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與商賈秦家聯(lián)了姻,自然是沾染了幾分商賈氣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公子也學(xué)會算賬了,只是,這筆賬算得青鸞有點(diǎn)懵:此事,要怎么謝,公子回以一顆真心,就足夠了。
彼時(shí),向來干脆利落的青鸞,初經(jīng)情事,并不知曉,情之一事,最是糾纏不清難以清算的。
她甚是熟稔的靠在柳綿的懷里,柔聲道:“公子明白我的心意,便足矣?!?p> 柳綿還待說話,忽見邊欞兒滿臉淚痕,戚戚然闖進(jìn)來,對貿(mào)然出現(xiàn)在此處的柳綿置若罔聞,直接奔向青鸞,哭著道:“鸞姐姐,他欺負(fù)我?!?p> 這倒是奇了,向來剛烈的欞兒居然淚眼滂沱,是誰惹了她?
但見一襲白衣的扶蘇也風(fēng)度翩翩而來,見了柳綿,他倒是微微一頓,好在冒冒失失的欞兒已經(jīng)迫使柳綿不得不放開青鸞,害羞的青鸞很是合時(shí)宜的與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然而,青鸞微微泛紅的臉依舊令扶蘇眸色微微一黯,他心底漸漸沉下來,在璀璨的燈光下晦澀難辨。
青鸞拉了邊欞兒坐下,問道:“何人欺負(fù)了我們欞兒?”
欞兒不說話,一雙杏眼此時(shí)才瞪向柳綿,無限深仇大恨隨之溢出。柳綿頓時(shí)明了,也不管她是否怨錯了人,風(fēng)輕云淡的撿了張椅子坐了,道:“欞兒姑娘,可是遇到了楚北?”
欞兒一聽,眼圈又開始泛紅,伏在青鸞的懷里,嗚嗚咽咽不語。
青鸞面上清冷異常,提高了聲音,道:“來人!”
白芷早已等候在外,聞聲而來,恭敬道:“公主有何吩咐?”
青鸞聲音帶了幾分寒氣:“吩咐叢飛與尹昌,去將楚北的一雙手廢了?!?p> “不可?!?p> “且慢?!?p> “不要?!?p> 幾個(gè)聲音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傳來,青鸞詫異的看著這三個(gè)聲音的發(fā)出者:柳綿、扶蘇、邊欞兒。
邊欞兒性子急,拉著青鸞的袖子,紅著臉,扭扭捏捏,搶先開口,那聲音若蚊子一般:“鸞姐姐,楚北雖討厭,但是......罪不至此......”
難得有人不約而同的駁了她的命令,青鸞想了想,又問扶蘇:“扶蘇哥哥,你說且慢,又是為何?”
扶蘇面上略有幾分不適,終是淡淡笑道:“阿蓁,我認(rèn)為,此事,你不宜插手,讓欞兒自行解決吧?!?p> 他家阿蓁,于情之一事上,悟性不甚高,扶蘇不能明言,只得如此說。
柳綿難得的贊同了扶蘇一回:“扶蘇公子所言甚是,阿蓁,此乃欞兒姑娘與楚北之間之事,你還是不插手的好。”
欞兒都被欺負(fù)成這樣了,她都不能插手管管?一向護(hù)短的青鸞覺得甚是匪夷所思,然扶蘇哥哥素來穩(wěn)重,不曾意氣用事,今日即如此說,且言辭閃爍,想來自有原因。
她又看了看柳棉,柳棉正挑了桃花眼,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青鸞不由面上微熱,轉(zhuǎn)頭看向欞兒。欞兒依舊帶了幾分羞澀,低頭不語,青鸞忽而想到邊秦月與她談起過欞兒似乎對楚北存了幾分情意,心下明白了幾分,如此看來,確實(shí)是自己護(hù)短心切,考慮欠妥。
青鸞不便再問,看著欞兒,道:“欞兒,楚北是王府之人,比不得尋常王侯貴族......若是他再欺負(fù)你,你跟他說,我親自去教訓(xùn)他?!?p> 邊欞兒眼淚汪汪,哭喪著臉:“他……他……”
扶蘇見了,難得的插嘴道:“阿蓁說的話,你且將前面半句聽了即可?!?p> 邊欞兒腦子還沒轉(zhuǎn)過來,正自回憶前面半句話是什么,柳棉卻道:“楚北雖有些花花公子行徑,然他對欞兒姑娘,確實(shí)一片真心?!?p> 欞兒瞪大了眼,半信半疑問道:“當(dāng)真?”
