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弄的一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體育館的保安室外站著兩個警察,抽著煙不知說了些什么。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從后門估計是進不去的了。我有些著急,十點前干不掉它我就完了。但體育館剛出過事?,F(xiàn)在里面肯定有警察。唐小悠也有點沉默了,不知在思考什么,良久,她張口問我:
“劉正,你害怕嗎?”我肯定的點了點頭,接著對她說:怕,是相當怕了,但才兩天不到,我們四個人只剩下了我一個。如果我不干掉它,等明天我的骨灰怕都放進小盒里了。唐小悠沒有說話,帶著我向正門的方向走去,我有些焦慮的問她:
“唐小悠,我們走正門嗎?有保安的,不可能進的去?!?p> 她白了我一眼,說:
“你還是新元的學生呢,難道不知道進新元根本就不需要走門嗎?跟我走就對了?!?p> 我也不再多話,現(xiàn)在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就是她了,如果沒有她,我現(xiàn)在自殺的心都有了,我除了跟著她,還能怎么辦呢?我們快步走過了學校正門,當路過林林死的那個地方時,我又想起了林林那無比痛苦的表情,他好像在向我求助,那紫青的面龐不斷浮現(xiàn)在我眼前,那還只是早上的事情??!而且假如我沒有給他水,他也不會死。我死盯著地上的白線,仿佛他還在那里。唐小悠和我拉開了一點距離,我加緊步伐跟上了她,不想讓心思太過混亂。同時也更加堅定了為他們報仇的決心。
我們走到了正門左側(cè)欄桿的盡頭,那里有一棵老樹,枝干粗的一個成年人抱不過來,也正因為這樣,欄桿與樹之間留下來了一個縫隙。唐小悠輕而易舉的鉆了過去,招呼我也趕緊過來。我爬了過去,但縫有一點小了,畢竟我的體形比唐小悠大了不少,擠過去有些艱難。我側(cè)過身來,臉正對著那棵大樹,費力的挪動。突然我注意到,樹的紋路在一點點變化,很快就變成了一個我十分熟悉的形象。我驚聲喊出:
“林林?!?p> 那張臉變的痛苦不堪,他的臉幾乎貼上了我,與我早上的恐懼重疊在了一起。我還愣著神,然后整棵樹往我這側(cè)擠,把我擠出了墻外。我坐在地上,死盯著那棵樹,那浮現(xiàn)出人臉的地方慢慢咧開了一道口子,那表情讓我想起了他早上的干嘔,不過當時他什么都沒吐出來,可這回從樹干中“吐”出了一大團一大團的頭發(fā),沖唐小悠飛了過去,眼看一縷頭發(fā)就要纏上她的脖子了,她手上一抖,把一張符貼在了飛來的頭發(fā)上,那亂舞的長發(fā)沾符便燒了起來,“林林”的表情更加痛苦,但他驅(qū)動了更多的頭發(fā)攻向唐小悠,唐小悠貼了好多張符紙,連樹都快燒起來了,她快步閃到人臉的前方,把一張符貼在了他腦門上,只聽到了一聲嚎叫,那些頭發(fā)和人臉就都消失了,除了地上殘存了些紙灰,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一個恐怖的夢,那一聲尖叫確實是林林的聲音。她把林林,殺了?
