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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劍往事

第三十四章 竊寶飛賊

奕劍往事 凌落紅豆 3894 2018-12-06 17:31:57

  霜降一過,秋風(fēng)便漸漸夾帶著寒意了,日頭越來越短,連要飯的叫花也不再大清早便去武侯祠占乞討的座位了。益州人的生活節(jié)奏一向很慢,武侯祠也從來沒有燒早香這一說,若是去的早了,祠里的居士恐怕還要罵你一頓,你說晦氣不晦氣。

  這樣一個秋風(fēng)蕭瑟的早晨,如果你在武侯祠這附近的廟會一條街上能見著人,已經(jīng)算是稀奇得很了。今日卻有一個黃臉少年,扛著與他身材相差甚遠的大口袋,走在這人影稀少的街上,那口袋委實大,也委實沉,因此越發(fā)襯得少年搖搖欲墜來。

  “烘糕,蜜糖烘糕?!边h遠聽見有擔(dān)著早點擔(dān)子的商販在叫賣,那少年扛著東西,沒吃早飯,行動甚是艱難。這哪里是早點攤子,這分明是大雪天送來的鵝毛,想睡覺遞來的枕頭,大旱地里的黑宋江,及時的很吶。

  “老板,麻煩,兩個烘糕,不,三個!”少年扶了扶肩上的袋子,卻不肯放下。

  “好?!睂Ψ秸獙⒂图埌脑琰c遞給少年,看了看對方的長相卻有些疑惑的試探道,“是你?”

  少年抖了抖,似乎有種被抓了現(xiàn)行的感覺,正準(zhǔn)備拔腳要溜,對方連忙道,“是我呀,米笠,你不記得了嗎?”

  “米大哥?!我天,怎么是你?”這黃臉少年正是老落,她仔細一看果然是米笠不錯,只是經(jīng)過疾風(fēng)嶺一事之后,瘦了很多,不過面色倒還紅潤,“那夜你被什么人帶走了?當(dāng)日亂七八糟,第二日他們才發(fā)現(xiàn)你不見了,那幾個長老氣的要命呢。你怎么到益州來了?”

  米笠自離家南疆后,輾轉(zhuǎn)來到了益州,沒想到竟然能在這里碰見故人,當(dāng)真是巧極了,他收起攤子,拿走老落手上的早點,“這有什么好吃的,走,去我家,我給你做別的好吃的,你嫂子平時都是一個人在家,要是見到你來了,肯定很高興。”

  “嫂子?你娶媳婦了?哎呀,真是恭喜了。”老落搖了搖口袋,里頭叮呤咣啷一陣響動,“正好給嫂子做見面禮去?!?p>  一路行至一座村莊,莊外一塊大青石上刻著“錦里”兩個字。

  米笠指著一處青瓦白墻的瓦屋,道:“這就是我家了?!彼崎_院門,放下?lián)樱蚶镂萁械?,“小玲?快來,你看誰來了?”

  果聽得里屋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來,一個荊釵布衣的女人款款走出來,老落仔細一打量,“原來是你,你竟然嫁給了米大哥?那晚救走米大哥的人也是你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日他們初到五色寨時遇見的苗家姑娘,銀鈴兒。

  老落撞了撞米笠的胳膊,擠眉弄眼道:“米大哥,可以啊,魅力不小啊,娶了這么漂亮的小娘子。”

  米笠被她這么一說,有點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我去給你做點吃的,你們倆說話?!?p>  銀鈴兒也是面若紅霞,過來拉著老落,“洛家姐姐,你怎么會來益州?”

  老落一拍大口袋,“孩子沒娘,說來話長。咱們先進去吧?!?p>  屋里坐定,銀鈴兒倒了杯茶遞給老落,“我們居住簡陋,姐姐別嫌棄?!?p>  老落接過茶杯道,“這是什么話。對了,那日初遇,我看你好像對蘇兄還有兩分熱情,你看上的不是蘇兄,竟然是米老板么?”

  銀鈴兒臉紅到耳根,聲音低不可聞,“他人很好,對我也好……”

  老落打趣道:“你倒不覺得他年紀(jì)太大?”

