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從大嫂肚子里拿出來的死胎,她想找到。
只是,如今她也算是寄人籬下了。
而且,丟在亂葬崗的死嬰不少,她并不能只通過裹身的料子,以及胎兒的月份,就辨認出來。
所以,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蘇流月閉目靜心,兩人四掌相接,先為大周天,再接小周天,如此交換輪替了三次。
有陰陽混元體在身旁,木秋可謂是事半功倍,原本世間清氣稀薄,于修行者不利。如今卻是清氣如洪流,予取予求。
且木秋修行之老道,無人能出其右。兩人雙修,對流月來說自然是有助益,但對木秋來說,其增益,更是難以估量。
修行結(jié)束,蘇流月像是被定在了蒲團上,同以往修行完便離開的“做派”全然不同。
女孩兒一會兒說是勘探一下這閣中的氣勁,一會兒說今日月色不錯……
閣中本來就無甚物件,她挨個說了一遍,少尊倒是好整以暇,一副極有耐心的模樣。
“還有平伏大哥……今日看起來,似乎比昨日秀氣了許多……呵呵哈——”女孩兒像是覺得自己說得有些突兀,自顧自笑了兩聲,誰知是尬上加尬。
她自知話越多越錯,便只好閉口不言。
“噗——”少尊嘴角揚起,沉吟片刻,一針見血:“你欲何為?”
蘇流月支支吾吾,不敢去對視那人的雙眼,她抬眼瞧了對方一瞬,便又低下頭來。
“究竟是何事?若再不說,秋便走了?!?p> “我先前,救了一嬰孩,您也是知道的,那山上的農(nóng)戶,著實貧寒,如今已經(jīng)無口糧分食,不知少尊能否借些錢給我?!迸涸秸f越快,下巴都快抵到胸口了。
閣中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女孩兒低著頭,心中懊悔不已。
借錢這一事,向來讓人難為情。尤其是她來此處大半年,因身份顯貴,從未因錢煩惱,如今事出突然,她相府回不去,要問人家借錢……總之就難為情得很。
木秋側(cè)目看她,嘴角噙著笑,繼而轉(zhuǎn)頭對平伏說道:“給月姑娘一些銀錢。”便徑自回了閣內(nèi)。
平伏應聲“是”,隨即拿出了一個墨綠錦緞繡花的荷包,恭恭敬敬地遞給了阿月。
蘇流月接過,掂著有些沉,她當下就舒了一口氣,連忙道:“少尊的錢,屆時我定會還的?!?p> 此時,閣中卻有傳音:“還自是要還的,只不過,此借乃是人情,需拿人情來還。”
“少尊此言……不知是何意?”
“你屆時便知曉了。”
“這……”女孩兒低頭思忖片刻,暗自嘀咕:“萬一少尊讓我去做不好的事來還人情,那我……那我豈不是因小失大?”
閣中傳來輕笑:“月姑娘倒不必擔心這個,秋讓你做的事,自然不會違背道義。”
女孩兒聞言欲言又止,最后面朝里屋,雙手抱拳呼了一句“成交”!
無錢寸步難行,這少尊好歹也是有名望之人,想必也不會為難她的,女孩兒如是想。
蘇流月一個御行消失在原處,平伏卻望向里屋,若有所思:少尊跟人做這樣的交易,可真是稀奇了。
別人不懂少尊,平伏卻懂得很。
少尊想要什么,自然有本事讓別人客氣奉上,如今跟月姑娘這般約定,因一袋銀錢討價還價,倒是有點……
說得難聽點,他們青冥島,最不差的就是各種珍稀寶物,銀錢更是用之不盡。
少尊這是在故意占人便宜不成?
閣中木秋的神情,卻有些戲謔,“農(nóng)家?孩子?”
他確實是不太喜歡干涉自己的道友,但是若是道友將自己的修為傳給別人,用以療愈,他還是要管一管的。
……
女孩兒這次去那老嫗家,算是一回生,兩回熟了,便不必去“亂葬崗”拐。
到的時候,老嫗跟嬰孩都睡著了,只有青梓發(fā)現(xiàn)了她。
兩人尋了個離屋子不遠的地方,相對而坐。
阿月直接就運轉(zhuǎn)了一下氣海,才望向?qū)Ψ剑骸隘焸?。?p> 青梓雖想勸阻,怕過度消耗對方的修為,但想到有過前例,心中算是有數(shù),便不再推辭。
運功途中,青梓眉頭微皺,他感到女孩兒體內(nèi)的修為雖然依舊淳厚,卻變得兇猛了。
他險些招架不住,好在越到后頭,就又變得溫和,免遭灼傷。
約莫半個時辰,兩人納氣收功,女孩兒睜開眼,就看到青梓一臉復雜的眼神看自己。
“怎么?”
青梓頓了頓,搖搖頭恭敬地說:“蘇姑娘幾番相救,青梓感激不盡。”
蘇流月見他起身,便也跟著起來,她撓了撓頭,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舉手之勞,哈哈哈!”
對她來說確實是舉手之勞不假,但是青梓卻覺得是對方實在真良善。
他一初渡劫成仙的道行,需要療養(yǎng),那對方需要灌輸?shù)男逓椋匀徊皇且稽c半點。
何況……
青梓并不覺得對方的道行很高。
至少目前來看,他能感覺到的對方道行只是在——地仙!
不過,已然與在神燈節(jié)上,全然不同了。
青梓那張冰山似的臉上裂開一絲縫,嘴角不由彎了彎:她,實在清奇。
青年盯著女孩兒看,眼神不由柔和許多。
突然,他皺了皺鼻子,嗅了嗅,之后更是疑惑地望向女孩兒,因為那種香氣便是她所在的地方最濃。
“又怎么了?”蘇流月不解,退了兩步,迷茫地打量了一眼自己,不知道對方在古怪什么。
“曼陀羅?”
“???”
“你先前可是發(fā)生了什么?”
蘇流月想到被睿王擄走,瞬間臉漲紅了起來,她狂擺手,嘴里說著“沒有沒有”,那慌亂的神情卻讓人一眼看穿謊言。
青梓的臉變得凝重,他天生五感敏銳,雖香味極淡,但細聞便知對方身上確實有。
曼陀羅,曼陀羅,這種花能制成的東西多有迷幻性,蘇小姐會是中了哪一種呢?
蘇流月看著對方那雙冒光的眼眸,心里有些發(fā)毛。直到這一刻,她復想起,對方可是一條蛇,還是道行不低的蛇妖。
“蘇小姐若是不說,青梓便自己去查,恩人受了欺侮,我絕不袖手旁觀!”青年一字一頓,雖言語不高,但說得極為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