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就更加完美了……”
看著下方的神殿，拜倫恩斯光線構成的臉上露出了很淡的笑容，然而很快，空無一人的寂靜神殿令他的微笑消失了，記憶中那無數(shù)信徒虔誠地匍匐滿地的畫面和眼前冷寂的景色重疊，令他的心中仿佛被針刺著一樣，無法安然。
下一秒鐘，他突然毫無征兆地直沖那黑暗的星空，噴薄的青色光輝在夜色里拉出一條明亮的詭計，仿佛一顆反沖天空的流星！
無數(shù)隱藏在遠處的目光都在隨著這道軌跡運動，惴惴不安地猜測這突然出現(xiàn)的神秘超強者究竟想要做什么，然而很快，他們的猜測就停止了，因為空中傳來了巨大而清晰的聲音，向著整個大陸傳達了神秘人的意愿：
“吾之名為拜倫恩斯！”
聲音威嚴而沉重，仿佛一塊塊看不見的沉重巖石，不斷地壓在每個聽到這聲音之人的身上，隨著這聲音傳來的同時，各個神殿竟然仿佛受到了攻擊一樣，齊齊亮起了防護結界，然而不過一秒鐘之后，這些往日看起來堅不可摧的神力結界，竟然只堅持了瞬間就如同肥皂泡一樣輕易破裂，令那聲音毫無阻礙地傳入了神殿中各神靈虔誠信徒的耳中。
“吾乃這世間唯一真理‘守恒’的執(zhí)掌者！汝等，從此唯可敬畏、唯可念誦、唯可跪拜吾之神名！其他一切偽神之名均須拋卻、不得留存于汝口、汝心！虔誠者可獲賜予，褻瀆者唯有湮滅?。 ?p> 拜倫恩斯的聲音傳遍整個世界，一連重復了三遍，無數(shù)的平民匍匐在地，驚惶而又迷茫地仰望著天空，滿臉的不知所措；而各位神靈的信徒則顫抖著開始呼叫所信神靈的保佑，然而那遙遠的神靈們仿佛突然集體忘記了這個位面似的，竟然沒有一位神靈做出回應，任憑那些信徒在驚恐中不斷重復華麗空洞的祈禱詞，直到嘶啞到再也發(fā)不出聲音！
唯有光輝之主薩寧回應了信徒的祈禱，然而那返回的意志卻混亂而暴躁，甚至摻雜了神魂的咆哮，光輝神殿所有的牧師都接到了召集戰(zhàn)士的命令，立即不眠不休地開始了戰(zhàn)爭的準備工作……
另一邊，對全世界發(fā)出了自己聲音的拜倫恩斯，隨后把目光對準了下方的神殿，雙目之中光芒一閃，視野所及的大片陸地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一條條巨大的裂紋在神殿周圍的地面上出現(xiàn)，隨著這些裂紋的迅速擴大，在震耳欲聾的轟鳴和巖漿的咆哮中，在無數(shù)目光呆滯的注視下，這塊巨大得接近一個小公國面積的陸地承載著守恒神殿，脫離大陸開始了緩緩上升的過程。
“我曾經(jīng)屈服于規(guī)則之下，甚至不得不拋棄了一切……”
拜倫恩斯注視著上升速度越來越快的陸地，在空氣的轟鳴聲中輕輕地自言自語：“然而現(xiàn)在我終于能夠重新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愚者們，抬頭看吧，從此之后這傲然懸掛在天空之中的守恒神殿，將作為我終于將規(guī)則踩在了腳下的見證永懸天空！……我的信徒們啊，如果你們的靈魂還留存在這個世間的話，也抬頭看吧，這就是你們的犧牲的價值！從此之后，這座神殿也將是你們永遠的紀念碑——唔?。。?！”
他的身軀突然輕輕地顫抖了一下，兩只明亮的眼睛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擾一樣，忽明忽暗地閃爍了一陣。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拜倫恩斯傲然的臉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而同一瞬間，正在無數(shù)的星河之間急速穿梭著的冗余天使和序列天使，也突然一起停止了運動，彼此對視了一眼之后，默契地轉(zhuǎn)過身去，對著同樣的方向凝神感應。
搜索了良久之后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的拜倫恩斯，帶著疑惑一邊謹慎地感應著，一邊繼續(xù)輸出神力，保持巨大陸塊的勻速上升，很快，當輸出的神力達到某個界限之時，他的兩眼突然再次出現(xiàn)了詭異的閃爍，神力的輸出也驟然中斷，整塊陸地隨之顫抖了一下，緩緩地定在了空中.