  銀鈴兒急急辯道:“他并不老的。”說完方知對方是在玩笑,羞得呀了一聲,連忙背過身去。

  老落道:“我同你玩笑的,好嫂子,可別生我的氣啊?!彼ダy鈴兒的手,對方才一臉羞澀的轉(zhuǎn)過身來,“說真的,你倆怎的住在此地,又隱姓埋名,為何不回渝州,米大哥在渝州還有一處茶樓,此地生活也太過清苦了。”

  銀鈴兒臉上閃過一絲憂愁,“那日我本想救出米大哥,并沒有想那么多以后的事。”

  老落喝了一口茶水,才聽得銀鈴兒講述起之前他們經(jīng)歷的一切。

  原來銀鈴兒在五色寨身份不一般,她是經(jīng)過了圣女初選的女子。五色寨所有年滿十六的少女都必須參與圣女的選拔,經(jīng)過層層的篩選,最后只有寥寥數(shù)人有幸成為現(xiàn)任圣女的弟子,學(xué)習(xí)如何侍奉大神,以及無色寨獨一無二的制蠱技藝,將來圣女退位,會指定一名她認(rèn)為最有資格的弟子來擔(dān)任下一屆圣女。那些在選拔中失利的女子自不必說了,回歸本家,自行婚配,可是一旦經(jīng)過選拔,便不可婚配了,銀鈴兒正是這樣的身份。

  如今的五色寨白夙鈺可以說是歷任圣女中天資最為聰穎的,不僅頗得民心,自身的武功就算放眼整個天下,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頂尖高手,比起中原各大派掌門也是不遑多讓。若有幸成為她的弟子,別說將來承繼圣女,便是做個普通的圣使,也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銀鈴兒向往自由,并不愿意成為真正的圣女,可是她已經(jīng)通過了圣女的初選,如果此時偷偷跑掉,不僅自己性命難保,就連自己的家人也一輩子在寨子里抬不起頭做人。

  銀鈴兒眼眶微紅,“我現(xiàn)下雖然暫得了自由身,卻是個不孝女,我阿爹去的早,阿娘為帶大我姐弟吃了不少苦,我這般一走了之,著實對不起她。”

  “怎么了?怎么哭了?”米笠端著面條走進來,香菜翠綠,銀魚鮮嫩,正是一碗鮮亮的紅湯爆魚面,見此情狀,連忙放下大碗問道。

  銀鈴兒急忙擦擦眼淚,道:“并沒有什么,只是有些想我阿娘了?!?p>  老落安慰道:“其實寨中之人并未懷疑你與米大哥的出逃有什么干系,若你當(dāng)真懸心家人,待風(fēng)平浪靜后,再去探望她就是了。再說了,你不是說你也不過是過了初選而已嗎,或許圣女早已選中了自己心儀的弟子,其中并沒有你,也未可知???”

  “是,待你平安生產(chǎn),我便回去,求那圣女,要罰只罰我一人,放你們母子二人平安。”他自有一番執(zhí)拗,因此這席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銀鈴兒知他心意,想起二人前路茫茫,只是苦了肚中孩兒,因此心中更有戚戚。

  “母子?莫不是你已有了身孕?”老落微驚。

  銀鈴兒點點頭,低聲道:“前段時間吃不下飯,直犯惡心,去看了大夫,說是已有了一個多月了?!?p>  老落道:“那可別哭了,懷著孩兒的人不可以傷心的。”她微微一嘆,“難怪你們要隱居此地了?!?p>  米笠拍了拍銀鈴兒的肩膀,“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走動間不小心踢到了地上老落放的口袋,里頭的東西便叮叮當(dāng)當(dāng)想起來,“這是何物?”

  老落一拍腦袋,“倒是把這個東西給忘了。”她解開扎口袋的繩子,露出里頭的東西,金光燦燦,珠光寶氣,竟是一堆價值不菲的金玉珍玩。

  米笠警惕的掩上大門,道:“這些東西是……”

  老落只讓他二人看了兩眼便又扎緊口袋,“這些東西正是上月要運給當(dāng)今皇帝貢品中的其中一部分,你可知我是從何處得來的嗎?”不待他二人答話,老落嘿嘿一笑,“正是益州城外有名的南宮極家中?!?p>  “貢品?為何在南宮極家中?難道……”米笠思維也不遲鈍,“難不成江湖傳言丟失的部分貢品,竟然是堂堂南宮世家的人干的嗎?”

  “正是!”

