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馬果然是難得的良駒,轉(zhuǎn)眼便趕上了兩人,青鸞飛身上馬,臉色紅潤,聲音細(xì)細(xì)軟軟,伸出手道:“公子,上馬?!?p> 柳棉未有遲疑,搭著青鸞的手,躍上馬背。大紅馬高大威武,背上坐了兩個人還是略略有些擁擠,柳棉多年戎馬,騎馬技術(shù)熟稔,他左手環(huán)住青鸞的腰,右手自然的從青鸞手中拿過韁繩,青鸞便嚴(yán)嚴(yán)實實的被他圈在了懷里。他正欲如在戰(zhàn)場一般催馬飛奔,大紅馬卻一聲長嘶,不待人催促,發(fā)足狂奔。
身后,是二十余騎黑衣人,云樓此番下了狠心,勢必殺了柳綿,自己被云瑤纏著脫不了身,便吩咐了自己的親信手下,緊追而去。二十余人沿著官道騎馬飛奔。大紅馬一騎絕塵,竟是將一眾追兵遠(yuǎn)遠(yuǎn)甩在了身后,莫約行了半個時辰,前方官道卻又被一分為二,一條往北,道路平坦,這個方向自然是通往京都;一條往西,路面坎坷,不知道是到何處。柳綿韁繩一帶,大紅馬便朝著西邊小徑馳騁而去。
又行了好一會兒,大紅馬終見疲憊,柳綿警惕回首,黑衣人已不見蹤影,他便勒了韁繩,大紅馬速度緩下來,慢慢前行。
柳棉緊繃的弦此時才略略松了些,他動了動有些僵硬的右手,深鎖的眉頭舒展開來,忽聞懷中人低低道:“公子……可否……將左手換個位置……”
此時,柳棉方憶起,他是緊緊抱著青鸞,狂奔了十幾里路。
山路顛簸,為防止墜馬,柳棉左手緊緊攬住青鸞的腰,腰身纖細(xì),手一環(huán),便環(huán)住了一圈。她雖身材高挑,與柳棉同坐馬上,也只及柳棉下頜處,于是便緊貼在柳棉的胸前。聽見青鸞的聲音,柳棉才覺出異樣,右手緊握韁繩,韁繩生硬,自然覺得酸麻;左手卻一樣,青鸞細(xì)腰柔軟,與握著韁繩的感覺自是大不一樣。他忙拿開了手,亦有些尷尬,訕訕道:“一路逃跑,倒是忘了……”
青鸞聲音依舊低得可憐:“……無防……”
“可是弄疼你了?”
“……是……”
聲音越來越低,幾若不聞,柳棉大感詫異,莫不是方才一番激戰(zhàn)受傷了?忙側(cè)身低頭,見青鸞雙眼低垂,黑密的睫毛微微顫動,白皙的臉上似天邊的晚霞紅得要滴出血來,這哪里是受傷,分明是害羞!
饒是柳棉二十余年來對待女子素來清心寡欲,也有些臉紅心跳:他這是活生生的,輕薄了名滿天下的傳奇女子青鸞。
不近女色的四公子,今日,居然臉紅了紅。
這要是傳出去,恐怕要比大勝南海蠻夷更要被人津津樂道。
柳棉兩只手不知放在何處,下意識的往后一退,想隔開一點距離。然而他忘了,這是在馬背上,只聽得咚的一聲,戎馬半生的四公子,成功的墜下馬去。
青鸞一驚,恐他是經(jīng)歷一番打斗后受傷所致,一時忘了嬌羞,忙翻身下馬:“公子!”
風(fēng)度翩翩的四公子,平生第一次手忙腳亂的爬起來,青鸞臉上紅暈未褪,關(guān)切卻是真真切切,問道:“公子,受傷了沒?”
