾個小家伙就別和我客氣了?!闭f著指了指蕭九,惡狠狠地說:“我說你小子,你也知道老娘我這么年輕,就叫我姐姐,以后不許叫姥姥,你們幾個都是,聽清楚沒有?”說完寒姐姐用余光掃了掃眾人。
蕭九嘿嘿笑道:“遵命,寒姐姐?!?p> 旁邊的劉雪影和劉雀兒也說道:“見過寒姐姐?!比缓笄飞碜饕?。
寒姐姐看了看二女,兩人雖然是女子,但卻有不輸男人的氣質(zhì)和見識。心里甚是喜歡,笑道:“原來是劉大將軍的千金,怪不得有如此氣魄,我喜歡?!闭f著就扶了扶她們。
“姐姐我?guī)泻簜兩先フ业谖謇项^,他們肯定會喝酒,所以女孩兒就在這里等會兒,我一會兒就下來陪你們玩兒?!焙憬阈σ饕鞯卣f,話語之間皆是無形的命令。
然后就帶著眾人沿竹林邊的山路上山了。
行至劍門關(guān)的高處時,已找不到可以攀登的石階了,想要上山只有沿著陡峭石壁邊的棧道,然而第五府邊的劍門關(guān)山峰從前無人居住也沒有棧道,所以都是一根根在石壁邊豎起的石柱。若要上山,需在萬丈懸崖邊走一個個石柱。
寒姐姐武功高深,輕功也了得,一馬當(dāng)先就踏著柱子往山上行去,然后就是從小就在石柱間玩耍的第五如云也緊跟著寒姐姐。
蕭九和左賢見著便是愣了一下。兩人輕功也不弱,不過卻是沒有在這么高的地方行過。不過踏出一步后便適應(yīng)了。
二人都有輕功功底,石柱本就粗大,間隔也不遠,所以也跟了上去。
第五府中,劉雪影和劉雀兒在府里走動,欣賞蜀地風(fēng)光。劍閣的風(fēng)景,比之邊塞好上千百倍,即使山間一片云霧,也覺得百看不厭。
二人一邊在林間行走,也一邊感嘆。劉雀兒拉著姐姐又問道:“我們都到了云公子家里了,她為什么還不理我?”
“云公子要待客應(yīng)酬,你就別給他添麻煩了?!眲⒀┯皡挓┑卣f。
“可是也不可能沒有時間和我說幾句話嗎?”劉雀兒皺著眉頭。
“他送寒姐姐和蕭大哥他們上去應(yīng)該就會下山來,那時你再去問他便是,之前種種卻是你太頑固了?!?p> “我承認我有錯,只要他和我說一句話,我就認錯!”劉雀兒在姐姐衣袍上的手拉的更緊了。
劉雪影見她快要哭出來的樣子,突然想起了她們小時候。妹妹小時候摔倒的時候,她就抱著妹妹,輕輕拍她的肚子,那時候劉雀兒便喜歡拉著姐姐的衣角不放。
頓時心生愛憐,便拉著妹妹的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說道:“放心啦妹子,云公子不和你說話是他也覺得自己有不對的地方,定是慚愧,不知道如何開口。等他下山無事之后,你們想想話,好好聊聊。”
劉雀兒點點頭:“我一定認錯。”
。。。。。。。。。。。。。
攀越了數(shù)百根石柱后,眾人來到了山頂,一汪細流順著山壁流動,落入深壑之中。
溪流邊有一座漆紅了頂?shù)臎鐾ぃぷ永镒粋€紅袍中年人,中年人手中抱著幾個大酒壇子。遠遠的,便有一股細膩的酒香飄來。
“老害蟲,老娘來啦!”寒姐姐隔著老遠便大聲喊道。
那亭子中的人一聽這聲音,緩緩起身忘這邊望了過來,雖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是看得見他招了招手。