唐小悠示意我趕緊過來,看我表情不對,對我說:
“我知道他曾經(jīng)是你的朋友,但他已經(jīng)死了,他的靈魂都被那個鬼利用了,他甚至攻擊了你。我只是送他去轉(zhuǎn)世罷了,這樣對他也是一種解脫?!?p> 我嘆了口氣,明白她說的也對,畢竟他們都已經(jīng)死了,把他們送走是最好的選擇,我再次爬過了那個縫,我特意多看了幾眼那棵樹,樹上的樹皮紋路正常,一點也看不出剛才發(fā)生了多可怕的事情。
我終于進入了學校,平時熱鬧的校園這時一個人都沒有,有了剛才林林的事,我對于這一路竟然又恐懼了起來,我擔心一會再見到其它朋友,可現(xiàn)在的他們,我怕是無法接受。我們就近從那邊的小道向操場走去,現(xiàn)在我們連進不進得去體育館都不一定,但只要有一線生機,我總是不想放棄的。我看了一眼唐小悠,心中安然了不少。
我們繞過了教學樓,來到了操場,今天的操場令我無比驚訝:操場居然變成了個湖!原來操場就算有積水也不過操場堪堪蓋住??山裉焖踔谅狭诉吷系男÷罚略闪艘黄蠛?!陽光照在湖面上,一片波光四散,但在這個時候,原來的美景只會讓我恐懼和警惕。唐小悠也皺了下眉頭,原來我們應走的路面也被水蓋住了,我真想詛咒我們學校的排水系統(tǒng),偏偏今天失效了。
安靜的校園里只有一兩只麻省的嘰喳聲,平靜的湖面下也不知道將會出現(xiàn)多恐怖的東西,唐小悠示意我走前面,我小心的走上小路,小路上的積水還不太深,堪堪漫過鞋底。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我腳邊快速的竄了出來,一把抓住了我的小腿,同時我腿上發(fā)出了嗞嗞的聲音,那只手立刻變的一點力量都沒有了,化作一小灘水灑在了我腿上,我急忙踉踉蹌蹌的向后退了好幾步。唐小悠莞爾一笑,從她隨身的小包里摸出來了一小瓶黑狗血,往面前的水里一揚,只見灑上黑狗血的水面仿佛燒開了的水,瘋狂的,不規(guī)律的翻滾,冒出一道道白煙。一只,兩只,三只,不知道多少只灰暗的手從水里探了出來,仿佛黃泉地獄般的景像,實在令人毛骨悚然。我還沒反應過來,
只見唐小悠不慌不忙的又拿出一瓶黑狗血,走進了湖中,一邊走一邊灑黑狗血,湖里傳來了淡淡的怨恨的尖嘯,一個個黯淡的人影半浮在水面上,一齊向唐小悠的方向滑去,是李小佳!他的表情格外猙獰,以驚人的速度向唐小悠滑去,滿操場的黑影看著頗為駭人,像是碰著血腥味的鯊魚群。唐小悠猛的向圍欄方向跑去,就在“李小佳”伸長胳膊快要碰到她時,她猛的往前灑出了一把大錢,黑影迅速化作了一點污水落了下去,她跑近了那個圍欄處,在他死去的地方足倒下了一大瓶黑狗血,所有“李小佳”一齊發(fā)出了尖叫,化作了一灘灘水流,落回了操場上。我莫名感覺他仿佛落下前還望了我一眼。
水面又恢復了平靜,唐小悠站在那里,只聽水流嘩嘩的響,水面一點點下降,很快便露出了路面。唐小悠緩緩走了過去,我也連忙跟上,終于來到了體育館前。幸而,體育館的這一面沒有警察。
我和唐小悠很有默契的尋找入口,但幾乎一無所獲,那一道道鐵門鎖的死死的,連條縫都打不開,我有些不甘心,踢了兩腳門,但一動不動,連聲響都不大,但把樹叢里的幾只麻雀驚到了,飛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唐小悠連忙拉住我,示意我別發(fā)出聲響驚動警察。
我也想起來了這個問題,連忙安靜了下來。我示意她怎么辦,她對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跟上來,我倆走上了體育館邊上的樓梯,那正對著禮堂,可以從禮堂進入體育館。這真是個好主意,但體育館的門都鎖了,禮堂的門恐怕也留不下。!我和唐小悠剛看到門上有鎖時格外失望,但唐小悠不死心的推了一下,居然真的推開了!這令我格外驚喜,我的生機也多了幾分。
