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騎著泰烏云連夜趕往了神錘幫總壇的方向,一路用神錘鞭召集了路上的所有神錘幫幫眾。她知道情況緊急,干脆將神錘鞭交給一名德高望重的老幫眾,他曾經(jīng)見過楚昭,也見過楚晴。于是楚晴便命他回神錘幫總壇傳信,自己又連夜趕回了柴桑。她沒有回之前和陳到約定好的岸邊,而是直接趕往了江東議事府。因為她心里清楚一件事,司馬家三兄弟來此,就是為了和周瑜聯(lián)手,一同對付曹操。
“周都督。”周瑜和諸葛亮正探討了一夜的戰(zhàn)法,正打算個會歌舞休息,楚晴卻一路施展輕功沖了進來。那些衛(wèi)士雖然認(rèn)不得楚晴,而諸葛亮卻認(rèn)得她,便向周瑜解釋了一番,周瑜這才命衛(wèi)士退下,對楚晴道:“姑娘,你來此,有什么請教嗎?”
“我沒有什么請教的,我只是想來問問有關(guān)叔至哥哥理想一事?!背珈o靜的站在諸葛亮和周瑜的桌前。
“理想?”周瑜聽了,頗有興趣道:“叔至的理想究竟是什么?我還真不是很有興趣,姑娘既然是叔至的愛人,那不妨和我說說。”楚晴便道:“那便是終止天下的戰(zhàn)亂,還天下百姓以太平?!敝荑ぢ犃耍c頭道:“很好的理想啊。姑娘,有什么問題嗎?”
“當(dāng)然有。”楚晴搖頭道:“曾經(jīng)我姐姐就問過這個問題,如果曹操統(tǒng)一了這個天下,那么這個天下是否就太平了呢?”
“你覺得呢?”諸葛亮的臉色陰沉了下去,用沉悶的聲音問了一句。楚晴看著兩人面色有異,卻沒什么畏懼,繼續(xù)道:“天下一統(tǒng),這世道不就太平了嗎?沒有了戰(zhàn)亂,也不再有紛爭,這不正是叔至哥哥的理想嗎?”
“果真是婦道人家的見解!”諸葛亮又搖起扇子,道:“晴兒,我明白你的心思。你愛叔至,身為妻子,當(dāng)然希望戰(zhàn)亂盡快的結(jié)束,這樣你們就可以退至山林之中過美好的夫妻生活了。其實我和我妻子也是如此,我們又何嘗不希望隱居山林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做不到,這亂世不是這么容易終結(jié)的,即便曹操贏了我們,他也做不到還這世間太平?!?p> “那也比這般繼續(xù)戰(zhàn)亂下去要好得多!”楚晴剛喊出一句,周瑜便又道:“姑娘,你看看曹操一統(tǒng)的代價。北方戰(zhàn)亂不休整整接近十年,死去的英靈百姓已有數(shù)十萬之眾。荊州一戰(zhàn)就殺傷了十幾萬無辜的百姓,再看看江東如何?你猜猜我們江東又要死多少無辜的人?你以為投降真的就能夠避免死亡嗎······”
“繼續(xù)打下去又真的能好嗎?”楚晴忍不住打斷道:“我雖是女子,卻比你們更懂百姓的心思。軍師,叔至哥哥跟我說過你的規(guī)劃,那樣天下三分,這三處之間的戰(zhàn)亂定是久不能停,百姓們終歸是會落入水深火熱之中!軍師······都督······你們的抱負(fù)、你們的才能都沒有錯,但是······但是為什么要讓天下的百姓來為了你們的理想、抱負(fù)來付出代價呢?”說到這,她也是在忍不住自己的哭腔,滴下了幾滴淚水。
“沒工夫和你說這個。”諸葛亮很是無奈的起身道:“連叔至都看得出你見識的短淺!”便起身出門回自己的住處。楚晴追出去兩步道:“軍師!叔至哥哥錯了!你們都錯了!我不希望你們再這般錯下去了!到頭來,你們都會后悔的!”諸葛亮卻頭也不回的離去。
周瑜依舊坐在位置上,搖了搖頭對楚晴道:“姑娘,你知道我背上的責(zé)任嗎?你看看這里。”拉著楚晴來到后園看了看星空、看了看這大地,又道:“這里乃是我和我的義兄孫策一起打拼下來的,更是當(dāng)今武侯和更多江東將士一同拓展、守護下來的。曹操大兵壓境,為的就是施展他的抱負(fù),你說他沒錯,我同意。但是我們要守護我們自己的家園、保衛(wèi)我們自己的抱負(fù),你說說,我們有錯嗎?”