眾人抬步往亭子走去,便見到了那人的模樣。身著一身紅袍,頭上有一紅色束帶,雙手抱著酒壇子,腰間掛著四把扇子。藍色,紫色,紅色,白色。
此人正是第五府主,江湖武道榜第一人第五害。
“見過第五伯父?!笔捑藕妥筚t同時曲身一拜。
“蕭先生不必如此。”第五害莞爾一笑,扶了扶蕭九和左賢,“我母親是蕭老爺子的妹夫家侄孫女,家父從前也在蕭家住過一段時間,全憑蕭老爺子照顧,與乃父兄弟相稱。”
“?。俊笔捑乓惑@,而第五如云也是面露尷尬。
“父親,,這,孩兒出行前您卻不曾告訴我。”第五如云心道遭了,自己這一路蕭大哥左大哥地叫過來,原來蕭九竟是自己的叔叔。
“原來,,如此?!笔捑趴戳丝吹谖迦缭朴挚戳丝吹谖搴?,說道“第五大哥莫要怪罪小云,他也不知道這層關(guān)系,便是按作年齡大小叫了我大哥,這錯誤也是無心之舉?!?p> 第五害哈哈大笑:“不怪云兒不怪云兒,今日誰都沒有錯?!?p> “小云兒放心,他若敢私下找你麻煩,姐姐替你打他!”寒姐姐捏了捏第五害的臉,朝著第五害說道。
“江月姑姑,您太護孫兒了。”第五害無奈地說道。
“你的意思是我打不過你所以這是在護著云兒,而不是威脅你?”寒江月冷笑著說。
“哪里哪里,姑姑神通廣大,是那立榜書生不識巾幗英雄,把女子的位次拉低了?!钡谖搴τ樣樀卣f。
“哼,這還差不多,你們幾個兄弟繼續(xù)?!焙吕谖迦缭葡茸哌M了亭子里坐著。
第五害也抬手一邀:“兩位小兄弟,請你們喝酒可好?”
“榮幸之至?!?p> 三人步入亭中,只見亭中有幾來個酒壇,其中一壇是蜀中著名的杜鵑泣,另外幾坦則是沾滿泥巴的酒壇。
亭子里有四個碗,上面積了不少灰塵,“聽聞大哥有兩個兄長,一位姊姊,皆已故世。所以第五害每日飲酒會另外準備三個碗,以邀兄長姊姊喝酒。果真如此!”左賢說道。
第五害一聽皺起了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后搖頭說道:“死人怎么喝的了酒,謠傳罷了,我另外準備三個碗,是因為酒過兩斤后已半醉,手拿不穩(wěn),經(jīng)常摔碗,所以多帶了幾個備用?!?p> 蕭九一天笑了起來,左賢則尷尬地低下了頭。
第五害揮了揮手“兩個小兄弟何必在意這些,咱們先喝酒罷。”說著拿起那杜鵑泣,一拍泥封,濃厚的酒香撲鼻而來,在其中三個碗里倒上了半碗,然后端起了碗。
蕭九和左賢雖注意到了碗里還有灰塵,但仍然端起來準備喝,相比塞外的艱苦,碗里的灰塵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二人正要喝的時候,第五害又放下手里的碗,然后伸手扣住了蕭九和左賢的碗,“兩個小兄弟可別把這洗完水給喝了?!闭f完又端起自己和左賢的碗,置于兩掌中,手中的真氣流轉(zhuǎn)入碗底,分別化作兩股,一股透入碗中,一股透入酒水里。
碗慢慢在他手中轉(zhuǎn)動起來,而酒水卻向著相反的方開始流動。隨后轉(zhuǎn)動越來越快,碗漸漸漂浮在了空中,酒水也旋轉(zhuǎn)著貼附在碗底,直到碗中發(fā)出了微弱的嗡鳴聲。第五害手腕翻轉(zhuǎn),橫向一抓,碗面朝外。雙手瞬間固定住了碗底,而兩個碗中的酒水則順勢化作無數(shù)水箭,射入溪流中。
蕭九忍不住贊嘆了一聲“好內(nèi)功!”
