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長月一番話說出來臉不紅氣不喘,最后還十分友好的加了句解釋,“前者是查到的事實,后者是我自己的推測,事實到底如何,還需要大理寺查證?!?p> 李淙目瞪口呆,他也查到了痞子劉手里釵子的來源,但卻沒繼續(xù)往下查,只知道釵子是他贏來的,且是在賭坊里,還以為不會有線索了。
李朝隱則是滿臉贊許,他果然沒看錯,這小女娃著實是個可造之材,只可惜啊...不過進不了大理寺無妨,帶著他這個傻兒子教教他也是好的。
“好,看來你們已經做好打算了,那老夫也就卻之不恭,以此案作為交換條件,許州那案子老夫會認真復查,西市的命案就請二位幫著犬子破了吧?!?p> 他笑的仿佛一只狐貍,安長月也跟著一起笑,兩人看起來如出一轍,葉云深心里暗想,難道這會是阿月失散多年的親生父親?
從大理寺出來,葉云深有些茫然的道,“我記得我們好像是來喊冤的,如今這是什么情況,你是不是又要干老本行了?”
在西域阿月就時常給那邊的官家破一些疑難雜案,在西域那一片也算是小有名氣,阿娘還時常夸獎她是個有出息的。
安長月滿臉笑意的嘆息道,“兄長看出來了呀,真是,人聰明,到哪兒都受歡迎,果然洗刷冤屈什么的,我最喜歡。”說到最后已經是一臉竊喜,似乎對于李朝隱提出的交換欣然受之。
“得,我又成了跑腿兒了?!比~云深對自己千里迢迢來大唐之后生活仍舊不會有改變而悲傷了須臾,便開始想念起溶月樓七寸做的湯餅,那味道真是一絕。
第二日一早李淙便到溶月樓把安長月帶了出去,葉云深一直等到接近午時才見著人,趕緊上前問情況。
安長月點了點下巴進了門,在爐子邊兒坐下,抬眼看了看來來往往的客人,問今天怎么回事,客人似乎空前的多。
葉云深撇撇嘴,“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年關了,在外地的長安人這時候都會往回趕,這里會越來越熱鬧。”
安長月點點頭,葉云深又一次問她今天出去的情況,安長月抿唇嘆了口氣,“有些復雜,我倒是能確定妾侍是被人所殺,且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劉朋?!?p> “可劉朋不是也死了嗎?如果他殺了妾侍,那又是誰殺了他?”葉云深有些摸不著頭腦,難不成劉朋會因為殺人之后驚恐不已,然后自己也去跳了放生池?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卑查L月摸了摸腦門,繼續(xù)往下說,“李淙說他們的人在馬行附近找到了一個證人,他說曾見到過劉朋神色恍惚如死的往放生池方向去,結果第二天就聽說這人死了?!?p> “他是自戕?”葉云深有點不敢相信,剛才腦子里還說不太可能,轉頭阿月就說有證人證明他是自己一個人去的放生池,而且看樣子很不正常。
安長月沒有點頭,有些不確定的說,“我不知道,我直覺劉朋不會自戕,他一定遇到了什么事。”
午飯纖娘特意讓七寸煮了熱騰騰的湯餅,還配了兩疊小菜,三人在爐子邊邊吃邊聊,纖娘聽說蕭府管家有可能是自戕,疑惑至極,在她印象里,這位蕭府管家是個極其惜命的人,怎么可能自戕。
安長月一邊嘴巴里塞得鼓鼓的,一邊含糊不清的問了句,“纖姨是不是知道點什么內幕?我覺得這位蕭府管家行蹤詭秘,似乎遠不止蕭府仆從說的那點。”
李淙跟她提過一嘴,有蕭府仆役??吹絼⑴笠拱氤鋈牒箝T,宵禁前出去,宵禁后再回來,整整一晚都不知道去做什么。
這也證明他有這個能力在宵禁前后把玉娘弄到放生池殺害,起碼他對西市附近巡夜的左金吾衛(wèi)一定了解不少。
“這倒是沒多少內幕,只聽說前幾日劉朋還跟人炫耀自己得了一株福壽草,但以他的身家,怕是買不起。”纖娘衣袖掩唇撇了撇嘴,自極寒之地而來的福壽草十分珍貴,在長安數(shù)量又極少,價格自然就更貴了。
安長月哦了一聲,突然起身拉著葉云深就往外走,“咱們再去一次大理寺,我有個懷疑想驗證一下?!?p> 纖娘沒阻止兩人,十分淡定悠閑的繼續(xù)吃著湯餅,七寸如此好的廚藝,不吃完豈不是浪費了。
大理寺里,李淙正在翻看玉娘案的卷宗,被匆匆忙忙跑進來的衙役通報說有兩個人來府衙找他,還說其中一個是早間來過的。
李淙立刻想到了安長月,趕緊把人迎了進來。安長月二話不說就讓李淙帶著去斂房,路上她解釋道,“纖姨說劉朋曾得到過一株福壽草,也就是冰凌花,這種東西在長安十分罕見,他從哪兒得到的?而且聽蕭府仆從說過,蕭府小廚房的常青藤下就有一株?!?p> 李淙有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就算劉朋得到福壽草有蹊蹺,可這跟玉娘案有什么關系?跟他的死又有什么關系?
安長月說她一時解釋不清,等見到玉娘的尸身之后,她自然會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斂房內,仵作老吳正撐著腦袋打瞌睡,這幾日來來回回就這兩具尸身,他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檢查遍了,連哪根骨頭畸形都看的一清二楚。
李淙走進斂房,撲鼻而來的藥味及臭味讓他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扭頭去看安長月兄妹倆,他們竟然若無其事的跟了進來。
“喲,你小子今天怎么又來了,不是一回案子一天不來第二趟嗎?”老吳起身朝李淙身后看了眼,見是早間來過那小娘子,便沖著她點了點頭。
安長月回了禮問道,“死者玉娘衣裙上可有淡黃色痕跡,聞起來有淡淡清香。”
老吳想都沒想回道,“有,像是某種草藥的汁液,沾染的不多,約莫指甲蓋兒大小吧,你怎么知道?”
安長月沉吟了片刻,又問了一句,“她頸間勒痕的形狀可找到對應器物?是不是細麻繩?還有,劉朋手臂上的抓痕是否為玉娘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