“……”
拜倫恩斯全身暴閃起刺眼的光輝，那張線條構成的臉上先是迷惑，然后卻是霍地轉(zhuǎn)過頭，目光瞄向遠方的某個地方，表情變得一片猙獰！
粘結？共振？交叉？？
數(shù)個名詞掠過他的意識，然而無論哪個都令他憤怒得想要咆哮！在剛才的有心探察之下，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那個原本就存在于這個時間段、并暫時還依然擁有著守恒神格的男性人類，對他造成了一種奇特的影響——每當他輸出的神力達到謀個強度之時，就會引發(fā)兩個不同時間屬性的神格之間的一種‘共振’，帶來強烈的干擾，從而令神術無法繼續(xù)進行！
這就意味著，他所能輸出的神力受到了限制！如果這個限制讓他無法運用足夠強的能量來對付那些規(guī)則之外的天使們……
拜倫恩斯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十分復雜，交錯了憤怒、擔憂、挫敗，甚至還有一點點的恐懼，然而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拋開這些早已陌生了幾千年的情緒，毫不猶豫地開始查找那個男人的下落——
很可惜，幾乎是同一瞬間，兩股似乎來自于無限遙遠地方的干擾籠罩了這個世界，剎那間所有人類的位置信息都變得模糊不清，即使是身為守恒之神的拜倫恩斯，也同樣無可奈何——這種干擾直接使用了‘規(guī)則’的力量，即使他可以通過守恒法則的力量‘交換’到那個男人的情報，但這個情報本身卻是混亂的，想要恢復真實的信息，他就必須和‘規(guī)則’較量一下——縱然不在乎那代價，他也等不起那個時間！從這突然而至的‘干擾’來看，很明顯剛才的‘共振’已經(jīng)被察覺了，如果不趕快將那個男人消滅掉，一旦落入敵人手里就很可能成為自己的致命弱點！
拜倫恩斯的臉上露出了決然的神色，伸手向天空中的神殿一揮手，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頓時再次恢復成了生物，然而那一雙雙外觀各異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卻只有茫然和冷漠。
“去找到他！“
拜倫恩斯的聲音響徹天際，“去找到那個男人！徹底地將他消滅??！“
黑暗中傳來的細微聲音突然將道格驚醒，頭骨之中立即閃起了靈魂之火的微弱光芒，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卻只有黑色的樹枝被夜風吹動著，發(fā)出沙沙的聲音。
呼……
雖然只剩下了骨架，道格依然情不自禁地做了次深呼吸。輕輕挪動了一下墊在地上的衣服，讓菲菲安睡得更舒服一些。
小丫頭哭得眼睛都腫了，雖然經(jīng)過了魔法的處理，但是依然能看出明顯的痕跡，即使現(xiàn)在睡眠中，也依然時不時地輕輕啜泣一下，顯然極度的傷心。
嗯？
身周詭異的寂靜突然令道格有種后背發(fā)毛的感覺，帶著很不好的預感，他慢慢地轉(zhuǎn)過頭，向著之前利納克斯所在的位置望去——
空無一人。
不再顧忌睡眠中的菲菲安，道格猛地爬了起來，四處快速地掃視著，然而只有夜的黑暗進入他的視野，沒有半絲龍巫妖的身影。
利納克斯果然走了！
這一刻，道格耳邊仿佛聽見了心臟墜入無底深淵中的聲音，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手指骨發(fā)出嘎吱的聲音，令人牙酸。利納克斯之所以跟隨自己，最大的目的是為了洛娜賽黛絲，而當自己失去了守恒之神的神格的現(xiàn)在，他確實已經(jīng)沒有必要呆在自己的身邊了……
媽的！
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道格口中發(fā)出無聲的詛咒，卻也僅能如此?，F(xiàn)在的他連身體都失去了，靈魂寄宿在不知名的骸骨之內(nèi)，只比死靈好一點點而已！
“道格？“
睡得并不安穩(wěn)的菲菲安馬上就被道格的動作驚醒，茫然地睜開眼，第一眼看見道格深深砸進土中的拳頭，趕緊爬了起來：‘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利納克斯走了。”
向四周打量了許久、確定真的再沒有第三個人存在之后，道格沉聲對菲菲安開口。
“啊……”
菲菲安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反應過來，小嘴不自覺地張開，大眼睛里迅速地布滿了茫然和害怕，緊緊抓住道格的骨頭，卻不知道說什么好。
“沒事?！?p> 道格眼眶中的靈魂之火閃爍了幾下，將菲菲安抱在懷里：“對此我早已有預感，不用太擔心?！?p> 他活動著還有些陌生的骨骼，撫摸著菲菲安的細發(fā)：“離開了他我們也沒有什么損失，還能減少那些‘大人物’帶來的危險，最多……就當作那些事情從沒有發(fā)生過好了?！?p> 眼眶中的靈魂之火陰冷地燃燒著，顯示出他真實的心情。實際上情況已經(jīng)十分的糟糕。然而菲菲安只是未經(jīng)歷過風雨的溫室小花，他不得不擔負起兩人之間那個領導者的身份。