“這······”楚晴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靜的安寧之氣。周瑜繼續(xù)道:“你所說的和平,必當(dāng)帶來此地的災(zāi)難,你說說看,我們的一生都獻給了這里,如何能夠讓我們看著這里變?yōu)橐黄赖??姑娘,我理解你,但你不得不承認(rèn),你也錯了。我們都有錯,但這最大的錯,便是這亂世,每個人都想當(dāng)英雄,但勝利的英雄終究只有一人。只有勝利者才能夠書寫歷史,我們這些人,沒有任何人愿意認(rèn)輸。”
楚晴愣愣的看著周瑜,不覺中感受到他言語之中堅決的力量,只覺肅然起敬。她緩緩點了點頭,道:“我······我明白了······”兩眼無神的緩步走了出去。此時諸葛亮正站在后園門口,看著楚晴過來,兩人互相點了點頭,楚晴便走了出去。
陳到在黑夜里找了半天,沒找到什么別人,天亮后便回到了岸邊和楚晴約定處。出乎意料的是,楚晴不在,卻有不少神錘幫的幫眾已經(jīng)在那等候。陳到便命他們先行渡江,在江北掩藏起來,他自己繼續(xù)在岸邊等候著楚晴。
又過了許久,楚晴這才騎著泰烏云趕了過來,但是卻眼神毫無光彩,仿佛是遭遇了很大的打擊一般。陳到嚇了一跳,連忙將她扶下馬道:“晴兒?你這是怎么了?晴兒?”
楚晴摸了摸眼中的淚痕,低著頭有氣無力的道:“叔至哥哥,我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嗎?”“???”陳到聽她這么問,連忙點頭道:“那當(dāng)然是了,晴兒就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p> “那······和姐姐比呢?”楚晴忍不住道。
“這個······”陳到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楚晴一聽,又嘆道:“唉,我終究······”陳到一聽她的嘆氣聲,瞬間明白過來,道:“晴兒,昨晚是你······”楚晴苦澀一笑,也承認(rèn)了。原來昨晚楚晴剛剛出去,正尋找著陳到,卻發(fā)現(xiàn)陳到正在和司馬懿對話,便躲在暗處偷聽。她本就在經(jīng)歷思想斗爭,情緒低落,聽了陳到的話,心里難免難受不已。
陳到明白了她的難受之處,便緊緊抱住她道:“晴兒,不必傷心。你和小昭都是我最愛之人,我對你之愛,從始至終都是最真摯的愛,絕對不只是對小昭的代替。對我來說,小昭是小昭,晴兒是晴兒,絕對沒有相同之處?!?p> 楚晴聽他這么說,頓時精神了許多,笑容也燦爛了許多,緊緊抱住陳到道:“叔至哥哥,我跟你一起生活了這么久,今日······今日還是第一次這么踏實過。”陳到心里也很不好受,他心里清楚,在楚晴心里,自己一直將她當(dāng)成是楚昭的替代者。這些日子雖然她和自己一直在一起,但心里卻從未得到真正的安寧,也摟緊了楚晴道:“晴兒,是我的錯,我未曾替你考慮許多······難為你了,都身為母親了,卻依舊得不到安全感。”楚晴靠在陳到的胸前,淚水止不住的流出,道:“在叔至哥哥的心里,晴兒寧愿繼續(xù)做那天真而不懂事的晴兒?!?p> 等到兩人重新回到北岸,神錘幫已經(jīng)派來了百余人,由賈熙仁和杜顯章親自帶隊。同時諸葛亮也通知了劉備陣營,將朱明有和冉全雷也都派了過來。陳到便召集了他們四人,以及司馬朗、司馬懿和司馬孚一起商議擊殺蔡瑁、張允的事宜。
司馬懿率先道:“此事要想成事,就必須得夠狠。叔至,這殺人之事,就由你我動手好了?!标惖奖砻嫔宵c了點頭,心里卻在為難:“若是要殺張允,張三哥定然為難,到時候若是猶豫,肯定會壞了事,這該如何是好?”司馬懿見他沒有異議,便又道:“周都督已經(jīng)跟我們說好了,會散布蔡瑁、張允意圖反叛的消息。曹操知道之后,即便不殺蔡瑁和張允,也會有其他的舉動,那時就是我們動手的時候!”
