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可樂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給嚇住了,本不想再搭理程辰,卻還是乖乖地退了幾步,走到教室門前,看向程辰,也有點沒有好語氣地回道:“干嘛?”
程辰?jīng)]有回答,臉色也有些奇怪,紅白相間的,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緒。因為程辰不回答,陸可樂也不追問,教室里有那么幾分鐘,都是寂靜無語的。
過了好一會兒,程辰才好似終于鼓足勇氣般說道:“你怎么這么沒良心,我特地留在教室里等你的,你怎么好意思一個人先回去。再說了,這么晚了,你一個女生自己回去,不安全的,你不害怕嗎?”說這話的時候,程辰就如同母夜叉一般,超級兇。
別說十點半的學(xué)校了,就是十二點的學(xué)校,陸可樂也是見識過的。程辰同學(xué),很安全的,好不好,她陸可樂一點都不害怕。陸可樂心里默默翻白眼,都說女孩的心思難猜,她看程辰的心思基本也是海底針了,搞不懂到底在想什么。
不過別看陸可樂對程辰一向兇巴巴的,但是其實她脾氣也是好的很,雖然搞不清楚程辰的心理活動,陸可樂還是很客氣地說道:“好,對不起啦,程辰先生,我沒有理解您的苦心。請問,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您一起回宿舍樓呢?”
程辰本來有些氣鼓鼓的,心里也有些沒底,最近他和陸可樂之間的關(guān)系很微妙。他自知自己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對不起陸可樂,所以在生活和學(xué)習(xí)中對陸可樂特別殷勤,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彌補自己亂說話犯下的錯??墒侨绻懣蓸飞磉呌袆e人的幫助,不需要自己了呢,那么自己又該怎么辦呢?好像自從他跟陸可樂熟悉了之后,他們倆的友情似乎一直就是靠補習(xí)數(shù)學(xué)維持的。沒有了這層“補習(xí)”的關(guān)系,兩個人會不會漸行漸遠(yuǎn)呢?
一開始看到周近嶼給陸可樂補習(xí)的時候,不知為什么,他心里略微有點不舒服,所以當(dāng)陸可樂主動和她說話時,他選擇了不理不睬。但是真看到陸可樂不管他,直接略過他,準(zhǔn)備一個人回去的時候,他突然又有些后怕,有些不爽,才又厚著臉皮叫住了陸可樂,這才有了上面發(fā)生的這一幕。
陸可樂的反應(yīng)讓程辰松了一口氣,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懶洋洋地回答:“勉強賞賜給你這個榮幸,小陸子,走吧!”
陸可樂有想揍他的沖動。沒辦法,只能忍住,沖動是魔鬼!
馬上就十點半了,夜深了,連路燈都黯淡了許多。陸可樂程辰兩人走在校園小道上,兩人都是默默無語的。一出了教室,脫離了程辰嬉鬧的聲音,兩個人好像就沒有什么話好說的,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可以聊的話題。
再這樣情況百出的話,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估計很快完蛋,算了,要不自己先說話,不管怎樣,他在學(xué)習(xí)上可是幫助了自己很多,陸可樂心里默默想著。
這一邊,程辰心里也有些忐忑,燈光不夠明亮,陸可樂的臉色看得不是很清楚。
今天本來真的只要半個小時就能完成排練了,但是云曉非得要和他合奏一曲新曲子,程辰不答應(yīng),她還哭鬧著不干。沒辦法,最后程辰只好妥協(xié)。結(jié)果這一練習(xí),又一個多小時就過去了。最后還是程辰使了個招,才逃了出來。
從學(xué)校禮堂跑回教室的時候,本來最擔(dān)心的是陸可樂等不了自己,先走了,沒想到,卻看到周近嶼在教她。雖然明知是自己的錯,但是還是忍不住有些惱火,這丫頭居然去找別人請教。她當(dāng)自己是什么呢?一個可以教自己數(shù)學(xué)的同學(xué)?
因為自己的作用就是教她數(shù)學(xué),所以不管是誰都沒有關(guān)系嗎?