“那么你不洗碗嗎?”第五害遙遙望著蕭九。
“父親今天怎么這么奇怪?”第五如云小聲問道。
寒江月說道:“你的這兩個叔叔是去報仇,老害蟲這是在試他們的內(nèi)力,若功夫不到家就去復(fù)仇只有被人殺掉?!?p> “那就好?!钡谖迦缭品畔滦膩?。
寒江月說道“你對他們這么有信心?老害蟲的測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p> “很有信心,您就看好了吧!”
這是蕭九也托起了手里的碗,跟著第五害學(xué)著,用兩股真氣控制酒和碗。就像用劍時,高手可以氣分兩股分別控制劍的方向和力度,有的人甚至可以氣分三股四股,使得兵器如活物一般。
蕭九的內(nèi)力也不弱,也使碗在空中飛舞轉(zhuǎn)動起來。然后學(xué)著第五害一樣翻腕抓住碗底,酒水射入溪流中。
“不錯。”第五害淡淡地笑了,“喝?!?p> 放下了那壇杜鵑泣,第五害拿起了一壇看起來臟兮兮的酒,拍開泥封就為蕭九和左賢倒上了滿滿一碗。比之杜鵑泣更迷人更濃厚的酒香飄散出來。眾人聞到這香味之后頓時口鼻一涼,倍感舒適。都說蜀中酒當(dāng)以杜鵑泣為首,然而即使第五如云這樣的少年人也聞得出來,這臟兮兮的壇子里的酒,比杜鵑泣好的多。
只見蕭九的碗中,酒水在細微地流動,像是有人在攪動一樣,香氣更是不斷蔓延,而左賢的碗中,酒水卻是無比平靜。
蕭九一拿那碗,便感覺到一股暖流傳來,在與他手上的真氣碰撞之后,又回到了碗里。
蕭九只覺手指像被針扎了一下,心道:“這碗酒里有濃厚的真氣!不過第五大哥肯定不會故意加害我,那也定是考驗之一?!彪S即忍著真氣對撞的痛苦,拿起碗便一口干了酒。旁邊的左賢也是一口干了。
不過左賢的嘴里感受到的是一股濃香的煙霧彌漫了整個咽喉,一股涼意順著脖子直到胸口,而胸中則蹦出暖流沖出喉嚨,忍不住呻吟了一聲,“爽!”
第五害一看哈哈大笑:“兩個小子都不錯,還沒有熱身就敢一口干了這火酒?!?p> “這么好的酒名字就叫火酒嗎?”左賢忍不住問道。
“這是釀造它的人為他取的名字?!钡谖搴聪蚓茐闹猩鹨唤z暖意。
而蕭九卻不那么自在了,酒雖然又濃又香,但第五害灌入其中的真氣卻不斷沖擊他的五臟六腑。
真氣在體內(nèi)不斷沖撞,然后竟然順著他的經(jīng)脈開始流轉(zhuǎn),然后迅速流入他的丹田,然后這股力量仿佛消失了,在他的丹田里和他自己的真元融合在了一起,歸于無形,只覺全身經(jīng)脈通暢了許多。
蕭九一驚,抬手抱拳,大聲道:“謝第五大哥賜酒!”原來這股真氣并不是為了考研他,而是通過酒進入了他的體內(nèi),為他把全身經(jīng)脈梳理了一遍,使得運氣通透,真氣運行更快。
第五害并沒有說話,只是又為兩人各倒了一碗酒,這次卻兩碗都沒有真氣。然后又為自己面前的碗倒了半碗。
寒江月一見第五害只給自己倒了半碗,忍不住說道:“老害蟲你讓兩個孩子喝滿滿兩碗,怎么自己就只敢喝半碗?你在小兄弟們面前也要裝孬種嗎?”