似乎是這安慰性的話語起了作用，懷里的菲菲安漸漸地停止了啜泣，小手整理著被淚水打濕的幾縷發(fā)絲，表情慢慢地平靜下來。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片刻之后，她遲疑地開口詢問。
“……先去你的秘密實驗室?！?p> 道格沉思片刻之后做出了決定。“我的樣子變了，但是你看起來沒有任何變化，應該能夠順利地進入俯視之塔——我們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地?！?p> 得益于道格一向的謹慎，菲菲安位于俯視之塔深深得地面之下的秘密實驗室始終沒有暴露，因此后來已經(jīng)逐漸獲得道格信任的利納克斯也并不知曉這個秘密實驗室的存在，對于現(xiàn)在的他們來說是最恰當?shù)牡胤健?p> “嗯！”
菲菲安乖巧地點了點頭，小手快速地揮舞了幾下畫出魔法陣，感應了幾秒之后低低地歡呼了一聲，小臉上露出笑容：“聯(lián)系上了！實驗室的傳送陣還認我是主人，馬上就會開始傳送了！”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腳下的地面開始緩緩地亮了起來，道格試探了一下對自己沒有影響之后站了進去，魔法的光芒隨即變得亮起來，一閃之后，兩人的身影已經(jīng)從原地消失。
令大陸上所有的人都感覺惡心嘔吐的奇異震顫，來得快，去的也很快。
在剛才的震顫中，人們都感覺周圍的世界仿佛在不停地變化，眼前的景色以無法形容的速度高速變換著，很多人幾乎是馬上就倒在地上嘔吐起來，體弱的人甚至幾秒鐘內(nèi)就昏迷了過去，而比較強悍一些的人則發(fā)現(xiàn)，這并不是單純的影像的改變，而是徹徹底底的周圍環(huán)境的變化——短暫的瞬間中，他們能夠捕捉到身周快速閃現(xiàn)又快速消失的人影，身體所能感受到的周圍環(huán)境也是隨著眼前景象一起改變著，所以絕非幻影。
——然而又是什么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震顫在持續(xù)了數(shù)十秒之后，又和來時一樣突兀地消失了；尚能保持神志清醒的少數(shù)幾個人搖晃著站直身軀，探察了一下之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發(fā)生這種情況的并非自己或者周圍的幾個人，而且更加廣泛的聯(lián)系之后，竟發(fā)現(xiàn)這詭異的震顫幾乎影響到了所能聯(lián)系到的任何人，也許是籠罩了整個國家、整個大陸也說不定——這詭異的事情立即造成了巨大的恐慌，然而誰也找不到答案，只能單純地茫然著、恐懼著。
而就在整個大陸上的人們都陷入恐懼的同時，在遙遠的高空中，一個奇異的光球正在高速地閃爍著，光球的內(nèi)部，則是兩團奇異的光輝和失去意識的道格與菲菲安——這個時間中原來的兩個。
“真是令人想象不到的轉(zhuǎn)折哪，博格?！?p> 其中一團光芒開口，正是菲歐@麥內(nèi)哲那憊懶的聲音，隱約透著點興奮：“看來我們明年的考核又能有新東西交差了！這種奇異的時間關系，使勁吹一下的話，絕對能寫出十篇以上的論文啦！到時候也許又能拿到個不短的假期呢，哇哈哈——”
“在幻想美好未來之前，我建議你先考慮一下如何解決目前的困境?！?p> 博格@菲克瑟的聲音依舊是沒有什么波動的老樣子：“目前只不過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奇異的‘影響’，并不確定它一定就可以成為拜倫恩斯的致命弱點——而且我們?yōu)榱说玫竭@個男人，所使用的力量已經(jīng)超過允許的限度，希望你能寫出一份有足夠說服力的報告?！?p> 光球內(nèi)的空間雖然看起來很穩(wěn)定，但是實際上，就在他們說話的時候，整個光球卻在數(shù)百萬個位置中隨機跳躍著，即使是最強大的神祗，也無法捕捉到這個男人的任何位置信息——當然，這所耗費的能量也同樣是驚人的，再加上之前擾動全大陸人類位置的大手筆，這次行動的開支，已經(jīng)到了令他的萬年冰塊表情都快維持不下去的程度。
“沒事啦，發(fā)現(xiàn)了這么奇異的事情，我們也許還能得到獎勵呢！”
相比博格@菲克瑟的擔憂，菲歐則樂觀的很，“只要我們能夠把這個男人的性命保住，那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家伙就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慢慢收拾他！‘
他擬化出了原來的那張臉孔，做出個狠狠咬牙的表情。
“所以請你用心一些，確保不會出什么紕漏?！?p> 博格@菲克瑟淡淡地回答。雖然這種間隔極短的超級瞬間移動能夠抵御很多魔法，但是他實在有點擔心，那個拜倫恩斯所掌握的守恒法則是否有能力突破這種防護——凡是涉及到規(guī)則的東西，都是很令人擔心的。
“放心，這個男人只要呆在這里，誰也殺不了他?！?p> 菲歐滿不在乎地晃了晃身軀。
“……但愿如此?！?p> 博格菲克瑟晃動了一下身軀，聲音并沒有一貫的平靜。
找不到……
