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酥麻麻的感覺,自右耳瞬間彌漫到了全身,那句低沉悅耳的“朝朝暮暮”令青鸞有片刻的恍惚。恰如燕蘭姑娘唱的江南小曲,纏綿悱惻,令人沉醉。然未得她反應(yīng)過來,柳棉復(fù)緊緊抱住了他,耳邊依舊一片灼熱,那悅耳的聲音帶了幾分不管不顧的恣意,還有幾分戀戀不舍的留戀,實在是勾人:“且容阿思,先朝朝暮暮一回罷......”
公子實在是......出爾反爾。
青鸞感覺右耳已燃燒起來,柳棉卻并未打算“住嘴”,環(huán)著她盈盈便可一握的纖腰的雙手,似乎加深了幾分力道,想要將她拉得更貼近些。青鸞不由得身子一軟,靠在了他的懷里,清晰的聽見他的胸膛里亦有力的跳動著,她想告訴公子,不必如此急于一時,這么些年,她一直都在。然羞澀迫使她說不出一句話來,任由柳棉親吻著她的秀發(fā),言語不得。
好在柳棉并未繼續(xù),少頃,他終于放開青鸞,面色仿佛洋溢著三月桃花,雙眸有絲絲春意拂過:“阿蓁,我得走了,明日,我再給你帶松茸糕來?!?p> 青鸞終究是理智的,她暗自清了清神,柔聲道:“好,公子且記住,務(wù)必征詢柳將軍的意見。將軍與圣上情同手足,并肩作戰(zhàn),共衛(wèi)大楚江山,必然是同氣連枝的?!?p> 柳棉燦爛一笑:“阿蓁可真啰嗦,我又不是三歲孩童。放心,明日來,一并告訴你。”
青鸞卻道:“公子問明緣由后,可托人送信過來?!?p> 柳棉笑里帶了幾分邪媚,讓人愛恨交加:“阿蓁莫不是想我鴻雁傳書,寄托相思?”
青鸞再次羞紅了臉:“公子再要貧嘴,下次便不要你進(jìn)門了?!?p> 此話倒是提醒了柳棉,他想起來未進(jìn)得門的楚北,問:“欞兒姑娘可是回落音山了?”
青鸞明白他之意,替他理了理因方才用力擁抱而揉亂的衣襟,道:“正是,這亦是秦月姐姐之意。欞兒性子烈,與楚二公子終非良配?!?p> 此話倒是有理,柳棉不再細(xì)問,花心的楚北,這是罪有應(yīng)得!他想起了另外一事,道:“如此,你身邊何人保護(hù)你?”
青鸞心下再次一暖,公子果然是貼心之人,她忙道:“公子不必?fù)?dān)憂,公主府中白芷白荷均是穩(wěn)妥之人,再說,還有扶蘇哥哥在?!?p> 柳棉立刻道:“如此不妥,兩個弱女子,怎能護(hù)你周全?且扶蘇公子乃點倉閣之主,怎可勞駕他做護(hù)衛(wèi)之事?此事你不必勞煩扶蘇公子,我自有安排?!?p> “......”
公子果然有大將風(fēng)度,果斷得很。
柳棉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自己整理一番衣裳,看著青鸞紅暈未褪的雙耳,欲再捏捏,青鸞忙后退一步:“公子快回罷,再晚一些,將軍必要數(shù)落了。”
青鸞害羞,今日如此,已是十分滿意的了。虧得公主的侍婢不曾來打擾,青鸞的人,果然識時務(wù),柳棉頗為滿意的勾起唇角,道:“如此,我先回了,明日再來看你,白兔記得多喂青菜,春天了,它們愈發(fā)貪吃些。”
青鸞眼光流轉(zhuǎn),只輕輕“嗯”了一聲,只見柳棉深深看了看她,方轉(zhuǎn)身離去,春日和煦的微風(fēng),吹起他的衣袂,翩躚起舞,宛若仙人。
公子不虧是傾國傾城的柳棉。
*
鎮(zhèn)國將軍府,威嚴(yán)的矗立在京都的東北大街,靜默而莊重。
柳樞從母親的房里出來,臉上波瀾不驚,無人能猜測到母子兩人方才曾發(fā)生過什么。他穿過回廊,徑直往父親的書房而去。今日之事,太過突然,他來不及細(xì)想,然而,他知道,柳棉下朝后,去了公主府,此時若是歸來,必然會去父親的書房,他得趕在柳棉去見父親之前見到他。
將軍府的長廊,并不似青鸞的公主府那般,奢華中透著雅致,卻并不缺考究,雕欄畫棟,皆出自名工巧匠之手,懸掛的匾額,還有前朝大學(xué)士親筆題寫的。故而,它亦比公主府還多了幾分莊嚴(yán)肅穆。這是百年將軍府獨有的氣勢,府中之人均循規(guī)蹈矩,不見大聲喧嘩之人,連孩童亦是知書達(dá)禮未見頑皮之樣。故而,當(dāng)候在廊外的柳平見到日常行不帶風(fēng)的世子衣袂飄飛驚飛一地落花的向自己奔來時,甚是吃驚。這可不是世子慣有的作風(fēng),倒是頗有幾分四公子的風(fēng)度。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四公子回京已有月余,世子每日與四公子一同上朝,晚間還會一同練劍,或是研究兵法,日日相見,果然果然!
柳平只顧著腹誹,并未留意到世子已然到了跟前,語氣帶了幾分急切問道:“可曾見四公子回來?”
柳平忙回過神來:“回世子,四公子還未到家,不過,柳條兒倒是回來了?!?p> 柳樞似乎舒了一口氣,想了想,蹙眉問道:“四公子孤身一人,并未帶隨從?”
柳平微微一愕,不曾想世子會如此問:“......四公子功夫一流,想來亦無人能傷得了他?!?p> 柳樞想到母親方才的話,想到今日的朝堂發(fā)生之事,方放下心來:“你說得甚是。”
四公子若是圣上欽定的持日月之環(huán)之人,龍狐的刺殺,便不會再發(fā)生,然世事難料,京都還有黑虎堂,也不得不防。
他抬眸望向院內(nèi)正長得蔥蔥綠綠的草芽,道:“你去四公子院里候著,如若他回來了,就說我在此等他?!?p> 柳平應(yīng)聲便要離去,卻見管家柳忠含笑走來,向柳樞行禮道:“世子,候爺請您去一趟書房?!?p> 柳樞已恢復(fù)波瀾不驚之樣,問道:“侯爺今日怎么下朝得這么早?往日,此刻應(yīng)當(dāng)還未到家。”
柳忠堆了笑:“世子可是難道老奴了,老奴已然泡好了茶,世子且先去吧,一邊喝茶,一邊問問侯爺朝堂之事。老奴還得到四公子院里去請四公子呢?!?p> 柳樞聽了,方浮出淡淡笑意:“管家泡茶手藝高超,難得喝上一回,也好,我先去嘗嘗,你快去快回吧。”
柳忠行禮告辭而去。
柳樞叫了柳平跟著,一同往父親書房而去。
柳子緒正在品茶,見柳樞進(jìn)來,淡淡道:“坐吧,此乃管家剛煮的茶,嘗一嘗。”
柳樞行禮后方坐下在右方,端了茶杯,便已聞一股茶香撲鼻而來,不由贊道:“果然是好茶?!?p> 柳子緒卻道:“好茶需品,方有味,嘗一嘗,此是否能品出,此乃何茶?!?p> 柳樞微微一愕,恭敬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