柳棉一本正經(jīng)道:“自是當(dāng)真?!?p> 扶蘇自顧自倒了茶,茶有些涼了,故而他的話也帶了幾分涼意:“四公子不必替他人傳書,楚二公子生在王府,即使有一份真心,恐怕也由不得他自己。四公子,莫不是也如此么?”
柳棉勾唇笑道:“扶蘇公子之言,但也不無道理,凡事,總有個(gè)例外,況事在人為,扶蘇公子,是否太過拘泥了?”
扶蘇淡淡一笑:“四公子信心滿滿,想來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此,倒是扶蘇淺薄了。”
“公子過謙了,事關(guān)大局,總得要博上一博?!?p> 扶蘇心念一動,似有似無的看了看青鸞,方道:“甚是,總得要博上一博,方為男兒本色?!?p> 柳棉瞟了一眼扶蘇,道:“天時(shí)地利,成敗與否,終有定數(shù)?!?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聽得邊欞兒云里霧里,索性不理了,只小聲對青鸞道:“鸞姐姐,楚北只是......只是惹了桃花,并不曾對我如何......”
青鸞有些摸不著頭腦,道:“你且說說,到底是何事?”
邊欞兒甚是委屈:“今日在大街上,偶然見到楚北......他.......他居然......居然在琴絲坊?!?p> 琴絲坊,青鸞自然知道,鶯歌燕舞,京都的貴胄子弟都喜歡去聽聽琴喝喝酒,邊欞兒恨恨道:“他居然叫了燕蘭,一邊喝酒一邊聽琴,愜意得很!”
青鸞冷靜聽了,淡淡下結(jié)論道:“欞兒,秦月姐姐說的對,楚二公子,并非良配?!?p> 她并無半分婉轉(zhuǎn),直接干脆利落的告訴欞兒,這樣的青鸞,令柳綿有些驚異,轉(zhuǎn)念一想,倒也合情理:青鸞是報(bào)信社主人,若無果斷干練之行事作風(fēng),又如何能令八方折服?如此女子,不正是他所欽慕之人么?
楚二公子縱使被冤枉得體無完膚,他也不想再兩肋插刀出手相助了。
且隨緣吧,萬花叢中過的楚二公子。
邊欞兒聽了,怔怔出神,少頃才回過神來,紅了臉道:“什么良配,姐姐,你說什么呢?”
青鸞拉著她的手,柔聲道:“欞兒也大了,總不能為了報(bào)信社,耽誤了你的青春,世上男人千千萬,欞兒,我讓扶蘇哥哥幫著留意……”
邊欞兒紅著臉,掙脫她的手,起身便走,嬌憨的聲音遙遙傳來:“我才不要……”
青鸞微微錯愕,欞兒這是不要什么?這樣的事,她不曾遇到過,一時(shí)不知如何處理,吩咐白芷:“你去吧,多留意著欞兒的動向?!?p> 白芷應(yīng)聲退下,青鸞眉峰微蹙,問扶蘇:“扶蘇哥哥,欞兒今日遇到了何事?”
扶蘇道:“今日,燕蘭姑娘告訴我欞兒在琴絲坊,我趕到時(shí),她正在琴絲坊與楚北斗得酣暢淋漓,恨不能拆了整個(gè)琴絲坊。不過,欞兒并非楚北的對手,我見欞兒敵不過,便出手相助,將欞兒帶了回來?!?p> 他略去了風(fēng)流的楚北放浪形骸之模樣,只道:“秦月說得極是,欞兒的心思,今早將其斷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