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午下來,陸可樂感覺心臟好難受,不行,她得補補眠,不然這顆心臟要跳出來了。
所以上午一下課,陸可樂吩咐了夏木繁給她帶點飯,就一下子趴在桌上,完全起不來了,實在是太困了。
經過一個學期的斗爭,夏木繁已經很少失眠了,英語成績在林曉勤嚴苛的要求下,也在穩(wěn)步前進。她現在的英語小測成績都還不錯,已經很久沒有被單獨留下來補測英語了。以前都是陸可樂、徐伊落幫她輪流打飯,現在終于有機會可以報恩了。夏木繁關心了一下陸可樂,確定她沒有事情之后,就屁顛顛地沖去食堂了。
從一下課,陸可樂就開始睡,睡得應該有一會兒,迷迷糊糊中,她能聽見程辰叫她的聲音,但是陸可樂沒有搭理他,太困了,她沒有回話的力氣,而且也沒有什么搭理他的欲望。
按理說,學校的宿管老師基本上是要每一天都過一遍前天晚上的監(jiān)控錄像,很多翻墻的同學就是這樣被抓住的,而且基本上是隔天早上就被抓住的。但可能監(jiān)控的威力太大,學校的宿舍已經平靜了很久,老師看錄像看得沒那么仔細了,又或者宿管老師也開始偷懶了,學生之間沒有出什么事,就沒有看錄像了。反正都過去這么久了,都沒有學校的人來抓她的消息,基本上已經是平安了。等到以后時間一長,就更沒有人會回頭來看了。
陸可樂算是長吁一口氣。
昨天晚上,陸可樂又碰見程辰和云曉兩人一起從排列廳回來,遠遠地,就看見兩個人說說笑笑的。陸可樂又開始自我懷疑了,這兩個人不會又在背地里說自己的壞話吧。
即使是趴在桌子上與周公見面,程辰的那些話卻又開始映入了腦海里。
也許是日有所思,睡覺有所夢吧。整個中午,陸可樂都睡得極其不安穩(wěn)。除了班級里人來人往的,說說笑笑的,跟個菜市場一樣吵鬧般,更令陸可樂難受得是,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的人有自己,有程辰,有云曉,還有班主任。
陸可樂其實一直很想學琴,坦白說,她在音樂上應該還是有天賦。小的時候,老師推薦她去找專業(yè)的老師繼續(xù)學習,她便纏著母親送自己去市里的少年宮。
但那段時間,父親下崗了,家里經濟有些困難。母親覺得家里的條件那么差,能讀書,能吃飯就不錯了,哪有閑錢再送陸可樂去什么少年宮呢。還有,不就是學琴嗎?在家不能學琴嗎?為什么非要去少年宮呢?去少年宮學琴就比較高雅嗎,比較厲害嗎?即使在陸可樂的軟磨硬泡下,最后也只是買了一個電子琴給陸可樂。
但陸可樂不是天才,跌跌撞撞地學習,她也只會彈一些基本的曲目。
而到后來,家里條件慢慢好了之后,她已經失去以往的熱情,一頭扎進比她人還高的作業(yè)里了。
對了,這就是陸可樂母親的價值觀。反正我什么都給不了你,你只能靠你自己,別人會的,你也要會,就算是不會的,你也要靠自己的努力學到會,環(huán)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努力。
聽起來是多么的正確,多么的冠冕堂皇。但卻讓陸可樂心里一片苦澀。
可是因為錯失了去少年宮的機會,陸可樂也就錯過了那個可以自信地站在臺上表演的陸可樂了。
小時候不懂,但是隨著逐漸長大,陸可樂開始明白了什么是“不好看”,什么是“胖”,什么是被別人貶低的滋味,之后,她再也沒有勇敢地在別人面前唱歌的勇氣了。
即使這次藝術節(jié)前,全校公開挑選才藝,陸可樂連去望一眼的勇氣都沒有,只有在夢里才敢去想一想。
中午的這個夢,陸可樂也不知道究竟算是美夢還算是噩夢呢?
