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佛門暗地里的算計,整個七月,知非道人和石之軒都并沒有閑著,不但要應(yīng)付佛門暗地里的小動作,更要為八月既望的那一戰(zhàn)做準(zhǔn)備。不用想,佛門定會傾巢而出,說不定還會聯(lián)絡(luò)域外高手參戰(zhàn),知非道人可不敢賭佛門的節(jié)操。
是以這些時日,知非道人都在迎接三山五岳前來相助的道友。這一次佛道之爭,牽連甚廣,對這些道士們來說,他們也賭不起這一戰(zhàn)失敗后的后果。到了現(xiàn)在,兩家必有一家倒下,才算終止。
若問佛道兩家,孰高孰低?八月十五的洛陽城,會給出一個答案的。
道門前來助拳的人可真不少。樓觀道的田谷十老,一個不落;天師道的當(dāng)代天師,還有道門天人二宗的高手,以及諸多其他傳承的道人,細細數(shù)來,怕不有百余人眾。這一百多號的道士,清一色的都有著宗師以上的修為境界,大宗師高手也有五人之多,道門底蘊深厚,由此可知。
除了道門,其他助拳的人也自不少。天刀宋缺自磨刀堂走出,帶著水仙刀,直赴洛陽城;陰癸派祝玉妍,帶著門中精英,于洛陽城外歇腳;大儒王通,講學(xué)洛陽,曾言要為這一戰(zhàn)提筆記錄,書成文字;黃山逸民歐陽希夷,一人一劍,下了黃山,此時正于知非道人家中為客。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距離八月十五尚有一日,洛陽城內(nèi)便充滿了蕭殺的氣息。
知非道人一行人是在八月十四這一天的黃昏,到的洛陽。早有漢王府的人為大家安排了宿處,剛剛落腳,便有人送來書信。知非道人展開來,卻是佛門選擇好了地點:“月圓之時,城外洛水,靜候諸位道友?!?p> 知非道人微微一笑,道:“佛門還真是小心思,不過一戰(zhàn)而已,至于么?”
岐暉道長笑著道:“雖是如此,但佛門可能另有安排,還是小心一二的好?!敝堑廊它c點頭:“岐暉道友所言甚是,貧道記下了?!庇謱χ渌说溃骸爸T位可早些安歇,貧道要去拜訪一下幾位助拳的朋友,且失陪了?!?p> 眾道士都道:“漢王自去便是。”
卻有一個女聲道:“我陪你一起去?!辈皇鞘噼质悄膫€?石青璇本來知非道人不讓她來的,畢竟此番大戰(zhàn)乃是生死搏殺,不是請客吃飯,知非道人實不愿石青璇趟這趟渾水。奈何石之軒這個女兒控卻是一反常態(tài),對此大是支持,知非道人自是不好再說什么了。
話說在揚州相處的幾個月,石青璇像是真的看淡了她和知非道人之間糾結(jié)的感情,彼此相處,不但武功猛然提升了一個境界,達到了宗師境界的巔峰,讓相熟的人大吃一驚,而且與知非道人的相處也不再似以往,維持著一種相對親密卻各自留有距離的狀態(tài)。兩個人如今倒更是像知交好友,君子之交,其淡如水。用知非道人的話來說,便是:“共一杯同敬地遠天高,于此世堪做浮萍知交?!?p> 萬幸知非道人這句話沒有被石之軒聽到,否則的話,這位邪王怕是如何也忍不住要與知非道人見個生死,那還管什么大業(yè),什么天下,自家的寶貝女兒才是最重要的。這一回大戰(zhàn),因著漢國諸事紛雜,又沒有人能接手這一攤子,是以石之軒只能留下。不過,對知非道人這一行,他卻是抱著頗為樂觀的態(tài)度,相信知非道人他們必能勝出。當(dāng)然了,邪王的心性,自是不會將希望全然寄托在此。他早已有所布置,即使知非道人處于下風(fēng),他也能保證最后敗亡的一定是佛門。當(dāng)然了,這些陰暗手段,自是不能告訴知非道人他們知曉。事實上,不到那一刻,石之軒也不會啟用那些暗手。
知非道人見是石青璇,便也不拒絕。微笑道:“那就有勞青璇和我走這一遭了?!?p> 石青璇微微頷首,與知非道人并行在洛陽的大街上。想是都知道大戰(zhàn)在即,便是普通人也受了影響,閉門不出。是以諾大的洛陽城,數(shù)朝古都,竟是行人稀少,冷落如斯。
這也罷了,作為此地的東道主,知非道人這一群強龍到來,洛陽王王世充居然也不曾露面,傳言出去,怕是都道王世充膽小如鼠,在自家的地盤都怕了漢王,這可大大有損他的顏面吶,實在是稀奇古怪得緊。
當(dāng)然了,此時的知非道人可懶得管這些,石青璇隨口問了句:“道兄,等過了這一戰(zhàn),你恐怕也要到了稱孤道寡的時候了,卻不知那時候,還能否如現(xiàn)在一般自在呢?那時候,青璇要再找你合奏一曲,恐怕就不容易了吧?”
知非道人微微一愣,卻道:“青璇想多了,朋友之交,貴在交心。與身份地位又有什么干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貧道可是更喜歡山林自在的日子。等天下太平,漢家再興之際,便是貧道功成身退之時了。”
“所以你就狠心壓榨我爹爹?你做甩手掌柜倒是自在瀟灑,可憐我父親兩鬢白發(fā)又添了不少……”
說到這里,知非道人倒是頗有些慚愧,的確是挺對不住人家邪王的。不過知非道人自有計較,總會給出足夠的補償?shù)?。他卻不知,人邪王石之軒忙前忙后,所謂的是什么。他所要給與的補償,石之軒卻是未必在意。知非道人道:“便在辛苦老先生一段時日了,等大局一定,他便不會這般勞累了?!?p> 石青璇哼了一聲,對知非道人的答復(fù)不置可否,心里自是有些不滿的,卻也沒必要說出來。
一路說著這些有的沒的,石青璇悶悶不樂了一會兒,忽然道:“許久沒聽你作詩了,明兒便是中秋,不妨作一首聽聽?”
知非道人撓撓頭,終究還是不愿另伊人失望,開口吟道:“冰湖棲立鴛,疏星惹露寒。與卿詩一首,朱繩兩嬋娟?!?p> 石青璇細細品味,復(fù)又念了一遍,卻道:“這第一句并不應(yīng)景,想是你隨意敷衍,這可不成,得再來一首?!?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