第五害聽著她罵不怒反笑:“我是知道你不喝酒的?!?p> “老娘當(dāng)然不喝酒?!焙缕擦似沧?。
“所以就沒有給你倒?!钡谖搴Π涯前胪胪赃呉煌?,然后指了指坐在寒江月旁邊看戲的第五如云“云兒你過來?!?p> 第五如云瞪大了眼睛,然后連忙說道:“我我我,父親,我還小,不會喝酒。”
“你小子別演了,從十歲那年你在山門師兄那里偷酒喝的時候我就知道了?!?p> “這,您應(yīng)該是看錯了,我怎么會偷,,,,”
第五害打斷了他“滾過來!”
他乖乖走了過來坐在第五害身邊。
“敬兩位新認識的叔叔一杯酒,以后見著也不會尷尬了,干了。”
“好!兩位叔叔請?!钡谖迦缭贫似鹜?,蕭九和左賢也拿起碗。
“好了,剩下的是我的了?!钡谖搴瘟嘶螇樱缓蟪镀鹆艘屡鄣囊唤?,把壇口的泥巴試去。
四人同時一仰頭,都把酒干了。然后第五如云立馬皺著眉頭咳嗽起來。
第五害見他一直咳嗽不停,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你演的太早了,才剛下肚,你這哪里是剛學(xué)會喝酒的時辛辣,更像噎著了?!?p> 第五如云一聽也演不下去了,摸了一口嘴,笑嘻嘻地說“那父親以后允許我喝酒了?”
“我又什么時候限制過你呢?”
眾人同時笑了起來。
“蕭九,聽說你入關(guān)復(fù)仇之后,我準備了三個關(guān)卡來考驗?zāi)闶欠駢蛸Y格復(fù)仇,每個關(guān)卡也為你準備了禮物。不過現(xiàn)在只有兩個關(guān)卡了?!钡谖搴φf道。
“您但說!”蕭九回應(yīng)道。
“第一關(guān),便是洗碗,你的內(nèi)力合格了,便賜你一碗酒。”
“第二項便是實力,不過你既然不用十招便大敗傀儡婆,然后帶著所有人安全到了這里,所以也不需要考驗?zāi)懔??!闭f完他在腰間一摸,把那四把扇子中的一把紫色扇子放在了桌子上。
“這,,”蕭九不知如何作答。
“這是第二個關(guān)卡的禮物。你須答應(yīng)我的兩個命令。”
“蕭九一定聽第五大哥的!”
“第一,若有一天,遇到危險,危及性命,務(wù)必活在回來。第二,若那個仇人,你到時候沒能殺掉,就故意拿此扇去擋,扇子一壞,我便有了出手的借口,而這天下,卻已沒有了我殺不掉的人了?!?p> 蕭九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都聽您的?!?p> “好!很好?!钡谖搴笮?,又拍開一壇酒,為蕭九左賢各倒了一碗,為第五如云倒了半碗。
“那最后一個關(guān)卡是?”蕭九問道。
“問你兩個問題?!钡谖搴Φ卣f,“入塞路上可有遇見兩個老人,一個姓尤,一個姓周?!?p> 蕭九坦然道:“確實遇到過,那其中一個老人內(nèi)力之高,我不及之十一!”
“是他們之中的一個人向你出手了吧?”
“好像是,那個姓尤的老人,他只隨手丟了一把木屑,我雖拿劍襠下,卻震得我雙手發(fā)麻。”
“幸好出手的不是姓周的老人?!钡谖搴@了口氣。
“難道?”
“向你丟暗器的尤老從未修煉內(nèi)力,而另一個周老人則是專修內(nèi)力,而咱們手里的這火酒也是周老自己釀造的?!?p> “看來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笔捑艊@了口氣,并沒有繼續(xù)問那個周老和第五害的關(guān)系。
“第二個問題,你可知道天下武道榜前十是哪些人?”第五害臉色嚴肅了起來。
“當(dāng)然知道?!?p> “那這十個人里有幾個人是你的敵人?”
