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國八被元國一罵得愣在原地,向后跌坐在地上大哭起來。
“現(xiàn)在呢,咱們先往西邊走,找一個地方暫且住下來,然后再想下一步的事情。”元國一說道。
“為什么往西走?。俊比巳褐胁恢l問了一句。
“廢話怎么那么多呢……不往西你說往哪?總要找個方向往前走吧?!痹獓徽f著就邁步向西走去,其余人也沒什么主意,跟著元國一往西走。
然而元國八還是坐在地上哭,完全沒有起來一起走的意思,而其他元家人跟著元國一越走越遠(yuǎn),也絲毫沒有過來勸勸元國八的意思。只有一個人從始至終都一直站在元國八的身邊沒有出聲,直到所有人都走遠(yuǎn)了,這個人還只是默默地站在元國八的身邊。他就是元國七。
“小八,別哭了,我們走吧?!痹獓咻p聲對元國八說道。
“你背我走。”元國八一邊啜泣著一邊說道。元國七什么也沒說,只是走到元國八身前蹲了下來,等元國八穩(wěn)穩(wěn)地伏在他背上之后,元國七小心地站起身。
“我們往哪走?”元國七問道。
“我們往東走。我不想和那些人走一邊。”
“好。”說著元國七開始背著妹妹向東走去。
龍城地處平頂高山,山腳下周圍是一片平原,一直向西會進(jìn)入沙漠,一直向東會到海邊,而東南方向有一座大山,山頂就是曾經(jīng)的圓石城。這些地理位置信息元國七雖然嘴上沒說,但他都記在了心里。他不喜歡元家人,除了元國八。他想著往圓石城的方向去,這樣到了圓石城也許還可以碰到舒羅他們那群人,向他們尋求幫助。以小八的性格要她進(jìn)圓石城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估計圓石城的人也不會愿意接納她。元國七只希望可以順利到達(dá)圓石城,向他們要一些基本的生存物資,讓他們兄妹二人可以更好地在野外生存下去。現(xiàn)在外面的世界太亂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有怪物遍地橫行,他們需要想盡一切辦法盡早地創(chuàng)造出一個可以讓他們躲避風(fēng)雨怪物的地方。
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兄妹二人依然沒有找到一處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元國七決定在一個小溪旁勉強湊合一晚,這地方雜草較少視野開闊,元國七從附近找了一些灌木的枝條生起一堆營火,雖然此刻天色漸暗河水漸冷,但想到元國八一天都沒有吃過東西了,元國七決定去旁邊的小河里捉兩條魚給妹妹吃。
“小八,你在這里別亂走,我去那邊那條小河捉兩條魚來?!闭f著元國七起身要往河邊走,不想元國八卻突然拉住了元國七。
“我自己呆在這里有些害怕,我跟你一起去。”
元國七覺得河邊太冷,想讓元國八在營火邊等著,可是勸了幾次元國八還是堅持,他也只好作罷,帶著妹妹一起來到了河邊。
幸好還是夏天,傍晚的河水雖然非常冷,但元國七還可以咬牙忍住。這條河流非常小,水才到元國七的膝蓋,水中的魚也不是很多。偶爾能看到幾條,可還沒等元國七彎腰,魚就立即游走了。廢了好半天的力氣,元國七才抓住了一條小魚,他感覺自己雙腿已經(jīng)有些冷得發(fā)僵,不能再這樣泡在水中了。元國七見河岸邊上有幾株甜漿果,上前仔細(xì)找了又找,卻也只找到了六七個果子。元國七帶著元國八回到營火旁,他先往火里填了些樹枝,脫下濕衣服晾在一邊,然后開始專心為元國八烤魚。
烤魚的香味鉆進(jìn)元國七的鼻子里,惹得他的肚子一直咕咕作響,他忍不住伸手拿了一個甜漿果塞到嘴里。瞬間香甜的味道充滿了他的口腔,可是甜漿果實在是太小了根本不足以充饑,剛剛咽下甜漿果元國七的肚子又叫了起來。