  “可是你盜了這批珍寶,只怕也不好脫手,反而給自己惹上麻煩。朝廷已派人查訪,南宮家的人吃了這樣大的虧,想必也不會善罷甘休。”

  “我才遇見你時,本想請你替我處理這些東西,但此番玲兒已懷有身孕,我不能給你們添麻煩?!崩下渑呐目诖安贿^是些貢品,我去尋些外地客商,便宜處理了便是,問題不大。”

  米笠還待說什么,銀鈴兒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他只好閉口不言。老落只做不見,很是高興的端過面條,“今日能與米大哥重聚,可見上天眷顧?!?p>  米笠點點頭道:“故友相逢,應(yīng)當(dāng)好好喝個痛快,我去沽些好酒來。”于是他便去村口的酒鋪沽了兩斤白酒,又親手整治了一桌好菜,與老落痛飲起來。銀鈴兒有孕在身不便飲酒,便坐在一旁繡著一個嬰兒戴的虎頭帽。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聽說這南宮世家的防衛(wèi)一向森嚴(yán),莊中弟子個個都是一把好手,平常人想要窺探一二都不容易,更別提潛入莊中了,快給我講講你是如何得手的?”米笠甚是納罕。

  老落抿了一口酒,嘿然一笑,道:“其實也不當(dāng)什么,我輕功比武藝好,那南宮世家的圍墻雖高,卻也不過是一個縱身的事。他前院的守衛(wèi)厲害些,不過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包迷藥的事,過了前院就好辦多了,后院是女眷休息的地方,守衛(wèi)的人沒那么多。這本沒什么,難就難在,南宮極藏他那些金銀珠寶的地方不好找,我尋了好幾處地方,也沒有什么頭緒?!?p>  “那你后來又怎么尋到了?”

  “我心想若靠我一人,只怕難以找到,于是我便躲在南宮極他老婆房中,過了三天,總算叫我發(fā)現(xiàn)了那密室的入口,竟然就在他與他老婆的床板下頭?!崩下溆趾攘艘豢诰疲澳蠈m極的家當(dāng)真是不少,想當(dāng)年他也不過是個籍籍無名,初出江湖之輩,二三十年間竟也打下了這樣的家業(yè),只不過大約年輕的時候太落魄,于錢財上看的比尋常人更重些,我放了迷煙,讓他夫妻二人昏睡過去,潛入床下密室,便盜得了這些東西出來。”

  米笠聽她說完,笑道:“他這些年為了發(fā)家,什么勾當(dāng)也做過,現(xiàn)如今老了,膽子倒愈發(fā)大了,連皇帝的貢品都敢下手,你這也算是劫富濟貧了?!闭勑﹂g,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腦門,“你看我這個記性,我認(rèn)識一個人,或許他有辦法給你處理這堆東西。這人是益州有名的混混,雖有些貪財,卻還有三分義氣,他人脈廣,這些東西托他出手,想必容易?!?p>  米笠找來的人是個名叫易三哥的地頭蛇,三十出頭,長得精瘦,很有一股匪氣,處事卻是有條不紊,他約了老落見面的地方,也不多問什么,只細細看了貨,然后說了個價錢。

  老落盤算了一下,除了她一路再去大漠所要花銷的費用,她還白賺五千兩,阿米豆腐,罪過罪過。

  從易三哥那里出來,米笠頗有些心疼,“這么多寶貝就賣這個價錢,也太虧了?!?p>  “米大哥,你也得考慮一下這些人的利益啊,能換這么多錢,我已經(jīng)知足了,不過……”老落瞇瞇眼,回頭打量了易三哥所在的屋子,“算了,我們回去吧。”

  米笠沒注意到老落的遲疑,猶自心疼那些被“賤賣”的寶貝。

  易三哥見他二人離去之后,招來一個心腹手下,如此這般的耳語了一番。

  “三哥,恕小的愚笨,為何要等這批東西發(fā)走之后,才去告訴南宮世家的人?!蹦菨h子有些奇怪。

  易三哥有些微怒,“若現(xiàn)在就告訴南宮世家的人,咱們豈不是白虧了一萬兩?等貨發(fā)走,你再去放出消息,借別人之口告訴南宮極。這貢品本就是他家的人盜的,又被旁人竊去,怎敢大張旗鼓的尋,到時候他要算賬也找不上咱們,也是去找著這小子了?!?p>  那漢子對易三哥的英明甚是佩服,一頓溜須拍馬,讓易三哥好是受用。

凌落紅豆

所以撻總,你猜哪個是你,我都說了你早就出場了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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