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賀少瑾

　　賀家門前，幾匹快馬疾馳至府前臺階下才急驟地停下來。馬上之人一聲“吁”，將馬勒住，那幾匹馬前蹄一揚(yáng)，咴咴地叫著上身立起。但并沒將馬上的騎士掀翻下來，反而從當(dāng)先一匹馬上跳下一個淡青色勁裝男子。

　　守門人一見，頓時大喜，高喊著：“大少爺回來了！大少爺回來了！”門里門外頓時喧嘩起來。早有人跑出來將那男子迎將進(jìn)去。

　　賀太太這大半年終日愁苦，生生多出了一些細(xì)紋，聞聲迎出門，那劍眉星目，寬肩窄腰，淡青勁裝下仍掩不住儒雅之氣，反倒憑添了幾分英武的男子不正是她大兒子嗎？這可是她能文能武、最讓她驕傲的兒子呀！

　　他頭年去了京城趕考，一去十個月，終于趕回來了！

　　賀太太便覺得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哽咽著將兒子迎進(jìn)屋里。賀家長子賀少瑾來不及寒喧，直接道：“爹，娘，孩兒不孝，不知家中出了這些變故，這才趕回來。不知妹妹怎么樣了？”

　　賀老爺比較克制，先吩咐下人將長子的幾名隨從帶下去洗漱歇息。然后才將長子領(lǐng)到西次間。賀語菲就靠在羅漢床的軟墊上。兩頰消瘦，腹部隆起，全無少女的鮮活。

　　這還是那個嬌花照水一般的妹子嗎？饒是賀少瑾性子冷靜自持，也不由得動容。

　　“看了大夫嗎？怎么說的？”賀少瑾上前握了握賀語菲的手。以往賀語菲不開心的時候，他總是會握上這么一握，安慰她，有哥在呢！

　　“大夫說是鬼胎。”賀太太說著不安的看了看她女兒，“可是這位林五小姐說不是的?！?p>　　賀少瑾光顧著看妹子了，倒是沒怎么注意妹子身邊站的兩個女孩，一個胖胖的，他自然認(rèn)得是郝家小姑娘。另一個正挑著不濃不淡黛眉靜靜忘著他，眼光不閃不避。

　　賀少瑾見過羞澀的，躲閃的，就是甚少見這類大方自然打量他的。倒是微訝了一下。其實(shí)心里很奇怪林五小姐在這是什么情況？

　　郝玲瓏倒是跟他挺熟，打過了招呼后，便解釋了林晚在這里的原因。

　　這時候，張大夫又被賀老爺請了過來。賀老爺是聽說林晚那里有長輩傳下來的藥方，他不放心，所以派人去請張大夫來看看，商量商量。

　　張大夫在路上心里也有點(diǎn)不快，你們賀家來回找了幾趟，又不肯用我的藥。到底要怎么辦吧？

　　他在路上便聽人提了一嘴，說是賀家找了個人給小姐看病，請張大夫一起去大家會個診。張大夫一想，畢竟是人命關(guān)天的事，一起看看研究研究，賀家人也放心，那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當(dāng)他看到賀家請來的人是個十五歲左右的姑娘家，張大夫都想爆粗口了，你們把我老張當(dāng)什么人了？讓我跟這么個小孩會診！這么一個小丫頭片子給的藥方都敢用？是不是瘋了！

　　這可不是什么小毛病，可以用點(diǎn)不知哪里聽來的偏方土方試試，就是治不好，大約也沒什么大事。這個病哪能亂試呢？他也就只有師傅傳下來的一個藥方，自己都不敢亂加減。

　　張大夫跟賀家也算是很熟了，當(dāng)下不客氣地道：“老賀，我知道你們心里急，可再急也不能這么兒戲是吧？就算你們信不過我老張，那夏老那里你老賀不也能說得上話嗎？怎么隨便亂用什么偏方土方呢？”

　　賀語菲道：“張叔，抱歉，林家五小姐是我求郝妹妹請來的。我愿意試試她的法子，是生是死都是我的命，不要怨林五小姐?！?p>　　這半年多來，賀語菲活在屈辱之中，總感覺下人在她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她不是黑的也感覺自己變成黑的了。要不是想到家人對自己的愛護(hù)，不敢想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凄慘，她早就一死明志了。

　　只有林五小姐，一口咬定她這不是什么鬼胎，只是腹中長了點(diǎn)東西，就象人臉上長了包一樣的。吃點(diǎn)藥，把那東西泄掉就好了。故而她現(xiàn)在只肯接受林家五小姐的法子。別人的說什么都不會聽了。

　　聽了張大夫的話，郝玲瓏道：“晚晚說的法子不是隨便找的什么土方偏方，是她師傅給人用過的?！绷滞硎撬o介紹并找來的。郝玲瓏沒法看著張大夫一臉蔑視嘲諷地看待林晚。

　　“張大夫，您之前給開的方子我看了，您也可以看看我的藥方，大家可以一起商量下嘛?！?p>　　張大夫聽了不怒反笑，“林五小姐，我老張最近是聽到街坊鄰里們傳說五小姐治好了幾個病人。可是我勸你啊，你若想干這一行，就要多聽多學(xué)多看，少掐尖少賣弄。治病，不是你以為的那么容易的。賀小姐這病，藥一旦用錯，后果不堪設(shè)想?！?p>　　林晚其實(shí)能理解這位老大夫的惱怒，擱在誰身上都很難相信她的。

　　別說是這個時代，就是現(xiàn)代的她當(dāng)年是27歲，在入選省保健委的時候，也是經(jīng)歷了一番質(zhì)疑和波折的。而如今的她不過15歲。

　　“五小姐，你看能不能幫我看看，最近半個月，我什么都吃不下去，一點(diǎn)胃口都沒有。”賀家大少爺主動上前擼起了袖子，想讓林晚給她切切脈。

　　這里的男女之防并不嚴(yán)重，其實(shí)看看賀少瑾的面色，再想到他家的情況也大概清楚他的沒胃口是什么原因了。

　　不過林晚還是鋪了張薄帕在賀少瑾腕上，少頃，道：“賀大少爺最近茶飯不思，其實(shí)不是別的問題，就是思慮過重了?！?p>　　張大夫冷哼了一聲，這個還不容易看嗎？賀家這樣的情況，稍微入點(diǎn)門的大夫猜都猜得出來是思慮過重而茶飯不思，思傷脾而已嘛！

　　賀少瑾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這樣?！?p>　　卻聽林晚繼續(xù)道：“賀大少爺是不是感到心肺間有間歇性的疼痛，偶爾有氣悶的感覺？時間大概是一個月吧，應(yīng)該是受了傷。另外你最近眼睛略有酸澀的感覺，應(yīng)是夜晚讀書時間長，光線又不好?！?p>　　林晚這個做法叫“亮山門”，在對方?jīng)]有口述病情的情況下，通過望診、脈診等其他手段來判斷病情。

　　她這一說，賀少瑾還沒來得及說話呢，賀太太就急了：“少瑾，林五小姐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