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您肯定看得出來,周家公子和小輝都厭食,其實都是脾胃不和,運化失職?!?p> 這點夏老當然看得出來,點點頭。
“只不過這兩個孩子一個是實證,一個是虛證,周家小公子是飲食不節(jié),有積食,因此傷了脾胃,是實證;小輝是先天秉賦的原因,脾本身就有些不足,是虛證?!?p> 見周作鵬夫婦倆有點發(fā)懵,顯然聽得不怎么明白。林晚再跟他們解釋道:“您家的小公子以前吃的肉食比較多,小孩子的脾還沒發(fā)育好,是有些不足的,克化食物的能力也不夠,一旦吃的過多,會傷了脾胃的。脾胃一旦受傷,影響到食欲,厭食就不奇怪了?!?p> 周家夫婦恍然點頭,看來以后不能隨孩子的性子讓他吃那么多肥膩不易消化的東西。
“那要怎么辦呢?”周作鵬長年做生意,看人是有點眼光的,夏老都這么認真地聽小姑娘講,可見她的話是有分量的,于是周作鵬客氣地問林晚。
“小公子的病,若服用夏老的藥,日后再注意飲食有節(jié),痊愈肯定沒什么問題。若小公子實在抗拒服藥,可以用小兒推拿的方法。堅持一段時間也會好的?!?p> “小兒推拿?我聽說黔西一帶有個陳家,專事小兒推拿的。五小姐你也會?”夏老這里的醫(yī)書上亦有零星小兒按摩治病的案例。只是這并非夏老所長。
“我曾在一本醫(yī)書上看到過的。只是那本書現在丟失了?!?p> 周夫人有些疑慮,小兒推拿?她是知道一點推拿的,看到過老婦人用銅錢蘸茶油給中暑的人刮莎,周夫人想小兒推拿可能是跟那個類似的,那就能治好自己孩子的病嗎?
看出來周夫人有點不信,這也在情理之中,林晚的性別和年齡都是劣勢,取信于人并不容易。方法告訴他們可以,至于用不用就不是林晚能左右的了。
周作鵬瞧見自家夫人皺眉頭,暗地里捅了周夫人一把,換上一副笑臉:“這位……五小姐,”他現在也不知道林晚是哪家的五小姐,只是聽夏老這么稱呼,便也跟著稱呼罷了。
“您說說,怎么辦?回頭我們給孩子試試?!?p> 林晚點點頭,然后示意周小公子過來,拉過他的左手,告訴周夫人:“這幾個地方,是四橫紋、板門、勞宮……”,然后指著他的膝蓋下一點說是足三里,等周夫人一一記住之后,再教以手法:以掐四橫紋、運板門、清胃經、清大腸、按摩脘腹部為主,輔以補脾經、點揉足三里以及捏脊等操作。”
其間周作鵬恐怕記不住,找了紙筆,林晚這邊說,他那邊記。等說完了,他也記得差不多了。
林晚一邊教一邊給周小公子按摩,沒多長時間,周小公子就一副享受的模樣,安安靜靜地靠在他娘親身邊不再吵鬧。周夫人不由得就有些信了。
講到這里,已經過了一刻鐘,后邊排隊的人不耐煩了,心說怎么這么久還不叫號呢?在門口焦急地探頭探腦的。
周家夫婦見狀不好再耽擱,拿了藥,謝過了夏老和林晚這才離開。
“小輝的要怎么推拿,應該不一樣吧。”
“嗯,小輝的是虛證,自然是以補為主。重點是補脾經、點揉足三里和捏脊?!?p> “不過夏老您還是給小俊開個藥方備用著,一會兒給我四奶奶?!?p> “其實這藥方你自己就能開吧?”夏老笑著說。
他也理解,如果是林晚給開方,或者直接提出可以用小兒按摩的方法給小輝治好病,她那位四奶奶不可能相信。
當時蔣家的小少爺若不是到了病危,蔣二太太若不是著急痊愈,都不會考慮林晚的建議的。
就算是剛才的周家人,其實也是抱有半信半疑的想法,更多是看他夏學清肯定林晚,這才樂意試試。
夏老也不推辭,刷刷寫好了詳細的藥方,還附上了自己的簽名,這可是少有的事。
這時已經有婦人不耐煩地坐在夏老對面了,她摘下臉上的紗巾,見左臉上有凍瘡一樣的瘡口。
也難怪婦人心煩,她臉上的瘡已經小半年了,在別的醫(yī)館治過,不見什么起色。后來到夏氏醫(yī)館找大夫拿了藥,用了不久瘡口就漸漸愈合了。她當然很高興,想著要鞏固下療效,便又多服了幾副,結果瘡口又嚴重了。
本來丈夫就和她吵吵鬧鬧地,她原想著等臉上的瘡長好了,再好好倒飭倒飭,也許丈夫對她就能好一些??墒屡c愿違,剛剛見好,又復發(fā)了。
她現在都很少出門了,實在要出門,就戴上面紗。不然能嚇到小孩子。路人異樣的眼光也會讓她很難受。
夏老聽她說完之后依例給她切了脈,并且讓林晚也試了試。婦人以為林晚是夏老的晚輩弟子之類的,夏老是想帶一帶她。反正不就是切個脈嗎?婦人就沒反對。
“你是說之前在我們這里抓的藥,是哪個大夫給你看的呢?”夏老問婦人。
“我只知道他姓鄭,長得挺高,有這么高?!眿D人邊說邊比劃那大夫的身高。
“叫小鄭過來一下。”夏老吩咐小徒弟。
小鄭已經聽小徒弟漏了口風,以為自己給病人開錯了藥。忐忑不安的垂肩立在夏老旁邊。
夏老問他:“當初給病人開方的依據是什么?”
小鄭看了看那婦人的瘡口,心里其實挺奇怪的,怎么會變成這樣呢?跟原來的瘡口好象不一樣,他一時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可是當初的方子他覺得是很對癥的。當初病人明明體內有郁熱,熱毒發(fā)于面,故而成瘡,他便開了涼藥。按理說就算沒痊愈,也多少會有點好轉,怎么會成了這副模樣呢?
夏老聽了小鄭的說法后,點頭:“你開方的思路是對的。”
小鄭松了一口氣,可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
夏老笑著看林晚,問她:“你可看出什么來了?”
林晚道:“我再了解下。”又問婦人:“當時鄭大夫給你開了幾副藥?你是否來復診過?鄭大夫給你開的藥服完后,你又用藥了沒有?”
小鄭大夫聽林晚這么一問,好象想到了什么,一時又回不過味來。夏老則滿意地點頭,他沒看錯,林晚果然是有底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