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們不知道什么是龍嗎?”
唐翊有些詫異地望著飛在身邊的兩只黑鴆,數(shù)米長的蟒身迅速地在林間穿梭。
在她告訴了夾褐和銀霜自己的決定后,就帶著兩妖一路馬不停蹄地趕起路來。
而在路上,唐翊也沒有停止詢問銀霜關于黑鴆與蛇妖雙方的事情,然而當她問到關于瀾垣的問題時,銀霜卻給了她一個無比荒誕的答案。
怪物。
這時候,唐翊才猛然驚覺到,這群黑鴆壓根就不認識什么是龍!遑論瀾垣這個龍皇子的頭銜所代表的意義了。
這可不算什么好事啊......
唐翊的速度又加快了一點,她必須趕快趕過去。要不然讓這幫黑鴆真的把瀾垣給干掉了......以她目前從瀾垣口中以及表現(xiàn)出來的行為舉止來判斷,估計他們這幫人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未知的龍淵從來沒有在唐翊眼中變得如此有威嚇力過。
同時,從唐翊口中知道了龍與龍淵這兩個概念的黑鴆陷入了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中。
“怎么辦呀怎么辦呀!”這是夾褐。
“......”這是銀霜。
“唐翊前輩,您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銀霜突然的發(fā)問令唐翊看了他一眼,隨后蛇吻上揚,道:
“山人自有妙計?!?p> 銀霜放松地呼了口氣,轉而又問道:
“龍....真的是那么強大的嗎?”
唐翊想了想:
“或許?!?p> 銀霜咬牙切齒地道:
“既然他有如此偉力,為何要介入我們兩族之事?”
只言片語中流露出鉆心恨意,已是將自己未曾謀面的瀾垣記為深仇大恨的魁首。
唐翊看著他,默默地扭回頭去:
“這誰知道呢......畢竟世上誰都有過不去的坎啊……”
又是一會兒功夫,三人總算是趕回到了庇護所的所在,望著眼前破了一個巨大洞口的庇護所,唐翊不禁有些感慨命運無常。
剛才自己還絞盡心思要逃,結果這么一會兒功夫就跟著囚禁自己的人一塊回來了。
銀霜從洞口飛了進去,沒花多少時間就又出來了,有些焦急地開口:
“已經(jīng)沒有多少族人還留在里面了,大家都去迎戰(zhàn)了。”
夾褐立刻急的呼啦啦拍翅:
“那...那....那咱們快走吧!”
銀霜也立刻展翅引路:
“我知道那幫軟骨....那幫家伙在哪兒,估計現(xiàn)在我們的族人已經(jīng)跟對方對上了,跟我來!”
銀霜憂心忡忡地在前面飛著,眼珠子都揪成了直線,夾褐更是連飛行速度都把控不穩(wěn)了,忽快忽慢,忽高忽低。
唐翊覺得自己還是要安慰一下兩妖才是:
“放心!只要我們趕到及時,一切就都能挽回!”
“那如果沒能及時趕到嗎?”
夾褐弱弱地在一旁問道。
“沒關系,逃命我覺得你們應該還是擅長的?!?p> “.........”
當然,唐翊也就這么一說,爬行的動作還是加快了幾分。
天上傳來轟然的一聲巨響,林間上方不知何時飄來一股黯淡的焦枯氣味。
唐翊抬頭望了一眼,然后就看見空中墜落下來一個漆黑的身軀。
下意識的,唐翊張口噴出來一團巨大的水球,截住了那個飛速墜落的身軀。
在水球的緩沖下,身體下墜的速度銳減,但是由于墜落的高度過高,那道身影還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怎怎怎怎么了?!”
夾褐完全沒反應過來就被墜地的重響嚇了一跳,唐翊直接竄了過去。
剛才那身形,她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呢?
撥開林葉,唐翊看著眼前渾身焦黑的長蛇,敏銳地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還沒有被焦黑色覆蓋的鐵青色鱗片。
唐翊變化成人形,眉頭緊皺地弄了冰暫且凍住青山的傷口,銀霜緊隨其后,來到青山身旁,暗自地疑惑出聲:
“這傷勢怎么不太像毒弄的啊......”
唐翊抬頭望向天空中逐漸分崩離析的云霧,道:
“那是因為這傷恐怕本來就不是毒造成的?!?p> 云霧間,隱約可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在飛舞,宛如戴著鐐銬掙扎不止的囚徒。
“那就是龍嗎?”
銀霜稍稍飛高了一些,穿過了樹林的遮擋,更加清楚地看見了那騰飛的巨龍。
他在審視巨龍,用自己過去的經(jīng)驗判斷對方的強弱程度,但銀霜還沒有審視太久,就被巨龍身邊三個比起龐大的龍身要小得多的身影給奪去了目光。
“喂喂喂!你要干什么去??!”
唐翊急忙拉住了就要沖向高空的銀霜,以免他直接就沖進交戰(zhàn)區(qū)域。
銀霜心急如焚地喊出聲來:
“前輩!我姐在上面對付那個怪物……龍?。 ?p> 唐翊聞言,跟著抬頭,定睛望去,果然能看見在瀾垣身邊時不時就冒出來幾個展翼的身姿,忍不住低頭思忖起來。
思忖著思忖著,唐翊的目光就移到了銀霜身上。
“銀霜,你會不會那種變大的法術,大到能載我飛起來的程度?”