想到這,程辰又不開心了。
可是,好像自己也有做錯的地方。
心好煩。
“程辰?”陸可樂喊他。
“啊?怎么了?”即使在走神中,程辰對陸可樂的聲音反應(yīng)還是很直接的。
“我今天是一直在等你的。但是周近嶼看我數(shù)學(xué)作業(yè)一點都沒寫,就主動提出要教我,這樣他才能收齊所有的作業(yè)。他其實也是看木繁的面子上才幫我的,你知道嗎,夏木繁最近很多事,我們倆最好的朋友徐伊落一直被班級里的人擠兌,情緒很不好。徐伊落的爸爸給木繁打了許多電話,讓木繁幫忙照顧徐伊落。木繁最近一直都很留意徐伊落,生怕她又哭又鬧,甚至一時想不開,做了什么傻事。
你也知道我和木繁是班級里最好的朋友,周近嶼也知道木繁也很關(guān)心我的數(shù)學(xué)成績,為了不讓木繁擔(dān)憂,所以今天才特意關(guān)照我的。”陸可樂認(rèn)真想想,還是主動和程辰說了今天晚上的事情。
“哦?!彪m然只是一句簡單的回答,但顯然語調(diào)很是愉快?!皩α?,你們倆的朋友,那個徐伊落真的這么嚴(yán)重???”
陸可樂和程辰相處甚久,他聲音里是喜是悲,陸可樂還是可以分辨的。心情這么好,看來程辰現(xiàn)在是沒事了。
不過既然都說到這了,陸可樂突然有些擔(dān)心夏木繁了,她最近一直為朋友徐伊落跑進跑出的,很是辛苦。她真的是一個對人很好的朋友。
“嗯!雖然在別人面前,伊落沒有表現(xiàn)出來,但是我和木繁跟她接觸比較多,比較了解她,能察覺出她確實不太對勁。程辰,你和一班的那個體育委員,叫什么來著,我有點忘了,就是你和他,你們關(guān)系好嗎?”
“一班的體育委員,你是說楊柏舟啊,還可以啊,怎么了?”陸可樂突然這么嚴(yán)肅,程辰有些緊張。
“就是我剛剛說的一班的徐伊落,她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她好像和楊柏舟的關(guān)系有點僵。你和他關(guān)系好,你能不能和他說說,讓他大人有大量,不要再針對徐伊落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嘛。”陸可樂請求道。
程辰聽罷,原來是這么回事,拍拍胸脯,保證性地說道:“這件事,你放心,我去解決。我就不信這楊柏舟這么沒有風(fēng)度,一直欺負(fù)一個女孩子?!?p> “那你說話的時候,千萬要注意了,可不要讓他覺得是徐伊落向別人哭訴,不然到時候就糟糕了。”校園暴力,不管是熱暴力也好,冷暴力也罷,都是恐怖的。陸可樂也經(jīng)歷過,她不想自己幫了倒忙。
“放心!”程辰伸出手,輕輕搭在陸可樂的肩上。
“謝謝你,程辰!”
其實就一直這樣子,也挺好的。
夏木繁的努力在第二次月考的到來,收獲了勝利的果實。
這次月考,夏木繁終于擺脫曾經(jīng)班級倒一的噩運,并且沖入年段前一百五十。雖然依然名列班級倒十,但至少她最擔(dān)心的英語進了及格線,而且有幾科,她成績考得都還不錯,例如說數(shù)學(xué)。
就像徐伊落說的那樣,夏木繁在學(xué)習(xí)這場比賽中,已經(jīng)完全進入狀態(tài)了。只是呢,積累是需要時間的,短時間能有這樣的效果,已經(jīng)挺不錯的了。
其實呢,夏木繁根本不需要徐伊落的鼓勵和安慰,因為事實上,她一點都不難過。這次英語成績的進步,就是她最為驕傲的事情。因為只有英語成績提上去了,她才有臉在班主任林曉勤面前大搖大擺地走路。
所以當(dāng)體育課間,周近嶼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夏木繁以一種完全不一樣的姿態(tài)在和路上碰見的林曉勤說話、如同貓步一樣地走到教室的時候,忍不住叫了她。
“夏木繁!”周近嶼喊道。
夏木繁回頭見是周近嶼,連忙滿面春風(fēng)地站在原地等著他。
望著夏木繁快蕩到天邊的笑容,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中了大獎了?怎么笑得跟個白癡一樣?!?p> 夏木繁習(xí)慣性地白了一眼周近嶼,“你才是白癡呢。我今天很高興!”
周近嶼啜了一口剛打的水,笑道:“什么開心的事情,說起來一起開心一下?!鳖D下,又問:“不會是班主任夸你了吧?所以你才這么高興的?”
