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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鸞南飛

第六十七章 定風波4

青鸞南飛 柳月青 2166 2022-05-25 07:40:46

  柳樞卻是真真切切的知曉。

  熱血男兒,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灑脫?

  文韜武略的柳棉,自然也無法免俗,他的心底,亦渴望得到封賞與重用。

  無論是報效國家,還是沽名釣譽,有圣上頭銜,總比無名無份的強。

  好比那京都花樓里的花魁,也得辦個“花會”選美,以此奪得頭魁,方得名揚天下。

  何況乎柳棉早已名揚天下,就差一個頭銜!

  他的心中,還是有一種憋屈,難以言說,難以釋放。

  他伸出白皙修長的手,端起茶杯,淺淺喝了一口,方道:“此事,我亦剛剛知曉緣由。這么些年,有一個疑惑,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世人均言,顏夫人是父親心中摯愛,即是如此,父親為何忍心讓你南征北戰(zhàn)勞苦奔波?方才父親叫我去書房,鄭重囑咐我,無論如何須得助你完成此次祭祀大典,我才恍然大悟?!?p>  他難得的說了這許多話,且說得懸念四起,令柳棉疑惑頓生:“大哥且說來聽聽?!?p>  柳樞給他斟了一杯茶,方緩緩道:“父親方才語重心長的與我談了一定話,不是與我商議,而是命令。我細細思量,方知父親的用心良苦。他對你,并非不愛,并非不管不顧,而是為之計深遠。他狠下心腸,用不管不顧的方式在磨礪你,成就你?;蛟S,他早就想到了有今日,故而,才給了你成長的空間,任你羽翼長成,堅不可摧。如今,你凱旋歸來,已然可以獨當一面,借國忌將至之機,將你安排在京中任職,并委以重任?!?p>  父親的心思,果然藏得深,枉他的母親還在擔憂他的世子之位,不惜重金請來殺手刺殺柳棉。他想起方才在母親房中時母親對他說的話。母親告誡他不要與柳棉走得太近,他畢竟是顏泓音之子。為了顏泓音,柳子緒是可以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的。彼時,他只是漠然的聽完母親的話,不置可否,現(xiàn)下,他不由在心底苦笑:區(qū)區(qū)世子之位,父親怎會看在眼里?

  不過他亦認同了母親的一個觀點,父親為了顏泓音,確實是可以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此事,是圣上之意,他并不認可。圣體是否安康,旁人不知,他卻早已探得消息。如此結果,父親是否暗中做過何事,這個就不得而知了。

  柳棉冷冷一笑:“如此良苦用心,還不如不要的好?!?p>  柳樞目光輕柔:“四弟,父親如此做,亦是對你的庇護。這侯府,這京都,容不得手無寸鐵卻文韜武略的柳棉?!?p>  柳棉微微一怔,他憶起了這次龍狐的刺殺。

  若在幾年前,或許,他早已葬身于龍狐劍下。

  然而,少年的心里依舊固執(zhí)的堅持自己的執(zhí)念:“他的庇佑,我并不稀罕。從軍十年,多少次我命懸一線,孤軍奮戰(zhàn),無人支援,苦苦支撐直到山窮水盡處,憑得一己之力,活了下來。若這樣也是庇佑,那我不要也罷。”

  柳樞聞得他談起心酸往事,茶杯微微一顫,鎮(zhèn)定了片刻,方穩(wěn)穩(wěn)放下,柔和的目光中,透著屬于長兄的莊重,道:“行軍打仗,本就兇險,父親遠在京都,自是鞭長莫及。然而,你也該知道,若無這一次次的歷練,又如何能成就今天的你?”

  柳棉眸色微動,心下明了,傾國傾城的臉上卻不見一絲動容。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之感,在他心底還未揮散開去。

  柳樞亦明了,不再多言,只道:“我并非說客,不論父親如何做,作為長兄,我依舊會如以前一般,尊重你的抉擇。此事亦太過倉促,”

  柳棉終是不再冰冷著臉,換了笑顏,道:“長兄果然是懂我之人。”

  那笑顏分外耀眼,晃得柳樞本就嚴肅的臉愈發(fā)僵了僵,半晌無語。

  柳棉的思緒,卻飛到了洛河公主府。

  他忽而笑了,那張好看的臉頓時如三月桃花開:“大哥可懂黃道吉日?”

  柳樞一怔:“宮中有司天監(jiān),對此頗為精通,棉弟為何問此?”

  柳棉卻是笑而不語,少頃才道:“即是如此,我去尋一尋師傅,他對此事頗為精通?!?p>  柳樞想了想,道:“棉弟說的,可是張綸天師?”

  柳棉一臉肅然:“這世間我能稱得上一聲師傅的,也唯有他了,軍師張賀雖悉心教導過我,卻未正式拜過,只能算師叔。況在軍中,尊稱他為一聲軍師,更顯莊重?!?p>  柳樞不由莞爾:“張氏兄弟一個閑云野鶴,一個足智多謀,且均與點倉閣頗有淵源,能得他二人庇佑,當是棉弟之幸。且說那張?zhí)鞄?,雖一身武藝,奇門遁甲,占卜問卦樣樣精通,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若是要尋他,怕是艱難?!?p>  說到這里,一個念頭忽而閃過他的腦海:當年他與柳棉,就能那么巧合的相遇?

  柳棉似乎也留意到了這個問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大哥可知若離劍的由來?”

  因進門后急急更衣便去見父親,隨身佩劍便被柳條兒取了懸掛在此房間西北角蘭锜上。柳棉起身,取下若離劍,道:“大哥曾說,若離劍是鋒利之器,世間少有,江湖中亦曾為了它爭斗得血雨腥風,直到百余年前,此劍在五王爭霸時,被點倉閣出山的一位劍士已自薦之物贈予朝廷,這血雨腥風方得止住。我多方打聽,翻閱古典史冊,均未找到它為何會被師傅拿到的記錄?!?p>  柳樞一臉漠然:“自此以后,若離劍便在江湖上銷聲匿跡,有傳言,它被收藏于皇宮中,卻也只是猜測。”

  柳棉沉吟片刻,良久方嘆道:“原以為,我只是偶爾得到此劍,不曾想,卻并非偶爾,而乃蓄意。”

  張綸如何得到若離劍,又如何接近柳棉授劍傳藝,柳棉無法得知,他只知道,此事自始至終,都不是一件簡單之事。

  “我并未聽聞張綸與父親有故交。”柳樞淡淡道,“張賀倒是與父親有些往來,然也不會深交至此?!?p>  柳棉早已養(yǎng)就萬事不縈繞于心的灑脫,既然已猜測出大概原委,那便不必去深究了。圣意難違,縱使有萬般意難平,亦不得不接受,那便走一步算一步吧。

  他看了看柳樞,笑道:“既無性命之憂,大哥又何必煩心?不必再憂心,過些時日,自然見分曉?!?p>  柳樞心中一動,冷峻的臉上不由浮出淡淡笑意:“棉弟果然是灑脫之人,為兄不及你萬一,慚愧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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