“兩個?!?p> “你可知這兩人功夫至少與寒姑姑相若?若是我在復(fù)仇前,明知還有不少人比自己強,我肯定會試試這些敵人到底多強?!?p> “蕭某怎是寒姐姐的對手?”蕭九抬頭望了望寒江月。
這時候第五害和寒江月同時笑道:“試試便知。”
寒江月的手在凳子上輕輕一拍,仿佛沒有了重要一般,飄到了亭子外的山地上。
“冰月雙陰刀,武道榜第十,不過立榜者卻因為她是女人而降了不少?!钡谖搴忉尩?。
蕭九苦笑了一聲,干了手里的一碗酒,站起來走到了寒江月面前。
“來吧小九兒”寒江月并沒有拔刀。
蕭九抱拳行禮說道:“寒姐姐,得罪了。”
蕭九深知武道榜前十是什么概念,當(dāng)日見到莊白的時候,自己就可以感覺到他的氣勢和鋒芒,所以不敢馬虎。
腳在地上宛如化作了虛影,這是當(dāng)年在軍中自己大哥所授的輕功步伐。幾乎一瞬間,他就來到寒江月面前,右手抓住左手手臂,左手握拳,直擊寒江月面門,整個左臂帶動身體一起偏轉(zhuǎn)。仿佛把手當(dāng)做了短槍在使。他自認這一擊速度已是自己可以做到的的極限,幾乎短過了絕大部分人的反應(yīng)時間。
然而寒江月一偏頭躲開了,然后在蕭九還沒有借前沖之勢轉(zhuǎn)身,她的雙手已經(jīng)拍向蕭九的肚子。但又好像知道他肯定可以躲開一樣,還未送到,又收回了掌力雙手自上而下從兩面夾攻。
蕭九身子還側(cè)著,忙著彎腰躲開那朝向肚子上的掌,不料寒江月卻變招了,躲不及之下只得雙手上舉硬頂。
兩人手上的內(nèi)力一拼,蕭九立馬感覺到吃力,以前大哥給蕭九講過,內(nèi)功比拼如用兵,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本以為寒江月會以一掌之勢與自己硬拼,哪知寒江月卻收手不斷出掌,蕭九應(yīng)接不暇,慌慌張張地阻擋掌風(fēng),心思已全放在手上。
寒江月見蕭九慌忙應(yīng)對,忽然笑了,“小九兒可不能顧此失彼呀?!?p> 蕭九這時才知道寒江月的意思,暗叫不好,只覺得腳上一痛,卻是寒江月腿已橫掃。
“噗通”一聲,正在喝酒的第五害一口噴了出來,忍不住罵了一聲“我*”
只見寒江月坐倒在了地上,蕭九則一臉茫然。
“好小子!腿上竟然有這么弄的先天內(nèi)力!”寒江月說道。
蕭九疑惑地問“先天內(nèi)力?”
寒江月爬了起來,解釋道:“人體內(nèi)的真氣內(nèi)力都需要用心控制才會有效果,不過也有一些天賦極高,內(nèi)力收放已形成先天本能,不需要自己掌控的,便是先天內(nèi)力?!?p> “受教了!”
“你小子以后可要好好利用這個優(yōu)勢??!”
“謝寒姐姐點撥?!笔捑疟f道。
寒江月笑著望向第五害,問道“還試兵器嗎?”
第五害放下酒壇,懶散地走了出來,說道:“讓我來試試?!?p> “你留點力,若是傷到小九兒我教訓(xùn)你!”
第五害訕訕地說“都聽姑姑的?!?p> 蕭九頓時拔出腰間的白劍,開始調(diào)整氣息,他畢竟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和天下第一高手交鋒還是很激動的。
“接我一開扇,接下了送你個禮物,接不下就滾回蕭老爺子哪里!”
第五害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摸出了腰間那把紅色的扇子,“畢方之扇!”
武道榜第一。
頭頂上是云,云層中的陽光照在山巔,山下也是云,山腰的云籠罩著整個劍門關(guān)。第五害身上的紅色衣袍反射著陽光。他的整個人仿佛化作紅色的太陽,在緩緩燃燒。
蕭九身穿白袍,白刃反射出一道光直射云間,他像一朵云。
蕭九吐了一口氣,白刃輕輕向前一指。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