當(dāng)晚,眾人都潛伏在北岸村莊和樹林之中。陳到卻悶悶不樂的坐在茅屋之中,低著腦袋不住地沉思。楚晴看得出他內(nèi)心的糾結(jié),又想到自己的疑惑,便問道:“叔至哥哥,你覺得反擊曹操讓他無法一統(tǒng)天下,符合你的理想抱負(fù)嗎?”
“什么?”陳到幾乎沒怎么思考便答道:“當(dāng)然符合,只要能夠挫敗曹操的陰謀,那就是成功!”
“哎······”楚晴失望的捂著臉道:“叔至哥哥,你仔細(xì)想想,這真的符合你的初心嗎?你這樣戰(zhàn)斗,究竟是為了你自己的仇恨,還是為了你的初心?”陳到被楚晴這么說的一愣,喃喃道:“我······我不知道······”
“也許你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罷了。”楚晴在心里默念道,卻沒有直接說出來。她靠在了陳到肩膀上,下定決心道:“叔至哥哥,不論你要做的是對是錯,符合初心也好,為了功名利祿也罷,晴兒都會陪你走到最后的?!?p> 陳到答不出楚晴的問題,便又回到迷惑自己的問題上面,道:“晴兒我問你,我在殺蔡瑁、張允的時候,若是張三哥出來阻攔,那該怎么辦?”
“叔至哥哥,你對你的信念夠堅定嗎?你確信你的所作所為是正確的嗎?你確定這符合你的目的,不會后悔嗎?”楚晴沉聲連問三句,這才繼續(xù)道:“如果這些都能夠達到,我相信你不該有所猶豫?!?p> “???”陳到不解道:“我不該猶豫什么?”“當(dāng)然是殺!”楚晴很是狠厲的說道:“既然蔡瑁、張允必殺,那么任何阻攔我們的人,都沒有任何留情的必要?!?p> “可······可他是張三哥,是你的師兄······”陳到剛說一句,楚晴便冰冷的打斷道:“叔至哥哥,現(xiàn)在不是追究關(guān)系的時候。如果張三哥毀了你的計劃,那你才會后悔一輩子。我們沒有猶豫的機會,這只會害了我們自己。”楚晴堅決道:“叔至哥哥,你若下不了手,那就我來?!?p> “不不不?!标惖竭B忙道:“這種事情還是就別讓晴兒來了,我動手······我動手······”心里卻是舉棋不定。
“叔至哥哥?!背缰狸惖侥貌幌轮饕?,握著他的手道:“叔至哥哥,若是不想后悔,就不得有任何猶豫。你我都不是過去的你我了,張三哥也不再是過去的張三哥了?!?p> 陳到一聽這“你我都不是過去的你我”立刻縱身一躍,跳到大門口喝道:“沒錯!我不能再像過去那般優(yōu)柔寡斷了!”他“刷”的抽出白毦劍,看著上面陣陣寒意以及血色,仿佛看到了張人杰,道:“張三哥,對不住了,我······不得不這樣?!背缈粗惖竭@樣,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一絲欣慰卻又帶著一絲邪意的笑容。今日,她終于可以肯定,橫在陳到和自己心中的那條禁錮住他們變強鐵索,已經(jīng)開始斷裂了。如果鐵索不斷,那么自己和陳到還是會像過去那般過分仁慈而優(yōu)柔寡斷。在這亂世之中生存,做毫無顧忌的人,比過去的他們要強大的多。
