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很久,他突然問出一句,“……所以,這算你給我的答案?”
蘇韻先是一愣,這才意識到他在問什么,點了頭,默認,“這就是我的答案?!?p> 原來這就是原因。
沈嘉年扶額慘笑,原本以為她是因為遷怒,所以這三年才不肯和自己有任何聯(lián)系,可是現(xiàn)在看來,當初的想法真的是大錯特錯。
她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給自己判了死刑,然后打入了無間地獄。
她只愿意相信自己相信的真相,卻不肯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
“蘇韻……”就在蘇韻起身后,沈嘉年跟著站了起來,身體下意識的就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卻在空中硬生生的被錯開了,他的動作僵在了半空中,呆愣楞的眼睜睜看著她離開。
“從今往后,真的一點都不想見到你……希望我們后會無期。”
看著蘇韻倔強遠去的背影,他怔在原地,想,蘇韻和宋瑛璃真的是兩種人,宋瑛璃更多時候像一株百合花,純潔內斂,她的活潑和笑容都是最活潑的,感情很是純粹的,而蘇韻也是一朵薔薇,雖然看上去心直口快,總讓人覺得她是個大大咧咧的性格,但其實她的心思最細膩,更是恩怨分明,她身上的刺也只會在受到欺侮威脅的時候才會暴露無遺。
蘇韻想,這些話應該很早之前就對他說的,可是她一直沒能鼓足勇氣去找他,她知道自己沒有看上去的那么勇敢。
眼睛里匯聚的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毫不在意的抹去,心里荒涼之極,一段感情還沒有開始,就這樣被自己殘忍扼殺在搖籃里,真是一段悲慘的感情。
“其實,事實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他卻在原地自言自語的說了這句話。
沈嘉年嘆了一口氣,合上了眼瞼,過往的一切滾滾而來——欺瞞和逃避永遠都不是逃避問題的最好辦法,而最可悲的就是人們自以為是的聰明。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超出人們的預計了,不是任何事情預料到了開始就能猜到結局,真正的殘忍往往都是來自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想著,不管是推遲了多久,這一天還是要到來的。他的視線望向蘇韻已經(jīng)遠去的方向,大廳里空氣靜得詭異,室內的涼氣“嗖嗖——”的一直刺向骨子里,周圍靜悄悄的,地毯上只余他一個人的身影,這一場的靜謐仿佛從始至終都是他一個,沒有其他人登場。
閉上眼睛他忽然就回想到了那天……
……那天,沈嘉年倚著欄桿,抬頭仰望著天空,深遠的天色,寧靜致遠,他遙望著天邊,深深吐納了一口氣,聲音輕飄飄的讓人聽不清他的情緒,問:“你真的決定了?”
秦唯晟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他嘴唇干裂,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他無力的閉上了眼睛,隱去了眼睛密布的血絲,滿身的頹廢,他苦笑了一下,說:“……是。”
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是說的甚是艱難。
沈嘉年看著他的目光都很復雜,皺緊了眉頭,說話的語氣都帶著幾分的迫切,他不解,可是看著這樣喪氣的秦唯晟,他也不愿意,問:“難道就沒有其他的解決辦法?”
“……”
沉默代表了一切,沈嘉年知道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是做了決定,于是決定不再規(guī)勸,卻問他,“那她怎么辦?瑛璃?你有想要要怎樣告訴她嗎?”
微風吹過,拂過臉龐,是讓人感覺到了窒息的傷感。他能夠理解秦唯晟,他知道,在秦唯晟的心里,他唯一記掛這的就是只有那一個人,而從現(xiàn)在開始,連那一個人的位置都要從心上剝落,褪得干凈。
“……”秦唯晟將沈嘉年的每一個字都認真的聽了進去,他握緊了欄桿,手背上的青筋都崩了出來,他猶豫了很久,內心里反復的掙扎,想到最近發(fā)生的種種情況,和自己即將面臨的一切,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挫敗傷感一下子都涌了上來,就像是個巨大的海浪翻了上來打在了身上,而自己也是渾身溺在水里苦苦的拼命掙扎,結果卻是于事無補。
俊逸的眉頭最終是緩緩松開了,看著夜里緩緩亮起的燈光,他終于明白了一種來自于生命的不受控,他倉惶一笑,既心酸又無奈,他的話像是在對他說,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說:“我會離開?!?p> 沈嘉年啞然,“你確定?”
“……”
“因為宋伯父?”沈嘉年試探的問了句,他知道秦唯晟目前面臨的選擇,也很清楚秦唯晟的境地,但仍舊是提醒他,“你真的不會后悔,唯晟,我得勸你一句,有些事情一旦開始是沒有后悔的余地?!?p> “……我知道?!?p> 沈嘉年等著他接著說下去,卻發(fā)現(xiàn)秦唯晟的沉默越來越久,心里依稀就明白了,他還是不舍得,舍不下那個人,于是他幾乎本能的問出來,“所以——你,決定了?”
“是?!鼻匚煞鲱~,閉上了眼睛,掩住了他眼底所有的情緒,他收緊了手。
看著秦唯晟的頹廢,他搖了搖頭,既然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他就沒有再去說什么勸阻的話,他把手放進了自己的褲兜里,臉上的表情淡淡的,說話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既然做了決定那就不要再猶豫,勉強在一起也不會有什么好結果的。反正,日久天長,慢慢都會忘的……”
秦唯晟聽了他的話,心疼得就像被人隨意的擺弄,目光呆滯僵直,他很生硬的扯了扯嘴唇,說:“你有沒有喜歡過這樣的一個人?!?p> “……”
“如果有,你就不會勸我忘記?!?p> ……
秦唯晟告訴過他,如果喜歡上一個人是不愿意放棄的。
以前他總不相信,以為這是秦唯晟的肉麻,可是現(xiàn)在他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