夢里的她站在臺上彈琴,她彈的很好,很多人給她鼓掌,她覺得很舒心,很舒服,很幸福,好似回到了孩童時代。
程辰,有云曉,還有班主任,他們都在。
一曲完,他們過來。陸可樂以為他們是來祝賀的,結果沒想到開口程辰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陸可樂,你長得這么胖,也好意思出來彈琴,你丟不丟臉啊?!?p> 丟不丟臉啊。
陸可樂,你丟不丟臉啊。
“我不丟臉,我不丟臉”,陸可樂大喊一聲,已從夢中醒來。
教室里的人大多都在午休,被陸可樂這么一喊,都睜著惺忪的雙眼看著陸可樂,有的人起床氣很大,恨不得用眼神將陸可樂盯出一個洞來。
陸可樂還能感覺到心在“砰砰砰”地響著,理清了情緒,搞清楚了狀況,陸可樂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做噩夢了。”眾人一聽,有些埋怨,但也沒有再多責怪,大中午的,大家都困了,沒人有精神再和陸可樂多理論了。陸可樂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又趴在桌子上。
好在夢里說話的人都會有些含糊不清,不然讓別人聽見自己在說什么,那才是真的丟臉了。
陸可樂覺得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她對這件事還是在意的吧,以至于在夢里都忍不住害怕和啜泣。
夏木繁幫忙帶的午餐已經放在了桌子上了,陸可樂早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了,她也顧不上去漱口了,就著水,就開始對大快朵頤了。
就在這個時候,程辰回教室了,他沒有像上午下課的那樣沖到陸可樂的桌前,反而是有些尷尬地看了陸可樂一眼。
陸可樂搞不清楚他眼神的含義。那天晚上的事情,陸可樂一句話都沒有和別人說過。晚歸的原因,跟夏木繁說的也是去操場夜跑,一不小心耽擱了一會兒。
這一點,夏木繁還真的相信。陸可樂一直都很喜歡跑步,不管是心情好,還是心情不好,陸可樂都喜歡在跑道上奔馳的感覺。只要上了跑道,跑到全身汗?jié)窳芰?,這所有的不開心都會隨之而滅。
但這還不是陸可樂最喜歡跑步的原因,她最喜歡的是,通過跑步,可以形成一種耐力,一種自制力。就算是難過,就算是想要痛快地哭一場,陸可樂可以做到在有人的時候,依然笑著;沒有人的時候,就哭她個天崩地裂。
再說了,那天晚上,先不說陸可樂只是稍微晚回來了一丟丟,只要早個3分鐘,也不至于要爬墻了,當然,同學不知道她是爬墻回來的,陸可樂才沒有那么傻,會把自己做的錯事到處和別人說。
所以萬不可能是有人和程辰說了什么,可是程辰此刻尷尬的表情又是為何呢?
其實,程辰確實不知道陸可樂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陸可樂今天的郁悶的神情和面色不善的表情,確實讓他,有些愧疚了。
他不知道那天晚上和陸可樂撞上了,更不知道陸可樂聽到了什么。只是單純地看著陸可樂這個樣子,有一點心虛。這段時間以來,每次應對別人的詢問,程辰總是會說一些傷了陸可樂的話,雖然他一再要求對方保證不能和陸可樂說,但這消息難免會漏風,陸可樂今天對他愛搭不理的態(tài)度,讓他一下子心虛了。
如果陸可樂知道了什么,那要如何應對呢?