次日,周瑜又派人傳來消息,原來是曹操派了蔣干前來勸降。周瑜已經(jīng)趁機將蔡瑁、張允意圖反叛的假消息借蔣干又傳向了曹營。陳到一聽,立刻道:“大家繼續(xù)在此待命,我回曹營打探打探消息,再回來準(zhǔn)備行動?!北銚Q上了曹兵服飾,又趕往了曹營。
沒想到陳到還未像周瑜那般要求對曹軍下毒,已經(jīng)有不少人染上了周瑜所說的那個山風(fēng)蠱。曹營之中有近千人都已經(jīng)臥床不起,陳到本來只顧著打探有關(guān)蔡瑁、張允的反叛消息,沒想到剛?cè)胲姞I,便被這股哀傷的中毒氣氛給渲染到,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該打探消息還是幫助這些中毒的士兵。
陳到走后不久,司馬懿想了半天,對楚晴道:“晴兒姑娘,我覺得除了叔至之外,我們也得去曹營一趟。”“去做什么?”楚晴不解道:“今晚曹操就會對蔡瑁、張允動手了嗎?”
“不?!彼抉R懿搖頭道:“我只是在想,在對于蔡瑁、張允這么重要的將領(lǐng)的處理上,曹操會一個人輕率的處理嗎?我們得去曹營,對付另一個人?!?p> “哦?是誰?”楚晴倒很是好奇,司馬懿卻直接出發(fā)道:“先走,到了和你說?!背缰坏檬┱馆p功追了上去。等兩人趁著夜色趕到曹軍大寨之外,楚晴道:“這里陸寨、水寨連綿上百里,我們這是要找誰?找得到嗎?”司馬懿在附近山腳下踱步道:“眼下賈詡被調(diào)往了江陵,能在大局參謀上勝過曹操的僅剩程昱一人。雖說他要負(fù)責(zé)統(tǒng)兵,但是在這種重要問題上,肯定會向他詢問意見。我們想個辦法,讓程昱沒法給曹操提建議。曹操這些年肯定一直被北軍和荊州水軍的沖突矛盾弄得極為煩躁,這樣······曹操極有可能會做出不理智的舉動?!?p> “好!”楚晴點頭道:“反正我也不認(rèn)識這程昱究竟是誰,那我們現(xiàn)在就混進去,把他殺了!”說著抽出了九節(jié)金鞭,司馬懿一聽,連忙阻攔道:“這別別別······這程仲德與我爹關(guān)系不錯,沒必要殺他。只要讓他無法去為曹操謀劃即可。”
“那你有什么辦法嗎?”楚晴抖了抖眉毛,道:“依我看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開不了口,這不讓人開口最直接的方法,不就是讓他死嗎?”
“我早有準(zhǔn)備?!彼抉R懿嘻嘻一笑,從懷中拿出一粒棕色藥丸,道:“程仲德年紀(jì)大了,身子并不好,經(jīng)常在軍中服藥。我們將特制的藥丸加入他的湯藥之中,讓他一整天都呆在茅房里,這樣他就沒法去為曹操提建議了?!?p> 楚晴還以為他會拿出什么瞞天過海的辦法,一聽居然還是這般下藥的計策,噗嗤一笑道:“好吧,司馬懿你這辦法也算是很有特色,那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