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玦負手站在池塘邊上,在外人看來似是平靜,殊不知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臉若寒霜。
于觀觀,這個女人!
公冶洺看了此景,笑著搖頭,走到他兒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為一個女人生氣?你公冶玦什么時候這么小家子氣?”
“……”公冶玦深呼吸一口氣,放松了下來,冷道:“我沒有生氣?!?p> “記住,不控制自己的情緒,缺乏冷靜,會影響自己的判斷?!惫睕承赜谐芍竦匦Φ?,“于晏以為橫空降下來一個親孫女,我們就會忌憚了嗎?”
“哼?!惫鲍i也露出一絲輕蔑的笑,“也對,三年前那次事件早已敲定勝負,如今的于晏早已不如往昔,根本沒有翻身的機會。只要我們想,我們隨時都可以推倒于晏?!?p> “成大事不能操之過急。雖然時局已定,但穆升陽依然在此,還有紅會,這兩個都是最大隱患,我們也不能給于晏機會讓他反咬我們一口?!惫睕巢[著眼睛,道,“更何況,于晏親孫女回歸,對他們來說,她無疑是他們最名正言順的一個傀儡,離開他們,她不足以成就大事?!?p> “哼!”公冶玦冷笑道,“那女人大概是想不到,自己竟變成了她所以為的自己人的棋子。”
“而我們現(xiàn)在做的,就是等待。”公冶洺手中攢著一顆小石子,淡淡道,“等待做事滴水不漏的穆升陽,像三年前那樣自投羅網(wǎng)?!?p> 說罷,公冶洺隨手將石子往池中一丟,池中錦鯉被一股內(nèi)力震散了開去,四處逃竄。
穆升陽拎著一個食盒,沿著小路向著北面竹林走去。
不一會兒,“萬松院”三個字映入眼簾,他想拜訪的人正坐在前院中的石凳上,自己與自己對弈,專心無比。穆升陽正想靠近,一個脆生生的男童的聲音傳了過來:“陽哥哥,你來找?guī)煾竼???p> 穆升陽停下腳步,笑著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道:“時雨,早上好?!?p> 時雨顯然很高興見到穆升陽,但后來又換臉埋怨道:“陽哥哥好久沒來看時雨了,是那個于家大少主常常纏著你讓你忙不過來的嗎?”
穆升陽笑道:“那個大少主再有本事也纏不住我。只是她才剛來,很多事都需要靠我照看著,所以最近才如此事忙,沒來探望時雨和師父,真是抱歉了。”
“陽哥哥干嘛對那個女人這么上心???”時雨不滿道,“那次幫主大人公開于觀觀的身份,我和師父都去了,也不怎么樣?。煾笇λ谋憩F(xiàn)可是直搖頭。”
“搖頭?”穆升陽看了一眼正在專心著的五十多歲的青衣老人,上前道:“師父,我來給你帶了些點心還有上好的桂花釀?!?p> “嗯……放下吧!你可以走了?!?p> “師父,陽哥哥剛來,你怎么這么快就趕他走?”時雨不解道。
“因為你這位小師兄想拜托我做些我不想做的事,和你師兄相處了這么多年,還不了解他那性子嗎?”