高高地漂浮在大陸上空的守恒神殿中，拜倫恩斯緩緩地睜開眼睛，目光閃爍。他所派出的那些雕像全都無功而返，而他自己也在頻繁地探詢那個男人的位置，每次返回的信息卻都差別極大，很明顯仍然被那兩個天使干擾著。
是否應該直接把那個男人拉過來？
已經(jīng)失去了耐心的拜倫恩斯開始思考用暴力方式解決這問題。想要將一個普通人拉到自己面前，所花費的能力微乎其微，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是對方使用著規(guī)則的能量保護著他，一個簡單的‘拉人’，很有可能變成自己和他們之間的拉鋸戰(zhàn)，而自己又不可能使出超過那個可惡限度的能量輸出……一個可惡的死結！
嘭！
拜倫恩斯面無表情地砸碎了一座雕像，烏黑的血水靜靜地從滿地碎塊之中滲出，在地面上洇開；而就在此時，一絲光輝突然在神殿外的天空中閃過，將暗色的血跡照亮。
光芒映入拜倫恩斯的眼中，下一秒鐘，他霍地抬起了頭，仰頭上望。
“拜倫恩斯！‘
伴隨著一聲沉重的怒吼，一團極度巨大而熾熱的光輝帶領著無數(shù)同樣由光芒組成的小型人形，破開空間出現(xiàn)在守恒神殿的上方，巨大的熱量令組成神殿主體的巖石開始迅速地變軟、熔化，特別是拜倫恩斯正頭頂?shù)哪菈K區(qū)域，幾乎像是被火焰灼燒的冰雪一樣迅速地消融，露出天空中刺目的光輝。
“……薩寧?！?p> 拜倫恩斯直視著天空中的光芒，輕輕地開口。
“拜倫恩斯！你這個卑鄙的騙徒！規(guī)則的褻瀆者！”
薩寧看起來無比的憤怒，巨大身軀的亮度幾乎照亮了整個大陸，讓人以為白天已經(jīng)提前到來：“我們是如此得相信你，全心全意地將生命與靈魂都奉獻給你，你卻辜負了全部的虔誠信徒們，竟用謊言和欺騙，將幾百萬信徒的血肉和靈魂作為了獻祭，只為了你那可笑的‘掙脫規(guī)則’的愚蠢妄想！”
“……所以你永遠只是個莽夫，薩寧?！?p> 拜倫恩斯嘲諷地輕聲開口，一揮手，巍峨的神殿就被瞬間修復，正頭頂?shù)哪菈K熔化的部分則變成了完美的開頂式構造，仿佛生來就是那種樣式：“你們這些無知的愚者們知道什么！我?guī)ьI你們從強權的壓制下反抗而出，借助守恒的規(guī)則讓你們擁有了力量、擺脫了桎梏，然而你們又怎么會知道，在這些虛假的強大之后，還有所謂的‘規(guī)則’的牢籠？”
他的聲音說到后來有了一絲激動：“你們就像是被籠子束縛在籬笆中的家畜，只要集中全力就能沖破這柵欄，卻偏偏永遠只會貪婪地咀嚼著眼前那些骯臟的草料！”
“不要為你的野心尋找借口，拜倫恩斯！”
薩寧的怒火誰都能感受到，“看看我這個新的身體吧！這就是那些被獻做祭品的信徒們的憤怒所化！被欺騙的虔誠信徒們，在化作永恒的虛無之前，發(fā)出的最后的吶喊！”
他的身軀發(fā)出強烈的光芒，下方的地面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星星點點的火光。
“愚者們的怨念，居然會讓你成為了神祗？真是幸運的薩寧啊?！?p> 拜倫恩斯嘴角淺淺地動了一下，“只可惜，你的視線放得太低了，能夠全身心地參與到突破‘規(guī)則’的事情中來，對他們來說，應該是一種巨大的幸福才對……”
“住口！”
薩寧的聲音震動了整個天空：“幸福？你來聽聽我這身體所發(fā)出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詛咒你，拜倫恩斯！還記得你曾經(jīng)的神廟嗎？我將自己原來的身軀拋棄在那里，每過一百年都要派人用長杖刺穿心臟——因為我無法原諒自己成為了你的幫兇、也更加無法原諒你卑鄙的欺騙和背叛！”
“……沒想到你竟然是這么多愁善感啊、薩寧，我曾經(jīng)的第一使徒！”
拜倫恩斯的身軀開始上升，而他身周圍的雕像們也再次活化，伴隨著他一起升上天空，與薩寧所帶來的軍隊對峙：“可惜，我并不需要你的原諒……看來那些愚者們的怨念令你變得狂妄了，薩寧，狂妄到已經(jīng)忘記了我所擁有的力量是什么樣子——”
他抬起手，向著身后淡淡地揮了一下手，那些活化雕像立即如同被吞噬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而同一時間，接受了獻祭的守恒規(guī)則開始在薩寧帶來的那些天使們身上發(fā)揮作用，看起來強橫無匹的人形們?nèi)缤淮笥炅苓^的火星一般，瞬間熄滅了光芒，石頭一樣地紛紛向地面墜去，如同一場詭異的流星雨。
只是一瞬間，天空中就只剩下薩寧和拜倫恩斯單獨面對。
“現(xiàn)在，來讓我見識一下家畜們的怨念吧。”
拜倫恩斯回過頭來面對著薩寧，光線組成的臉上，生動地出現(xiàn)了一絲蔑然。
“這個家伙真的很強哪！”
高速閃動的光球中，菲歐@麥內(nèi)哲嘖嘖有聲地注視著中央球形的屏幕，看得津津有味：“這個薩寧也算是這位面的強者了，你看被他像玩小貓一樣地耍著玩……”
屏幕上出現(xiàn)的正是薩寧和拜倫恩斯的戰(zhàn)斗，號稱最強大的神祗、光輝之主薩寧不斷地發(fā)出氣急敗壞的咆哮，卻始終無法對拜倫恩斯造成什么傷害。這倒并不是兩者之間的強度差別有這么多，畢竟薩寧享用了幾千年的信仰之力，拜倫恩斯卻靈魂神格兩分離地‘忍辱偷生’，能量總量早已不敵，但是在質(zhì)量上，守恒法則的強大則遠超過薩寧所掌握的光元素，薩寧的攻擊再強大，打不到拜倫恩斯也是沒有任何用處，后者輕描淡寫地就讓薩寧的眾多攻擊失去目標，兩人腳下的大地上早已是坑坑洼洼，烈火四燃。