元國七把烤好的魚遞到元國八的手中,元國八有些犯難,這還是她第一次吃整條的魚,以前都是家里人幫她把魚肉剃下來給她吃??僧吘故丘I了一整天,元國八對準(zhǔn)魚的中間直接就是一大口。這一口下去元國八不僅被燙到了,還被魚刺扎了嘴,疼得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元國七輕嘆了一口氣,拿過烤魚吹了吹,然后將魚肉一點點撕下來送到元國八的嘴里。元國八一面吃著烤魚,一面拿起身旁的甜漿果塞到自己的嘴里,等到烤魚吃完的時候,甜漿果也只剩下最后一個了。
吃飽的元國八感覺困意來襲,直接原地躺下枕在元國七的腿上。元國七拿著魚骨頭,把剩下的一點殘渣舔干凈,又吃了最后一個漿果,肚子里還是空蕩蕩的??商煲呀?jīng)徹底黑了,這時候他總不能這時候扔下元國八自己找吃的。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元國七只能原地躺下,右手握著出城時帶著的唯一一柄劍,左手輕拍元國八,兄妹二人一同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直到第五天的晚上,元國七和元國八終于見到了圓石城。然而,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并不是元國七想象中一個簡單溫馨的小城,而是一片荒涼的廢墟。圓石城的大門已經(jīng)碎在地上,城中還殘留著一點僵尸腐肉的清香味??吹厣系暮圹E,這里應(yīng)該發(fā)生過非常激烈的戰(zhàn)斗,雖然看不到任何的尸體,但是僵尸的腐肉和骷髏射手留下的骨頭隨處可見。
恐怖的景象嚇得元國八直接撲到了元國七的懷中,元國七愣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緊緊地抱住元國八。
來都來了,這里好歹還有一些相對完整的房屋,雖然指望不上有人來救濟(jì)他們,但也算是有了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元國七看了看天空,烏云已經(jīng)越來越密集,已經(jīng)有零星雨滴滴落下來,看樣子一場大雨就要到來了。元國七帶著元國八進(jìn)到旁邊一個還算完整的房子里,所幸這間屋子里保存得還比較好,只是門窗都已經(jīng)壞了。
安頓好元國八后,元國七到門外撿了一些破碎的木門板拿進(jìn)來扔到壁爐中,不過這些木料有一點受潮,元國七點了半天還是點不著。
“這里有一些紙?!痹獓酥噶酥缸约荷砼缘囊粡堊雷?。
元國七順著元國八手指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放著一個很薄的本子,他走過去拿起來翻了翻,里面沒有任何的內(nèi)容。元國七摸了摸元國八的頭,露出笑容。有了紙引燃,元國七很快生好了火,煙順著煙筒飄散出去,屋子里逐漸暖和起來??吭趬呌幸粡埓?,床上的被褥落滿了灰塵,元國七把被褥拿到門口用力抖了抖,一股煙塵從被上飄下,融入到雨中。元國七抱著被褥站在營火旁,等被褥哄得暖了又重新鋪到了床上。
“去床上呆著吧,會暖和些。”元國七對元國八說道。元國八輕輕應(yīng)了一聲走向床。
走到床邊的時候元國八不小心踢到了床下,她感覺似乎踢到了什么東西,掀開被褥一看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里有吃的!”元國八興奮地喊道。
元國七聽見后趕忙跑了過去,只見元國八面前的木箱子里堆滿了蘋果和土豆??上炼挂呀?jīng)全部長出了長長的芽,顯然已經(jīng)不能再吃了。不過蘋果看起來沒壞,應(yīng)該還可以吃。元國七又在整個房間里找了找,可惜沒再發(fā)現(xiàn)什么。
“不用找了,今晚就烤土豆吃吧?!痹獓苏f道。
“不行,那些土豆不能吃?!?p> “為什么?”元國八十分不解。
“那些土豆已經(jīng)發(fā)芽了,發(fā)芽的土豆是有毒的?!痹獓吣托牡亟忉尩馈?p> “發(fā)芽的土豆有毒?我怎么從來都沒聽說過?你確定所有發(fā)芽的土豆都有毒嗎?會不會生的有毒?烤完就沒有了?”