銀霜聽完,立刻明白了唐翊的意思,點了點頭,轉瞬間身形驟長,變得與一架滑翔機差不多的大小。
唐翊爬到銀霜背上,抓住一撮白羽,喊道:
“起飛吧!”
下一秒,伴隨著猛烈的振翅,雪白的巨鳥就載著唐翊一起向高空攀升而去。
夾褐留在底下,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跟著一起飛高。
銀霜帶著唐翊越飛越高,越來越接近交戰(zhàn)雙方所在的高度。
隨著越發(fā)靠近,唐翊開始能感受到微弱的電流掃過皮膚的麻痹感,心道恐怕剛才青山受的傷十有八九不是黑鴆干的,而是瀾垣干的。但她此時也不明白為什么瀾垣會突然對青山下那么重的手,將其劈至渾身焦爛的地步。
反觀目前的戰(zhàn)況,三只黑鴆與中間的紫龍拉開了一段遠遠的距離,似乎在畏懼什么一般,只用簡單的毒液做炮彈遠程投射攻擊瀾垣。
不過,這倒正合了唐翊的意。
“銀霜......我想拜托你個事兒。”
銀霜聽見自己的背后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
“沖過去,然后馬上帶著你的族人離遠一點?!?p> 銀霜旋顱看向唐翊,嘗試在對方臉上看出點什么端倪,卻只能看見一片淡然的平靜,就好像她說的不過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怎么了?不敢嗎?那你把我丟過去也行?!?p> 銀霜還沒來得及對唐翊的淡然無懼做多感慨,就被唐翊這句話硬生生地給弄得一口槽卡在嗓子眼里,幾乎是忍著內(nèi)傷說道:
“沒關系......我載你過去就行了?!?p> 說完,銀霜便又向上飛地高了一些,瞄準了不斷騰舞的紫龍,準備疾馳而下。
唐翊緊趴在銀霜背上,道:
“小心,他現(xiàn)在周圍全是靈力亂流,不要太靠近,不然你會受重傷,靠近后把我丟過去就馬上跑,然后讓你族人們都快離開這里,三日后來蛇巢找我?!?p> 銀霜最后看了一眼唐翊,然后點了點頭。
雪白的身影迅速下降,在空中畫出一條傾斜的線條,然后在距離瀾垣還有數(shù)十尺的地方猛然逼停。
另外一個小得多的身影從白影身上一躍而起,在半空中劃出完美的拋物線,正落向紫龍的方向。
唐翊和銀霜的奇兵天降,毫無疑問打斷了黑鴆三長老的進攻節(jié)奏。
就在三個黑鴆長老反應過來之前,銀霜就已經(jīng)向下方密密麻麻的鳥群一聲啼鳴,刺耳的音波將下方的群鳥驅散,同時也讓地面上的蛇妖恢復了不少理智,注意到了天上真正該注意的情況。
“弟弟,你怎么在這兒?”
銀露滑翔至銀霜身邊,急切地問道。
弟弟明明在出兵路上就中途離開,與夾褐一同回去看守那古怪的蛇妖了,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莫非......是庇護所出事了?
族人的鮮血一瞬間又在銀露眼前閃過。
誰知道,從銀霜口中說出來的,卻是她從未想到的話:
“姐,帶著族人們撤退吧,我們.....已經(jīng)是必輸?shù)牧??!?p> 銀露瞪圓了眼睛,但還沒等她說話,另外已經(jīng)飛過來的兩個長老就怒斥道:
“混賬!你在說什么鬼話!你是叫我們離開這片好不容易尋到的家園么?!”
銀霜想要張口說點什么,就聞身后一聲驚天嘶鳴傳來。
三只黑鴆長老震驚了,銀霜震驚了,下方的鳥群與蛇群,同樣震驚了。
因為眼前出現(xiàn)的景象,是他們從未見過,從未想象的,震撼之景。
花色斑斕的巨蟒憑空出現(xiàn),身形較紫龍還要巨大幾分。
巨蟒落在飛翔的巨龍身上,迅速地纏繞而上,死死地鎖住龍身,巨龍震怒,咆哮著吐出熔巖一般的烈焰,誰知花蟒絲毫不懼,鱗片上浮現(xiàn)出瑩瑩寶光,護住了被烈焰覆蓋的部位。
花蟒同樣張嘴,滔天洪水從蟒吻中涌出,轉瞬又化成朦朧的暗藍色霧氣。
霧氣揮發(fā),散發(fā)寒氣,令周圍的環(huán)境溫度仿佛都下降了幾度。
紫龍的神志似乎在這寒意的影響下恢復了些許,停止了噴火吐炎。
然后紫龍就像是突然承受不住花蟒的重量一樣,猛地向地面墜去。
花蟒驚慌地想要掙脫,但為時已晚,只能哀嚎一聲,被紫龍一道帶向地面。
但在半空中,花蟒下意識還不忘調(diào)整體位,使自己墊在了龍軀之下。
伴隨著一聲巨響,兩道交纏著的身影砸在地面上,將地面砸出了一個巨坑。
現(xiàn)場土石四濺,塵土飛揚,什么都看不清了。
最高處的四只黑鴆沉默無言,最后,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鳴叫。
等重新化成人形的唐翊帶著同樣變化人形且陷入半昏迷的瀾垣從坑里爬出來時,天上已經(jīng)沒有半只黑鴆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