“守恒法則是貫穿所有位面的最基本原則，不那么嚴格定義的話，它甚至也可以被稱作‘規(guī)則’，自然是很強大。”
這個四平八穩(wěn)的聲音自然是博格菲克瑟。
“是啊，從拜倫恩斯本身的經(jīng)歷來看就可以知道，它確實是很了不起的法則！”菲歐贊同地閃了一下：“當年掌握了守恒法則的拜倫恩斯，只不過是將幾百萬信徒用做了祭品，竟然就能換得穿梭時間的能力——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也太強大了！即使我們上邊那些家伙，對于這樣的能力恐怕也要目瞪口呆吧！”
“連口水都會流下來的，如果他們有嘴的話?！?p> 博格菲克瑟難得地幽了一默：“不過這個拜倫恩斯本身也是很堅韌的家伙，他為了擺脫‘規(guī)則’的束縛，居然能夠忍受靈魂切裂的痛苦，還冒著徹底湮滅的危險，通過時間穿梭將自己的時間屬性完全搞亂，巧妙地使得‘規(guī)則’在他身上失效……我真的很是很欽佩這樣的生靈。”
“靠，我怎么早沒發(fā)現(xiàn)，原來你有受虐傾向哪……”
閃了半天之后，菲歐冒出了這么一句。
博格菲克瑟面無表情地轉(zhuǎn)了一下身體，不去理睬他。
“哈，你看，薩寧要逃走了。”
非歐突然發(fā)現(xiàn)了屏幕里的新情況。在影像里，久攻不下的薩寧已經(jīng)察覺到了劣勢，那巨大的身軀正在迅速收縮，極度壓縮的的光芒熾熱到連空間也開始不穩(wěn)定起來，即使是拜倫恩斯也不得不暫避——
黑色的細細光線突然出現(xiàn)在薩寧身軀所在的地方，竟然連薩寧那樣耀眼的光芒都無法掩蓋，隨著這光線的出現(xiàn)，薩寧身軀附近的空間在一瞬間被切割成了幾萬塊的細小碎片，使得它寸步難行，而就在薩寧發(fā)出憤怒的吼叫，強行湮滅了這些細小空間碎片的下一秒鐘，幾個神秘的符號在他身后打開，露出其中無盡的黑暗，一下子將它的身軀吞沒其中！
神術@徘徊者之哀鳴！
一個修長的黑袍身影出現(xiàn)在空中，吞噬了薩寧身軀的黑暗化作一個電光閃爍的黑色球體，靜靜地落在了這個人的手上。其中蘊含的無數(shù)錯綜復雜的次元通路組成了極其龐大的迷宮，即使以薩寧的能力，想要出來也不會是一兩天能做到的事情！
“什么！怎么會是他？”
菲歐難以置信的憤怒吼，屏幕中的黑袍人緩緩地向著拜倫恩斯飄去，在序列天使全身激烈的光芒閃爍中，沉默地在拜倫恩斯身前拜倒，隨后抬起頭來，將那個黑色球體送到拜倫恩斯的身前。
幽藍的電光照亮了黑袍人的臉孔，優(yōu)雅，白皙。
“呼！”
仔細地封閉了全部的入口之后，菲菲安長出了一口氣，歪倒在那張小床上：“好了，所有的入口都已經(jīng)被封閉了……”
“先別急著休息，想想看，有沒辦法解決我這具身體的問題？”
道格扯去了身上那些黑色的布條，略帶煩躁地看著干枯蒼白的骨骼：“利納克斯已經(jīng)不辭而別，如果不趕快找一具肉體的話，我的靈魂能量會漸漸衰弱下去?！?p> “不要擔心呀，道格?！?p> 似乎感覺到自己還被需要著，菲菲安的精神回復了不少：“雖然拜倫恩斯那個騙了我的壞家伙不在了，但是那些魔法知識我可都還記得呢！就算我不是什么天才美少女，至少還是爺爺?shù)膶O女吧——相信我，會讓你恢復的，道格！”
“……但愿如此。”
道格沉默片刻之后才點了點頭。說實話，他對菲菲安沒有多少信心。
小丫頭感受到了他的消沉，乖巧地靠了過來，雪白的小臉上滿是擔心。雖然道格現(xiàn)在是一具骷髏的外觀，但是那種靈魂層面的熟悉與親切令她并不感到陌生，況且現(xiàn)在道格是她唯一的依靠，反而更覺親切。
“我沒事，在想事情?！?p> 道格拍了拍菲菲安纖細的肩膀，又陷入了沉思。利納克斯肯定是因為自己失去了守恒神職而離開的，他的心中永遠只有‘龍神的琉璃’洛娜賽黛絲，誰能讓他再次和洛娜賽黛絲呆在一起，誰就能獲得他的效忠，這從一開始自己就是知道的，從這點上來說他的‘背叛’也并不意外，甚至是合情合理的……
但是問題是，今后自己和菲菲安兩人要怎么辦？
道格眼中的靈魂之火開始變得陰沉。那個該死的序列天使，膽大妄為地穿梭了時間，造成現(xiàn)在這樣無法收拾的局面，卻完全不負責任地溜之大吉！而且從一開始他就知道真相卻根本無意告訴自己，神神秘秘地阻止自己接觸那個水晶球……
水晶球？
道格突然神情一動：“菲菲安，我當時帶著的‘倉庫’哪里去了？被利納克斯拿走了嗎？”
“沒有啊，在我這里?！?p> 菲菲安不明所以地拿出了那枚做成項鏈模樣的次元倉庫，道格頓時微微激動，一下子伸手奪了過來，抱著忐忑的心情向內(nèi)望去，頓時長舒了一口氣。
——那枚薩卡斯的水晶球，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出什么事了，道格？”
菲菲安不安地望著突然有些異常的道格。
“沒事?！?p> 即使已經(jīng)只剩下了骨架，道格仍然情不自禁地做了一次深呼吸，考慮了一下之后，將項鏈握在了指骨之中——不能在這里，誰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我現(xiàn)在需要出去一會兒……馬上回來?！?p> “道格？……”
菲菲安明顯地感覺到了道格的異常，聲音顫抖起來：“你……”