“有毒,烤完也有毒。你千萬不能吃那些發(fā)芽的土豆,聽見沒有。這樣,你在這乖乖呆著不要出去,我去隔壁的幾間屋子看看有沒有其他吃的,都搜集起來拿到這里來。如果有事情就大聲喊我,我能聽得見。我再說一遍,那些發(fā)芽的土豆全都有毒,一定有毒,絕對不能吃,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吧?!?p> 雖然嘴上答應(yīng)的很痛快,但是元國七前腳剛出門,元國八就已經(jīng)把手伸向了那些發(fā)芽的土豆。元國八挑了一個最大的,把上面長出的芽全都掰掉。
“這不挺好的么,就是看著有點綠,怎么就有毒呢?”元國八一邊念叨著一邊把土豆放到了壁爐的火堆旁,然后重新回到床上等著土豆烤熟。過了一會兒,土豆的香氣在屋里逐漸彌漫開來。就在元國八下床準(zhǔn)備去拿土豆的時候,元國七回來了。
“你吃土豆了?!不是跟你說了土豆有毒嗎!”元國七臉上滿是驚慌。
“沒吃,沒吃。我這不剛要吃就被你撞見了么。”元國八撇了撇嘴,但當(dāng)元國八視線落到元國七手上的時候,開心地大叫起來。
“魚!好多魚!你從哪弄來的?這附近有河?”
“哪有河,這是我從隔壁的屋子里找到的魚干,有七八條,好歹夠我們吃兩天的了,再加上那些蘋果,三天肯定沒問題。等大雨過去了,我再去其他的屋子里看看,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更多的吃的?,F(xiàn)在只剩下我們兩個人,本來我想著找到圓石城那些人,目前看來是沒什么希望了。所以我們得想辦法暫時在這里生存下去,我們得自己種田,自己抓魚,自己養(yǎng)一些動物。小八,我知道你從小都是大家捧在手心里長大的,但是現(xiàn)在只靠我自己一個人來養(yǎng)活我們兩個人會有點困難。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我們一起創(chuàng)造一個屬于我們的家園,你說好不好?”
說這話的時候元國七的眼角流下了兩行淚,元國八雖然過去刁蠻任性,但是現(xiàn)在的狀況她也是清楚的,很多習(xí)慣她一時半會兒改不了,但是她不希望自己死,也不希望元國七死。元國八用力地點了點頭抱住了元國七,元國七感受著這緊緊的擁抱,欣慰地笑了。
元國七讓元國八先去把那些發(fā)芽的土豆和能吃的蘋果分開,然后他自己把元國八烤的毒土豆踢進(jìn)了火中,拿出兩條魚干烤了起來。
元國七和元國八坐在床上開心地吃著烤魚,渾然不知在遠(yuǎn)處,一個人正看著這里升起的裊裊炊煙。這個人站在圓石城的鐘樓內(nèi),倚墻而立,手中握著一柄鉆石劍,在雨夜中散發(fā)著幽幽的光。
“他們總說莉莉‘不知人間煙火氣’,這或許就是他們說的煙火氣吧??吹竭@煙,就知道有人在生火,或者是為了取暖,或者是為了做飯,又或者兩者都有。總之,它代表的就是生活,代表的就是人。人這種生物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呢?生人的是人,養(yǎng)人的也是人,殺人的還是人。真的是很奇怪,野雞不會攻擊野雞,羊也不會攻擊羊,牛也不會攻擊牛,只有人和人在不斷地互相攻擊互相傷害??扇瞬皇菓?yīng)該比別的動物更聰明嗎?聰明的結(jié)果為什么是傷害呢?”
米耶羅坐在地上,在他身旁的地上站著一只野雞。米耶羅離開萬世帝國之后,和多爾斯父親走了不同的方向,而米耶羅的方向剛好是向著圓石城進(jìn)發(fā)。米耶羅一路上走得渾渾噩噩,直到圓石城的慘狀震驚到他,他才回過神來??苫剡^神的他依然不知道自己應(yīng)該何去何從,只能一個人在圓石城中生活。
在他身旁的這只野雞是他進(jìn)入圓石城之后發(fā)現(xiàn)的第一只活物,雖然這只雞不論白天晚上總愛時不時地叫兩聲,但米耶羅覺卻莫名地喜歡它,于是把它養(yǎng)在了鐘樓上,每天出去順便帶一些草籽回來喂喂它。
元國七和元國八的到來讓米耶羅有些無所適從,他一方面覺得這兩個人的到來打破了他這種無欲無求的寧靜生活,一方面又覺得他自己會不會也在渴望著重新與人建立關(guān)系。
可是,建立關(guān)系是個很麻煩的事情,和兩個人建立關(guān)系就更麻煩了。一個吧,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