程辰此刻也在思索,他對陸可樂的心情。
坦白說,程辰還是很喜歡陸可樂的。只是,如果,要是她能長得漂亮一點就好了,不需要很出眾的那種漂亮。再不然也能胖吧,雖然陸可樂早就跟他說過,他是因為生病的原因,但是程辰還是覺得很介意。
陸可樂真的好“一般”啊,如果自己和這樣的人傳緋聞,好像臉確實有些掛不住。
哎,男生的心思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
如果陸可樂此刻知道內情的話,估計整個人都要氣死了。
這尷尬的心有靈犀。
陸可樂內心確實不是很想搭理程辰,但是她也沒有想要和他“斷絕關系”。程辰的話雖然讓陸可樂膈應到了,但作為一個普通同學,陸可樂還是能原諒他的說詞的,只是,沒有了以前那種信任吧。
突然覺得很可笑,陸可樂一直以為程辰是因為覺得他連累了自己才覺得愧疚的,陸可樂還一心想要開導他。卻沒想到程辰是因為他自己出口傷人才覺得愧疚,可是又有誰能來開導自己呢。
只能陸可樂自己開導自己了。
程辰再怎么傷自己的心,他幫助了自己的數學,算是功過相抵了。陸可樂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不喜歡一個人就要和他絕交。長大了嘛,處事方式要更成熟一點。
理性點,就是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唄。只是,陸可樂遠沒有自己想象的成熟,她很清楚,慢慢的,總會有點隔閡的。就看以后了,人和人之間的情分總是會變的,只是最后可能變得淺了,也有可能變得深了。
她不會因為這件事和程辰故意疏離,但很有可能因為內心的這根刺,不知不覺和程辰疏離。未來的事情誰也不清楚。
一眨眼,夏木繁和周近嶼成為同桌,已經小半個月了。在這小半個月時間里,周近嶼很少主動說話,更多的時間里,他都在在認真刷題,有時候也會和陳欣欣討論英語題,反正基本都在學習。有閑余時間的時候,他就會立刻跑去打籃球。籃球和游戲對男生的重要性,果真不是夏木繁這種運動白癡能夠理解的。
周近嶼不主動說話,夏木繁也不好主動搭話,怕打擾人家學習。所以一直到期末考前,兩人也就是基本的接觸,基本的寒暄。
這天,夏木繁在數學上遇到了攔路虎。雖說夏木繁的英語成績是最低的,但是英語畢竟是文科,多讀多背,這練習也能完成??墒沁@數學,就不一樣了。翻開課本,你是什么題目都不會做。其實夏木繁的數學基礎并不弱,可是之前的幾個月,她都沒有怎么認真學習,而高中數學的難度比起初中數學,又上升了一大截兒,這才讓她覺得有點茫然無措。
夏木繁用筆戳戳陸可樂,陸可樂回頭,看到夏木繁指的題目,也只能搖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在數學上,陸可樂也不咋地。她無奈地表示:“等放學之后,我們去問伊落吧。”
女生可能在文科上都更有天賦一點,在理科上都稍微薄弱一點。
不泄氣的夏木繁并沒有安心地等著下課,而是從書包里翻出一大堆的參考書,堅持不懈地找著例題。自從上次下定決心,要努力學習把成績提高之后,夏木繁就十分大方地從書店搜集了一大堆書回來。這些書,她一半是自用,另一半則借給來了徐伊落。
說是“借”,其實更多是“給”。徐伊落生活費不多,參考書的預算有限。雖然圖書館也有很多免費的書籍可看,但那畢竟是學校的書,不能寫不能借的。徐伊落是一個求知欲很強、學習能力很強的人。學校的那些書籍根本就滿足不了她學習的愿望。夏木繁在這方面就沒有什么煩惱,老夏給了她足夠的錢,與其把這些錢花在那些什么明星卡片之類的,還不如將錢花在學習上呢。
“我這是為了我自己。你想啊,一中的題目這么難,想要考高分,沒有個外援怎么夠呢。你看年段前幾的學生,哪個不是還在外面的補習班上課。咱呢,沒有那個條件,但至少這參考書不能沒有吧。我呢,沒有什么自學的能力,所以只能靠你啦,你把這些參考書的知識消化了,然后再來教我就好了!”那天,在夏木繁一口氣說了準備很久之后的臺詞,徐伊落才接受了那些參考書。
其實徐伊落如果真的要買書,還是可以省下錢來買書的。父親跟以往一樣,還是會經常偷偷給她塞錢。不過錢到用時方恨少,還是留一些以備不時之需。
要對徐伊落好點!夏木繁一直惦記著呢,她也希望徐伊落能慢慢習慣夏木繁對她的好。
夏木繁也給自己留了幾本參考書,她也不能事事都靠徐伊落和陸可樂,她也試著多靠自己了。
夏木繁翻遍了手里頭的參考書,又借了陸可樂的幾本參考書,還真給她找到一題很相似的題目。靠著對例題解析的理解,夏木繁居然磕磕絆絆地把這道題目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