你要去哪里？
“沒事，我馬上回來。”
道格安撫地輕摟了她一下，握緊手中的項鏈，頭也不回地站上傳送陣：“送我出去吧！”
在菲菲安惶恐的目光中，道格從秘密實驗室中消失，出現(xiàn)在兩公里外的一個秘密出口處。
來吧！
略一打量四周之后，道格盯住手上的倉庫——讓我看看吧，薩卡斯的水晶球，究竟你蘊含了什么樣的秘密？
帶著一絲決絕，道格將那顆水晶球放在了自己的手中，很快，一絲奇異的顫動開始出現(xiàn)在水晶球中，仿佛一條小蛇在試探性地碰觸道格的手骨，道格忍耐著沒有移動，片刻之后，小蛇仿佛露出了真面目的獵手一般，驟然高速躥入了道格的靈魂之中。
“吾之名為拜倫恩斯！”
靈魂之中響起的聲音令已經(jīng)有心里準備的道格絲毫沒有感到意外，然而下一秒鐘他所聽到的話，卻令他僵立當場！
這里面寄存的是拜倫恩斯靈魂和神格分割之時、為了防止計劃失敗導致徹底湮滅而留下的一絲碎片，作為神賜之物在一小部分不知情的信徒中流傳，使用它進行一些小型的轉(zhuǎn)換，然而當它接觸到道格的靈魂之時，卻發(fā)生了意外的事情——道格的靈魂曾經(jīng)與拜倫恩斯的神格長期融合，生生被剝離之后正處于不穩(wěn)定的調(diào)整期，此刻突然發(fā)現(xiàn)了同源的力量，立即就開始了本能的同化吸納的過程，輕松將這一絲碎片吸收。
道格終于明白菲歐為什么要阻止他接觸這水晶球了。雖然這里面只是一絲碎片，但是卻包含了拜倫恩斯的一些重要記憶，如果當時就被他知道了自己不過是個工具……
“媽的！“
嘶啞的詛咒從道格的口中發(fā)出，而隨著他重獲神格碎片，一絲微弱的神性波動在空間中擴散開來，道格的眼前突然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發(fā)光的彩色小平面，在下一秒中組成了序列天使菲歐@麥內(nèi)哲的身軀。
“……原來是你！”
菲歐的身軀又一閃，凝聚成了原來的少年模樣，臉色迅速地從原來的憤怒變成了喜色：“我還以為又發(fā)生什么意外了呢！剛才出現(xiàn)神性波動的時候，我都快發(fā)瘋了！”
他長長地松了口氣，完全無視道格快要殺人的眼神：“一直呆在你身邊的那只龍巫妖背叛了，已經(jīng)向拜倫恩斯宣誓效忠啦！”
“這件事情我已經(jīng)知道了?！?p> 道格壓住憤怒，淡淡地回答。拜倫恩斯的記憶中也有關于序列天使的資料，所以現(xiàn)在的道格對于眼前嬉笑的少年已經(jīng)多了許多忌憚。
“?。恐懒?？“
菲歐怔了一下，隨后倒也沒有在意：“那也行……反正我不是為通知你這個來的！快收拾一下跟我走吧！“
“跟你走？“
道格的心情立即又戒備起來。序列天使絕沒有那么好心要保護他，所以這個要求必定蘊含著別的什么：“為什么？“
“剛剛的神格碎片不是被你給吞了么？”
菲歐隨意地揮揮手。剛才他感覺到另一個涉及到守恒規(guī)則的神性波動時，心情可以說是糟糕透頂，這邊的事情急轉(zhuǎn)直下、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那邊又出現(xiàn)這種事情——好在趕來一看，原來是老熟人，這就好辦了：“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成為另外一個有可能制約拜倫恩斯的存在了，所以一定要好好保護哪！”
說著話，他已經(jīng)伸出手去，道格的一聲‘等等’還在口中，眼前已經(jīng)一片白芒，菲歐@麥內(nèi)哲的傳送瞬間將兩人帶進了那顆光球之中——
不，不是兩人，而是四人！
“吼！”
在冗余天使的怒吼聲中，這四處高速瞬移的光球內(nèi)部，赫然出現(xiàn)了拜倫恩斯和利納克斯的身影！
“怎么可能？”
菲歐臉上的笑容凝結了：“這個光球每秒鐘要瞬間移動幾萬次，以你的力量，不可能定位！”
“所以，我必須感謝你?！?p> 拜倫恩斯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他身旁的利納克斯沉默地佇立著，手上則閃爍著數(shù)個未發(fā)動的次元迷宮：“與兩位規(guī)則之外的力量對抗來試圖定位這個地方，是最糟糕的選擇；而跟蹤本來屬于自己的靈魂碎片，則要輕易的多了……”
他發(fā)光的眼睛盯住菲歐，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擴大，最終化成一絲嘲諷：“您太貪婪了，序列天使菲歐@麥內(nèi)哲……如果不是想利用我的能力彌補你的過錯，我不會這么快就醒來；如果不是您急著掌握更多我的弱點、試圖自己解決這件事情的話，就不會露出這樣的破綻，我也不可能這么容易解決掉這個問題……”
下一秒鐘，他身上的光輝驟然黯淡，強大的守恒法則頓時令兩名天使短時間內(nèi)無法移動同一瞬間，利納克斯手中的黑色光球驟然啟動，從各個方面向著菲歐和博格菲克瑟襲來：“——失去冷靜的敵人，是沒有任何威脅的?！?p> 幽藍的電光閃爍中，序列和冗余兩名天使身周瞬間纏上了數(shù)層相互嵌套的次元迷宮，在守恒神力的幫助下，其中瞬息閃現(xiàn)的空間通道增加到了一個令人恐懼的數(shù)量，縱然以兩名天使的強大，想要脫身也絕非幾分鐘可以辦到的事情!