夏木繁沒有立即回答,眼神不停在嘀咕轉(zhuǎn)著,這要不要說呢?不說就沒有人一起樂了;但是說的話,又好像有點小丟人。
哎呀,不管了!就算是丟人,她夏木繁也是憑實力丟人?!澳阒徽f對了一半。班主任是夸了我,不過是因為我湊上去,硬跟她說我進步了,讓她夸我的,她才夸我的?!毕哪痉惫淖阌職猓瑢偛诺氖虑楦嬖V了周近嶼。
聽到這樣的回答,周近嶼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噴出來,人噎到了,不停地咳嗽著,臉嗆得通紅。夏木繁見他這樣子,趕緊幫忙輕拍他的后背,哭笑不得,“有這么夸張嗎?不過是求表揚而已,至于笑成這樣子嘛?!?p> 一會兒,周近嶼這才順了氣,臉色才恢復(fù)到正常的顏色。“我不是笑,而是驚嚇!敢跟班主任討要表揚的人,你是千古第一個。”
夏木繁奇異道:“求表揚而已,沒有這么厲害吧!”
周近嶼也是驚訝,“你沒聽過江湖流傳的關(guān)于班主任的傳言嗎?”
夏木繁先是搖搖頭,然后又點點頭,然后又搖搖頭?!熬吐犝f,她是一個很兇的女魔頭?!?p> 周近嶼笑笑,“看來你確實不是很清楚林老師的情況?!?p> “你清楚,你說說!”夏木繁一臉好奇地看著周近嶼。
周近嶼點頭,和夏木繁在教室后的長板凳坐下來。
也許周近嶼是被夏木繁討要表揚的孤勇給逗樂了,竟一反常態(tài)地主動給夏木繁講起故事了。
“我們林老師,你別看她年齡小,她已經(jīng)是帶過三屆的畢業(yè)班了?”周近嶼緩緩開口道。
“不可能吧,三屆,那不得九年。可是我看班主任肯定三十歲沒到?!毕哪痉北硎静幌嘈?。
“不是的,她沒有從頭跟到尾。只是有的年級是直接跟高三。”周近嶼解釋道,“聽說,她一畢業(yè)就頂替了一個高三班主任的位置,而且是普通班理科班的班主任。據(jù)說那個班是有名的調(diào)皮搗蛋的班級了,雖然是高三了,但學(xué)習(xí)紀(jì)律一般,男生也都比較叛逆,年段的老師都很頭疼,搞不定他們。但是林老師就是特別厲害,也不知道想了什么轍,各個都收拾得妥妥帖帖的?!?p> 夏木繁聽罷,忍不住感慨:“那班主任確實挺厲害的,剛畢業(yè)就能搞定這樣難搞的班級?!?p> 周近嶼點頭,繼而又說道:“還不止如此。因為咱們班主任第一次做班主任就做得這么好,后來學(xué)校就偷懶似地把許多難搞的高三班級都推給了她,她都處理的非常好,所以又帶了幾屆,今年才開始從頭帶高一?!?p> “老班有這么好嗎?我怎么一點感覺都沒有,只覺得她好兇?!毕哪痉比滩蛔∥⑽⑵匙臁?p> 周近嶼認(rèn)真地思考了一下,“好不好這樣的評價,每個學(xué)生好像都不太一樣?!?p> 夏木繁不語,等著他接下來的話。
周近嶼:“其實班主任在以前的學(xué)生中的評價,可以用‘兩極分化’來形容了,據(jù)說她對學(xué)生的管理的奧秘在于‘因材施教’,而這個操作的‘分寸’就不好說了。有的學(xué)生覺得她為人處事果斷利落,會想盡辦法給予學(xué)生最好的幫助;有的學(xué)生則則認(rèn)為她為人勢力,做事不留情面,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p> 夏木繁微愣,“這群人也太夸張了,竟然會形容老師‘不擇手段’,這個詞太重了?!?p> 周近嶼頗為訝異,夏木繁這段時間對林曉勤的抱怨和情緒,他是實實在在感受到的,怎么會突然為她說起話來了。
夏木繁被周近嶼投射過來的探究眼神給搞得莫名其妙,“有話說話,這樣看著我,怪瘆人的。”
周近嶼收回視線,只是笑道:“我一直以為你很討厭班主任。”
“我就是很討厭班主任,她對我那么壞。去年晚自習(xí)偷偷睡覺,領(lǐng)導(dǎo)們都放過我了,就班主任還對我耿耿于懷,下手報復(fù)我。而且我感覺她好小氣了,到現(xiàn)在都還會拿這件事出來說我。”
“那你為什么還替她說話?”周近嶼問。
“我沒替她說話。我就是覺得,老班還不至于?!毕哪痉毖銎痤^,雖然話有些猶豫,但是表情卻很是堅定。
“為什么?”周近嶼又接著問。
“不為什么!感覺吧!或者說直覺吧?!毕哪痉蔽⑽Ⅴ久?。
周近嶼倒是挺欣賞夏木繁的直爽勁,點頭道:“那你的直覺還是挺準(zhǔn)的,班主任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老師?!?p> 夏木繁抬頭看著周近嶼,打算等他接著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