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陽撫照,萬物滋榮。
辰時三刻,踏月城。
蕭遙一身紫色華服,負(fù)手昂胸,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頭。
他長得很是“尋?!保辽偎悴簧稀捌痢?,在年紀(jì)上與那些美男子相比更是沒有一絲優(yōu)勢,因?yàn)榫驮谧蛱?,從九州四海趕來的朋友們剛陪他過完了三十歲生日。
可是奇怪的是,偏偏這么一個而立“小老頭”,無論走到哪,總會引得成群結(jié)伴的少女們圍觀癡迷。
有人愛他會說話的眼睛;有人愛他時不時的壞笑;也有人愛他的家財(cái)萬貫…
久而久之,世間便流傳這么一句話:“一見蕭遙誤終身,從此許為夢中人”。
每當(dāng)這個時候,蕭遙總會出于禮貌性的對她們翩翩一笑,只把那些少女們迷得神魂顛倒、煙視媚行。
爾后回過頭問他的“書童”:“他們?yōu)槭裁慈绱讼矚g我?”
“因?yàn)槟隳昙o(jì)大,因?yàn)槟阌蟹蛉??!?p> “書童”其實(shí)并非真的書童,他本名蕭林,乃是蕭遙兒時的玩伴,年齡也有二十八九,長得頗為俊逸。
蕭林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陪蕭遙一起游逛,而游逛時他常做的事情便是“端劍”。
劍曰“酒寒”,長五尺五寸,寬不過仨指,劍鞘呈青白色,上邊并無其他雕飾紋路,顯得無比光滑。
很少有人見過出鞘的“酒寒”。
在蕭遙眼中,天下英豪能讓他以“酒寒”迎戰(zhàn)的不過十之一二,而能讓他手中“酒寒”出鞘的高手更是鳳毛麟角。
所以蕭林端劍的時候總是走得很從容,仿佛唱戲的角兒一般,一舉一動都十分考究。
“這條街…”蕭林用余光瞥了瞥四周那些“癡情”的少女,皺眉道,“好生眼熟!”
“花間巷舞韻閣,便是我們今日的去處?!?p> “城中第一青…酒樓?”蕭林忽然停住腳步,一臉疑惑的問道,“老蕭,你是不是中邪了?”
“木頭,咱可是頂天立地的七尺俊男,去舞韻閣聽才藝雙絕的姑娘們彈幾支小曲,又當(dāng)如何?”蕭遙雖然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但聲音卻微不可聞。
“我只是有些奇怪,這可是三年來,你第一次去這種‘地方’?!?p> “說的好像你自己是??鸵粯樱ノ桧嶉w的路都找不到了吧!”
蕭林望著眼前“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酒寒”,苦笑道:“人與劍一樣,無敵久了,容易寂寞。”
“放心,舞韻閣的“青秀”們從來不會讓客人寂寞,除非你不是…”
“我們好像到了,老蕭…你,確定要進(jìn)去?”蕭林突然說道。
舞韻閣的確有些特別,由外至內(nèi)都與尋常的青樓迥然不同,但實(shí)質(zhì)卻相差無幾,歸更到底都是為客人服務(wù)。
只不過這里的客人,卻分男女;服務(wù)客人的“青秀”,也分男女。
“??!二位蕭爺來這里打架啊,還是不小心走錯路了?”說話的人正是舞韻閣的老板娘。
“經(jīng)年不見,三姐依然風(fēng)華絕代,教人難忘?!笔掃b故作風(fēng)流的說道。
“老蕭,你總算說了句人話?!笔捔指胶偷?。
三姐打量了一下自己,白了二人一眼,嗔笑道:“既然有膽來此尋歡,便隨我來。”
只見三姐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不多時便停了下來。
“怒眉?”蕭遙看了看頭頂?shù)呐曝?,笑道,“想必里面的姑娘定然像三姐這般灑脫豪放,我今日總算沒有白來?!?p> 三姐聽罷,抿嘴笑道:“我只希望,你們進(jìn)去之后也能笑得如此開心?!?p> “三姐請留步!”蕭林眉頭一皺,苦笑道,“我與這小子可不一樣,溫酒才是我的伴?!?p> “那...你我同飲如何?”