我們緩緩走入門后的長廊,因為學校已經(jīng)關(guān)了,這條走廊的燈自然沒有開,加上天色已晚,夕陽的紅光染上了云彩,從門外也幾乎透不進什么光,我們幾乎是摸著黑往前走。在這樣的氛圍中,我的恐懼幾乎達到了頂峰,但她一個小姑娘,居然半點都不害怕,實在令我驚訝。突然,我感覺身后一暗,我停下了腳步,發(fā)現(xiàn)除了唐小悠,還有一點點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我下意識回頭一看,立刻被嚇的呆住了,是張子濤!他出現(xiàn)在了我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把屋外的光擋的死死的,他的頭上還插著一根鋼筋,下半張臉都血肉模糊,黑暗中更顯的恐怖。他緩緩的把手抬了起來,握住了那根鋼筋,又緩緩將它拔出,發(fā)出了詭異的聲音,一道血水從他的額頭涌了出來。
我的恐懼決堤了,我瘋狂的向前跑,一下子撞開了禮堂的門,沖了進去,我聽到了身后傳來的鋼筋刮碰墻壁的聲音,我沒敢回頭,更加驚慌的向樓上跑,我兩階、三階的跨著上樓的臺階,可那個聲音卻永遠在我身后響起,我不敢回頭看,很快跑出了禮堂,是體育館三樓,我想趕緊下樓去游泳館,可突然意識到唐小悠不見了,禮堂外就是樓梯,我呆在了樓梯口,不知該怎么辦。
就在這時,我又一次聽見了鋼筋與地面可突然那個鋼筋聲又出現(xiàn)了,是“張子濤”!他在樓梯下面,他突然一改緩慢,,沖上來瘋狂的把鋼筋往前刺,我被嚇的想往樓上跑,剛邁上一階樓梯,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聲短促的嘆息,我回頭一看,唐小悠持著桃木劍往前刺的動作,可張子濤已經(jīng)沒有影子了。
原來她發(fā)現(xiàn)情況不妙,快跑進了禮堂躲了起來,趁張子濤從禮堂門口經(jīng)過時,從背后用桃木劍干掉了他。她把我從樓梯上拉了下來,拽前瞻我下了樓。很快,我們下到了大廳,大廳里沒有警察,我松了口氣,可我又想起了兩天前我們四個人一起去游泳館歷險的經(jīng)歷,如果可以回到過去,我一定要把大家攔住,可人生沒有如果。如今,他們都化作了厲鬼,連我都不放過,這更令我唏噓,我還沒從那一陣陣鋼筋摩擦的聲中緩過勁。但我馬上就要從這件事中解脫了,我不經(jīng)快步向前走了過去。游泳館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唐小悠拍了拍我,示意我別害怕,我走進了那條走廊,走進了那個令我心驚肉跳的游泳館。但這回,我身邊有了唐小悠,她一定能救我!一進游泳館,我就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游泳館還是那副樣子,但我突然聽到了一陣尖尖的笑聲,我抬頭一看,它就坐在那堆廢棄桌椅的最上方。踢動著腿,盡管長發(fā)遮住了它的臉,但我依舊感受得到它在注視著我。唐小悠在我身后輕聲說:
“這是黑狗血,你去泳池邊上,把這個倒進去。”
說著遞給了我一個瓶子,我握緊了這個小瓶,緊張的走到了泳池邊,我相信她,一定能把它干掉!我剛打開瓶子,準備往下倒,就感覺后背上傳來了一股力量,讓我往前傾了一下,我差點掉了下去。我急忙轉(zhuǎn)過了身,還沒站穩(wěn),一雙手狠狠的在我前胸一推,我徹底失去了平衡,落了下去,是唐小悠。我見到的最后一張臉,正是唐小悠宛如惡鬼的模樣。下落時我想起了很多,那把黑傘,那黑色的裙角,那個車窗上的笑臉以及那句:
“我能救你?!?p> 我很快落在了地上,一陣巨痛傳來,腦袋一震,身體仿佛被壓縮了,我突然想起了她姐姐的死因,好像是自殺。在那一剎那,我明白了一切,也好像糊涂了,我已經(jīng)厭倦了這個世界。游泳館里傳開了兩個惡鬼的笑聲,我都感覺的到它們的高興,最后一抹血紅的夕陽打在了我的身上,仿佛在為我謝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