而在這幾分鐘里，相對于拜倫恩斯的強大來說毫無反抗之力的道格，恐怕要目睹事情的終結了。
“做的不錯?！?p> 拜倫恩斯注視著那層層疊疊的破碎空間，滿意地對利納克斯微微點頭，隨后只是一伸手，那昏睡中的‘此時’的道格與菲菲安額頭就冒出了光芒，很快，那不同時間屬性的守恒神格就被拜倫恩斯小心地握在了手中，神色復雜地注視了片刻之后，輕輕一捏。
雖然‘自己殺死自己’感覺很奇怪，但是拜倫恩斯絕不能容忍有‘弱點’這種東西存在。
“實際上，我很欣賞你的性格?！?p> 拜倫恩斯解決了‘自己’之后，來到了道格的身前，輕輕一勾手指，道格剛剛得到的那絲神魂就又分離了出來，逸出道格的頭骨、融進了拜倫恩斯的身軀：“你和我當年的性格十分相似……所不同的是，你太缺乏對自由的渴望了。”
那絲神魂悄無聲息地融進了拜倫恩斯的身軀，閉目片刻之后，他心滿意足地長嘆了口氣。
“終于，都結束了?！?p> 他的眼睛發(fā)著刺目的光芒，沒見什么動作，圓球中的一切已經(jīng)瞬間移動到高空中的守恒神殿的廣場前：“先讓我完成之前沒有完成的工作……然后，等我將規(guī)則徹底踩在腳下，再來把這一切制作成永恒的雕像來作為紀念吧?！?p> 他一邊說著話，身體一邊在發(fā)生著奇異的變化，結實的肌肉、光滑的皮膚、飄逸的長發(fā)就次第出現(xiàn)在眾人的面前，很快，道格就看見了這曾經(jīng)的最強神祗的真正面孔。
“那么，開始吧?！?p> 恢復了原身的拜倫恩斯，傲然地向著天空伸開手臂，承載著整座守恒神殿的大陸立即又顫動起來，徐徐地開始了再一次的上浮。
博格菲克瑟與菲歐麥內(nèi)哲確實很強，即使是那么復雜的次元迷宮，他們的身影也會經(jīng)常在黑球中閃現(xiàn)出來，面對拜倫恩斯，發(fā)出無聲的暴怒吼叫，卻轉(zhuǎn)瞬即逝，再次迷失在茫茫的空間裂隙之中。
真的都結束了。
道格無聲地長嘆了一口氣。力量的差別極度懸殊，讓他連拼死一搏的心思都產(chǎn)生不了，現(xiàn)在他心頭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能保住菲菲安——不管是這里的這個，還是另外的。
“利納克斯?！?p> 他的靈魂之火微微震動，無聲地呼喚著龍巫妖，“我的結局恐怕改不了了，但小丫頭沒有任何威脅的，讓她離開吧……如果可能，最好洗去她的記憶吧?！?p> 利納克斯的臉靜靜地轉(zhuǎn)了過來，久久地注視著萬念俱灰的道格，突然，淡淡地微笑了一下。
“唔！”
同一瞬間，正在催動守恒神力的拜倫恩斯，臉色突然之間變得非常古怪，已經(jīng)被肌肉和皮膚覆蓋的臉部在這瞬間仿佛被腐蝕了一樣，突兀地露出了原本的光線構造，兩只眼睛也是詭異地閃動起來，就像是之前神力受到干擾之時那樣！
“……不可能！”
拜倫恩斯發(fā)出了難以置信的怒吼，“為什么神力仍然存在干擾？所有與守恒神力相關的因素都已經(jīng)被我剔除，為什么還會存在干擾？?。?！”
作為從來都是將事情掌握在手中的強者，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這種詭異的拘束，令他的臉孔已經(jīng)徹底扭曲，目光依次從眾人的臉上掠過，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數(shù)秒鐘之后，他朝天空發(fā)出了一聲夾雜了惱怒和挫敗的厲嘯：
“吾之名為拜倫恩斯！”
巨大的聲音再次傳遍了整個大陸，光芒閃爍中，拜倫恩斯周身剛剛誕生的血肉迅速地被灼燒殆盡，露出其下耀眼的光線：“妄圖竊取守恒法則之威能的小丑，馬上滾出吾之領域！否則汝等必將承受無盡痛苦之折磨！”
“……你失去冷靜了，拜倫恩斯。”
一直沉默地跟隨在一側的利納克斯突然開口，而就在拜倫恩斯殘暴的目光霍地轉(zhuǎn)向他的同時，另一個幾乎完全相同的聲音從他的背后響起：“正如你自己所說——失去冷靜的敵人，是沒有任何威脅的。”
黑袍，黑發(fā)，白皙的臉孔，和優(yōu)雅的微笑——沒錯，新出現(xiàn)的‘神秘人‘，正是另外一個龍巫妖利納克斯！
“你！”
拜倫恩斯的目光在兩個完全相同的龍巫妖之間轉(zhuǎn)移著，怒火稍降，疑惑卻無法掩飾：“為什么——”
在這個新出現(xiàn)的利納克斯身上，他明顯地感覺到了守恒法則的力量！
“雖然并不是心甘情愿地發(fā)下的誓言，但是事實是，我確實是這位曾經(jīng)的守恒之神的使徒。”
新出現(xiàn)的利納克斯看著昏睡的‘此時‘的道格，露出一絲微笑：“當主神和第一使徒失去神權、相繼‘隕落’之后，作為下一順位的繼承者，我自然就擁有了守恒神格的神權……現(xiàn)在的我，也許可以自我介紹為‘守恒與空間之神利納克斯@子夜’……”
他微微彎腰躬身，竟是完全無視拜倫恩斯的強悍。
“原來如此。”
而拜倫恩斯看起來也冷靜了下來，注視著新出現(xiàn)的利納克斯，光線的臉上竟然也露出一個微笑：“我承認我確實犯下了一個不小的疏忽……但是很可惜，你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想來指出我的錯誤了，利納克斯……”