“如此甚好?!?p> 三姐故意板著臉向著蕭林說道:“你們男人呀!都是一副狗德行?!?p> 不待蕭林搭話,蕭遙搶先道:“三姐謬贊!趕緊帶他下去喝溫酒吧,不過你得當(dāng)心點(diǎn),喝醉的狗男人什么出格的事情都做的出來?!?p> “你再不進(jìn)去,里面的人便要出來尋你了?!比阋馕渡铋L的說道。
“一語中的?!笔捔衷俅胃胶偷馈?p> 蕭遙顧不得二人的玩笑,拉開門便側(cè)身“飄”了進(jìn)去。
然后他愣在了原地…
房間里空蕩蕩的,沒有一點(diǎn)多余的物件,甚至連裝飾都少的可憐。
好在有床,床上還坐著一個風(fēng)姿綽約的妙齡女子。
那女子紅唇輕啟,指了指前方的桌椅,溫和地說道:“蕭公子請坐?!?p> “姑娘認(rèn)得我?”蕭遙往木椅上一靠,話將出口,便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桌上有酒,而且是烈酒。
“公子文武雙全、才貌俱佳,天下不識公子者鮮也!”那女子一襲紅衣,靜坐在床沿之上,一雙迷人的眼睛注視著眼前的蕭遙。
蕭遙與其四目相對,卻神情玄定,處之彌泰。
“姑娘和這烈酒一樣,皆是人間妙品。”蕭遙一邊倒酒,一邊問道,“獨(dú)酌不如眾醉,你我共飲如何?”
“你想把我灌醉,然后春宵一刻值千金,是也不是?”那紅衣姑娘語氣十分平淡。
“縱使如此,你也不虧?!?p> 蕭遙不愧是老江湖,即使面對這樣的奇女子,也能應(yīng)對自如。
紅衣女子白皙的臉蛋上終于泛起了紅暈,狠狠的瞪了蕭遙一眼,卻不搭話。
“姑娘可否將你的芳名告訴在下?”蕭遙話鋒一轉(zhuǎn)。
“名字不過只是一個符號罷了,與你何干?”紅衣女子的語氣之中已然有些冷淡。
“那你除了睡覺喝酒,還會些什么?”
“琴棋書畫略知一二,詩詞歌賦涉足三分?!?p> 蕭遙聽罷撫掌大笑,說道:“看來我們今晚不得不促膝長談了。”
“夜晚寒氣重,奴家身體羸弱,恐不能與公子談笑風(fēng)生?!?p> “那我們可以先睡一覺?!笔掃b說完便往紅衣女子這邊走了過來。
紅衣女子突然站了起來,依偎在蕭遙肩旁,嬌笑道:“小女子能與公子共度春宵,實(shí)在是求之不得,只不過…”
蕭遙皺了皺眉,一把將她攬?jiān)趹牙?,問道:“只不過什么?”
“喏,你往后瞧…”紅衣女子雙手將蕭遙輕輕地推開,然后指了指門外。
“姑娘請稍等!”蕭遙轉(zhuǎn)過身來高聲道,“妹妹們在門外站了這么久,想必腿腳已然麻了,都散了吧?!?p> “蕭公子,自從你成親以后就再沒來過這兒,姐妹們都想念得緊…”
“承蒙聽舞妹妹掛念,只是今日我已決心在此留宿,還望諸位能夠諒解?!?p> 能將尋歡作樂如此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天底下除了蕭遙,恐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
“多年不見,你還能聽出奴家的聲音,我真高興!只是我們來都來了,蕭哥哥你好歹把門打開…”聽舞欣喜的語氣中帶著些許失落。
“改日…”蕭遙頗為無奈地從嘴邊蹦出這兩個字。
此時的紅衣女正側(cè)臥在床上,像極了花錢聽?wèi)虻目腿耍堄信d致的注視著眼前這一切。
故事如此,生活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