柳棉尷尬的扯了扯嘴角:“未曾?!?p> 青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白衣上未見新的血跡,才放下心來,見他束發(fā)的玉冠有些歪,便道:“公子別動。”
柳棉只聞一縷熟悉的淡淡的玉蘭花香沁入心脾,一路奔來,只覺懷中有股若有若無的淡淡花香,揮之不去,原來是青鸞的體香。他再次紅了紅臉,垂下眼瞼,便見青鸞踮起腳尖,伸手在自己頭頂扶了扶,額頭擦了擦,少頃才柔柔道:“好了?!?p> 柳棉抬眼,見青鸞白皙的臉上,暈染著薄薄一層紅暈,紅暈里洋溢著略帶滿足的淺笑,如春日夭夭桃花,粉中透著白,靜謐而璀璨,恍得他怔怔出神。
誠然,青鸞素來清冷,含霜帶雪不勝寒,偶爾,這般含苞欲放,出乎意料的驚艷。
青鸞猶自不知,看見柳棉一襲白衣血跡斑斑,柳眉微皺:“龍狐心狠手辣,此番不達(dá)目的,恐不會善罷甘休,公子,我們得找個安全之處,避一避?!?p> 這才是萬人之上的青鸞,一掃方才嬌羞的小女兒之態(tài),果斷的分析當(dāng)前形勢,思忖著下一步計劃。
今生,竟能結(jié)識如此奇特的女子,妙哉!
鬼使神差地,柳綿抬手,撫了青鸞垂到面前的一縷青絲,順到那白皙的耳后。
青鸞怔怔看著柳棉抬手、輕撫,一縷青絲似有似無在耳后壓著,眼前的一雙深而沉的桃花眼,泛著朝陽般的柔光,那柔光,燦爛無比。
是什么聲音,在耳畔縈繞?
哦,那是和煦的朝陽,落滿萬水千山。迎著朝陽,青鸞忘記羞澀,一股暖流瞬間滿了心屝,溫暖了少女的芳心。
哦,這份等待,初見曙光。
十余年生死相隨,唯你不知,不圖回報,只愿換來,你回眸溫柔一瞥。
矮草叢中,一只白鷺驚起,撲棱著翅膀,疾疾飛向遠(yuǎn)方。
追兵將至。
她卻置若罔聞,一張臉紅得像初生的紅彤彤的朝陽,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垂著,忘了一切。
柳綿定定看著近在遲尺的朝陽,聲音低沉如微風(fēng)拂過:“我們先擊退追兵,可好?”
青鸞紅著臉點點頭。
兩人默契的相視一望,若即若離劍出鞘,對著漸漸逼近的十來個黑衣人。
大紅馬非常合時宜的退避三舍,悠悠吃著草養(yǎng)精蓄銳。
翩翩公子,佳人如玉,唯此而已。
青鸞心尖都在跳動,拿了十多年的劍竟覺著生疏不知所以,唯有跟著若離劍,同進(jìn)同退。好在她多年來心性堅定,未幾便適應(yīng)過來,出手干脆利落。若即若離劍合璧,勢不可擋,十余黑衣人雖為一級殺手,卻不得不敗下陣來。
柳棉微微心驚:這邊凌厲果決,哪里還有方才的溫柔羞澀,這,才是報信的青鸞。
殺手不是死士,抵不過便欲撤退,兩人劍下不留情,斬其退路,一個不留。
這番激戰(zhàn)下來,頗費了些精力,柳棉一身白衣本就血跡斑斑,此時又增添幾道痕跡,青鸞顧不上自己,忙問到:“公子,受傷了嗎?”
柳棉生性愛潔凈,然久經(jīng)沙場,這倒是小巫見大巫了,他看了看身上,眉峰微蹙,倒也不以為意:“未曾,你呢?”
是了,千軍萬馬,多么慘烈的陣勢他不曾經(jīng)歷過?青鸞當(dāng)真是關(guān)心則亂,不由紅了紅臉:“我亦未曾。”
柳綿定定看了,沒有言語,桃花眼里凌厲盡褪,眼尾上揚(yáng),流光溢彩般豐富起來,那張有著傾國容顏的臉亦如桃花般燦爛。
楚北若是在此,定會驚掉下巴,四公子素來清高,對女子更是不屑一顧,這樣的笑容,世子見過,楚北見過,縱使是嬌柔可愛的十九公主,怕是都沒見過……
柳月青
近日心緒頗不寧靜,影響了進(jìn)度,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