他輕輕一揮手，神殿的地面瞬間活化起來，蠕動著變成了數(shù)個巨大的巖石巨人：“既然你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那么我就可以免去更多的麻煩！”
“我的等待只為了確認一件事情，那就是我所繼承的守恒神格是否仍然能和你的神格發(fā)生作用。‘
利納克斯不慌不忙地直起身，“而既然這所謂的干涉依然存在，那么，我就放心了。“
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暗如子夜的眼眸之中的目光卻十分復雜。
“不要高興的太早，利納克斯@子夜?！?p> 拜倫恩斯看起來已經(jīng)徹底冷靜了下來：“所謂的干涉只是一個‘隱患’而已，不要說成為我的‘致命弱點’，甚至真正把力量催動到極限之后會發(fā)生么什么事情，也沒有人知道……我沒有興趣去嘗試，并不代表我對此感到畏懼！”
聲音說到后來，已經(jīng)帶上了沉混的巨大混響，神殿結實的巖石地面瞬間被震裂了多處。
“嘗試的興趣嗎……你沒有，我有?！?p> 利納克斯的目光更加復雜，讓人看不出來他的心思，然后他就舉起了雙手，非常簡短地施展了屬于守恒法則的神術：“……守恒的法則啊，讓我的時間倒流，一直到洛娜賽黛絲在我懷中逝去時刻的前一個日出之時……而我用來交換的祭品，則是守恒法則之下、除我之外的全部靈魂?。?！”
拜倫恩斯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而同一時間，守恒法則的震顫已經(jīng)來到，這涉及到時間的沉重愿望帶來了強大的反作用力，頓時令執(zhí)掌守恒法則的諸神們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特別是拜倫恩斯，利納克斯的獻祭之中甚至還包括了他的靈魂，兩個不同時間屬性的守恒神格之間立即產(chǎn)生了劇烈的沖突，龐大的力量立即令整座守恒神殿發(fā)出了令人牙酸的響聲，整塊大陸都開始裂了開來。
“你以為……這樣子……就能打敗我嗎！”
拜倫恩斯的每個字都像是咬著牙喊出來的，事實上他也確實承受著巨大的作用力，整個身體的線條都顫抖起來，眼睛更是閃爍得前所未有地頻繁：“這種請求根本不可能被接納！當一切平息的時候，就是你失敗之時！”
“你是否忘記了什么呢，拜倫恩斯？”
另外一個淡然優(yōu)雅的聲音響起，拜倫恩斯艱難地轉(zhuǎn)過頭來，雙眼驟然收縮——另外一個利納克斯手上，一枚同樣閃爍著幽蘭電光的小球悄然擴張，其中出現(xiàn)的卻并不是復雜破碎的次元迷宮，而是一條、不，是三條詭異的通道，從通道中，已經(jīng)開始逸出三種不同屬性的強大氣息——
“不！”
拜倫恩斯的臉孔終于徹底扭曲。
“唰！”
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瞬間刺入……水面，片刻之后，尾部的絲線被徐徐拉動，很快，一條還在顫抖著的大黑魚就被帶著一起拉了上來，快速地向著水邊接近，最后落到一個小小的手掌中。
“哦噢！”
男孩清脆的歡呼聲響起，匕首嫻熟地轉(zhuǎn)了幾個刀花之后，魔術般地消失在袖子里，雙手捧起大黑魚，朝著遠處的高塔一路狂奔而去，甚至都沒和水邊的另外幾個人打招呼。
“雖然我知道遺傳是件奇妙的事情……但是你兒子對于匕首的特殊感情和天賦，也實在令我驚訝呢！”
利納克斯的聲音在水邊回蕩，就像他手中的那桿釣竿一樣，平靜淡然：“另外，我認為你們夫妻倆個的教育方式，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嘭’
肉丸高高躍起之后凌空撲下，轟地砸進了水面，片刻之后，它面帶得意地捧著一堆被震昏或者壓昏的各色魚種，施施然地爬上岸邊享受去了。
“別老說別人。”
道格沉聲回答，閉著眼睛感受著自己的釣竿：“你的身體重建還要多久？”
“嗯，菲歐上次偷溜過來的時候，似乎抱怨過換了個眼睛很毒的上司，看來想要克扣夠足夠我回復生命體所需的規(guī)則之力，最少還要再等十幾年的時間吧！”
利納克斯很是淡然地回答，手指一勾，以優(yōu)雅卻迅捷的動作，將上鉤的魚提離了水面，“作為補償，他帶來了一些其他位面的奇異花朵，我已經(jīng)送到洛娜的身邊，陪她一起沉睡。”
……
“對了，我一直忍著沒有問你，為什么你不幫助拜倫恩斯、反而和我們站在一起？……我們那時候沒那么深的感情吧！”
“唔，這個問題啊……其實也沒什么，拜倫恩斯為了實現(xiàn)自己的野心，殺死了幾百萬人，這種家伙是洛娜最厭惡的類型……我要是敢為他做事的話，等洛娜醒來會受到嚴厲地懲罰的?！?p> “……什么樣的嚴厲懲罰？？”道格精神一振，挑起一邊眉毛追問。
“趴在地上學小狗叫。”利納克斯面色沉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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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各位！衷心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