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有人陪著聊了會兒,黃蕘心里的不安暫緩,接下來半宿休息的很好。
第二天早上,匆匆吃完大份的早餐,黃蕘就跟著機動隊執(zhí)行任務。
進入基地時,隊長就幫她申請了新的動力裝甲,因為隊里有人錄下對戰(zhàn)沙蟲的視頻資料,手續(xù)倒是過得很快,早上的時候已經(jīng)被分入機動隊的裝甲庫中。
在這段時間里,陸陸續(xù)續(xù)又有些在外的士兵趕到基地——有些幸運地進來了,有些卻半路淹沒在蟲群中。昨夜的炮火和蟲鳴持續(xù)了一宿,今天卻分外安靜。
因此,黃蕘她們隊伍的任務并不是戰(zhàn)斗,而是巡邏。
巡邏的路線不太好走,都是些危險又復雜的地方,黃蕘小心地跟著隊伍,隊長和其他人偶爾會出聲提醒她動力裝甲的一些功能,也提醒隊伍里和她一樣操作不怎么完美的新兵。
不得不說,有人教導比自己摸索要快上很多,半天下來,黃蕘掌握了很多完全不知道的功能,也不再是光靠同步運動的增幅來行進,在復雜的地形上速度比原來快上了很多。
“有些東西,你不能不知道怎么用,但是不要太依賴它,等你真正面對蟲群,你沒有那么多的時間來思考如何調(diào)整會讓你的落地姿勢更加帥氣一些?!标犻L這么說。
巡邏時偶爾會遠遠地看見幾只落單的沙蟲,隊長和哨子沒有出手,給其他人當了練手的靶子。
在距離足夠又不用移動的情況下,黃蕘的命中率還是不錯的,甚至自己單獨解決了一只,沒有空槍。
中午沒有換班,靠營養(yǎng)液解決問題,這東西能提供一天人體所需的營養(yǎng),但卻沒有食物帶給人的滿足感和飽腹感。
“這走的都是什么鬼路線?!眮G掉營養(yǎng)劑的瓶子,一個年輕人開口抱怨,之前他在風口上一時沒調(diào)節(jié)好,險些被颶風吹下懸崖,“這種地方有什么好巡邏的,就算有那么兩只蟲子也上不來,交給機器人不就得了。”
“行了,上面的命令,照辦就是,只要不用和那些鬼東西打,巡邏沒什么不好的。”有人安慰他。
“那些蟲子是被打怕了?”又有人問,“今天好像沒聽到什么動靜”
黃蕘抬頭看了看遠方,除了巖石還是巖石,由于大氣關系,肉眼幾乎看不清半山腰的東西。
她試著調(diào)了調(diào)動力裝甲的視力系統(tǒng),最后還是放棄了,即使比裸眼看的遠些清晰些,這個距離還是沒辦法直接看到山下的景象。
但她不覺得蟲子會就此罷手,相信提出問題那人也知道只是奢望。
“別做夢了,它們沒開始進攻,只是因為沒收到命令?!标犻L冷冷開口,“蟲族雖然沒有腦子,但卻天生是戰(zhàn)爭的天才,它們知道怎樣才能打下這個基地——”
“那也……”那人似乎還想掙扎一下,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余下的話卡在喉嚨里。
“他們在聚集蟲群?!鄙谧哟驍嗔怂南敕?,“這是那些多腳的爬蟲一向喜歡的做法,要是數(shù)量不夠,戰(zhàn)時就會被延長,所以它們聚集起來,直到堆滿山腳下的每一片土地,再不計死活地沖上來——這對它們來說可不算是損失,等到戰(zhàn)爭結束,丟下的尸體會成為它們的食物,無論是人類還是蟲子。它們會……”
隊長看了哨子一眼,哨子的聲音低了下去,在嗓子里把接下來的話嘀咕完,不過沒有說出聲來。
“我們要做的就是和它們拖延時間,等到k-14軍團過來,就能離開這了,”隊長開口接上,“但是在那之前,得先從蟲子堆里活下來,單憑基地的武器攔不住那群瘋子多久。”
隊長預料的不錯,第二天,蟲群便對高嶺的基地展開了攻勢,基地的士兵也被一隊隊派遣出去,黃蕘有幸作為第一批見識蟲族恐怖的士兵。
隊長下令提前了幾分鐘,等大家準備完畢,才挨個看了眼,開口:
“聯(lián)邦培養(yǎng)一名機動隊員可不輕松,想想你們從軍校到現(xiàn)在的花費,還有你們這一身裝備,你們得知道你們有多值錢?!?p> “要是死在這兒,不僅聯(lián)邦的花費打了水漂,你們家里的爹媽——或許還有水靈靈的小媳婦,肯定比聯(lián)邦要更心疼?!?p> “所以,出去了都別他媽給我逞能!”