穆升陽笑道:“既然這樣,那師父收我的東西倒收得順手?!?p> “孝敬師父是應(yīng)該的你這臭小子?!鼻嘁吕先舜罅R道,“時雨你不要學(xué)你師兄,有事求人就拿東西過來,沒事的話,你師兄半步也不踏進我們家的院子。”
“師父不要說師兄壞話。師兄他只是忙。”
“我是你師父還是他是你師父,臭小子。”青衣老人又罵。時雨嚇得退了幾步,道:“我我我我……去看看水燒好了沒有?!?p> “切,這家伙只知道護著你。”青衣老人繼續(xù)落子。
“別再罵時雨了,沒有過來看你們,也算我的不是。”穆升陽拱手道,“那也就許我正式拜托您,請您收于觀觀少主為徒,輔助她登上幫主之位?!?p> “陽兒啊……”青衣老頭落了一子,“于觀觀這一步棋,已經(jīng)遲了。于老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才沒有太過逼迫于觀觀一定要繼承幫主之位。”
“可在徒兒看來,并沒有遲與不遲之說。這局勢并沒有到如此不可逆轉(zhuǎn)的地步?!?p> “陽兒,你知道,我們和公冶那邊實力懸殊,為了穩(wěn)住局面,我們花了多大的功夫?!鼻嘁吕先嗣榱四律栆谎郏骸岸夷阒?,比起有著血脈關(guān)系的于觀觀,我更希望是由你當上幫主之位。因為也只有你有這個能力對抗公冶他們。只要你開口,相信于老對此,也不會有任何意見?!?p> “師父,這話你已經(jīng)跟我說了不下十遍了。”穆升陽無奈地皺了眉。
“我是說了不下十遍,你就給我左耳進右耳出,我能怎樣?而且陽兒,于觀觀十多年以來一直都是個經(jīng)不起風(fēng)浪的小人物,現(xiàn)在你要她成為候選人,無疑是要把一個無知少女推入火坑,你還真是夠狠心?!鼻嘁吕先舜蜷_食盒,拿起點心吃了起來。
“她的血脈注定她必須淌這趟渾水,而且御龍幫在追殺她,她無處可逃。”穆升陽沉靜道。
“御龍幫?”青衣老人挑了眼角:“我還真低估了這位小少主?!?p> “不管如何,這個忙,還請師父再考慮考慮。”
青衣老人沒有應(yīng)答,先是灌了一口酒,后道:“陽兒,你不會到現(xiàn)在還在想,終有一天你能回到那個地方吧!”
“……”
“哼!看來我就是太懂你了。”青衣老人道,“你一直如此優(yōu)柔寡斷,還能成大事嗎?”
“我只是,不想把命認了。怕是待我想好的時候,紅槐幫已經(jīng)不知道成什么樣了?!?p> “哼,不要忘記,這里可是養(yǎng)了你十多年的地方,無論你要不要把命給認了,你和紅槐幫的牽扯,是逃也逃不掉的。”青衣老人又吞了一口點心,靜了一下,才道:“不過,把你的全部勢力暴露給于觀觀知道,沒有關(guān)系嗎?”
“沒什么,于觀觀現(xiàn)在的立場只能跟公冶對立。而且若她登上幫主之位,這些勢力遲早都是她的。”穆升陽淡淡道。
“我含辛茹苦地將你扯到大,你以為我還不了解你嗎?我就不信你就這么舍得把你辛辛苦苦培養(yǎng)的勢力都給了她于小少主?你是不是有什么別的安排?”
穆升陽含笑,沒有說話。
“算了,既然你希望如此,我也不多說?!鼻嘁吕先说溃骸安贿^,你小心點,到時候別栽了跟頭,讓自己連退路都沒有?!?p> “我自有考量,師父無須擔(dān)憂?!?p> “至于小少主那邊……嗯,先干你的要干的事,等我心情好點,我再去考察考察她吧?!?p> “謝謝師父?!蹦律栃χ笆值?。
“誰叫我寵愛你這個徒弟,我是賣你的面子罷了?!?p> “我明白師父的用心,以后我得空定會過來探望您?!蹦律栃Φ?,“不過,聽時雨說你對于觀觀的表現(xiàn)直搖頭,她真令你如此不滿?”
“倒不是不滿,只是……”青衣老人嘆了口氣,“她和她的父親,實在是太像了。所以,才覺得她不適合吧。”
“于政在二十多年前離開紅槐幫,別人都說因為岳詠梅的關(guān)系才離開的??墒聦嵕烤故窃趺礃??”穆升陽問。
“小子,向老一輩打聽事兒,這點東西可是不夠的。”
穆升陽嘆氣:“罷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p> “沒誠意!半途而廢!吝嗇!小氣!笑面虎!我白教你了,臭小子!”青衣老人又開罵,穆升陽淡淡地抿了一口酒,表示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