“記得,活著回來!出發(fā)!”
他們趕去的位置是這兩天巡邏的區(qū)域,寬廣的山路和正面戰(zhàn)場有基地的防御系統(tǒng)負責,他們只需要對付那些被無暇顧及的地方。
槍聲和風聲交雜,隨著隊伍的前進添加了更多的雜音,數(shù)十萬蟲足與巖石的撞擊聲震得人頭暈,卻沒能掩住恐懼與憤怒的嘶吼。
到達戰(zhàn)場時,人類和蟲群早已交火,數(shù)以萬計的蟲子擠在山崖和亂石間,遠遠望去像是鋪了一層蠕動的沙灘,每一粒沙子都是兩人多高的沙蟲。
前方的蟲子被密密麻麻的子彈擊中,一排排地倒下,后面的蟲子便踩著它們的尸體爬上去,死去的蟲子抖動著身體,有的已經(jīng)炸掉了腦袋,還歪歪斜斜地跟著向前沖來。
“啪!”
黃蕘身上猛地挨了一下,有裝甲沒有受到什么傷害,巨大的聲響卻將她從眼前恐怖的畫面中拉了回來。直到所有人都回過神,隊長才吼著將之前的作戰(zhàn)安排重復一遍,率先找到自己負責的區(qū)域。
黃蕘軟著手腳,靠著動力裝甲的動力增幅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好在經(jīng)歷昨天一戰(zhàn),隊里倒是沒有嚇得走不動路的人。
摘下背后的槍,黃蕘手抖得險些把槍掉下去,各式的聲響在耳邊吵雜,讓人眩暈又惡心。她幾次想要握拳或是捶打些什么,胳膊就是使不上力氣,還不時的痙攣,再次以一種慢動作搖了搖胳膊,黃蕘索性卸下了右臂和頭部的機甲,一口咬上手腕。
鐵銹的味道沿著牙齒流進食道,胳膊在疼痛中一點點穩(wěn)定下來,黃蕘慢慢張開嘴,伸出舌頭舔了舔流血的牙印,眼中漸漸染上一層興奮的光。
迅速收拾好裝備,黃蕘抬槍射向蟲子,一只只沙蟲的腦袋在準鏡中炸開,喧嚷的聲音似乎在遠離,瞄準,射擊,再射擊……數(shù)分鐘后,黃蕘花費三分多鐘換上一匣子彈。
再接著,兩分十三秒、一分四十一秒、一分十九秒……再到后來,黃蕘換彈動作幾乎連成一片,只能看到每隔一段時間丟開一個空彈匣,又摸過一個,槍一直穩(wěn)穩(wěn)地握在手里,槍聲恍若沒有停止一般。
黃蕘只看得到蟲子倒下,一只又一只,藍色的液體濺開,又被子彈劃破,命中下一只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蟲子,只覺得大腦處于一種極度亢奮的狀態(tài),每一只蟲子炸開,似乎都能聽到腦海中傳來的歡呼聲。
有人拍上她肩膀的時候,黃蕘猛地從地上彈起來,反手拿槍桿子抽了過去。
一直手接住了步槍,抽了出來,黃蕘想要搶回來,身子卻軟軟地癱了下去。
黃蕘覺得自己在地上躺了好一陣兒,直到意識回歸,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被人架著,已經(jīng)走到了裝甲庫門前,隊伍里不少人和她一樣是被人架回來的。
卸了裝甲,黃蕘強撐著走回房間,一進門就摔到了地下,爬了幾次也沒爬起來,迷迷糊糊間,似乎感覺到有人扯著領子把她扔到了床上。
“現(xiàn)在的新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