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的傳說盛行于閃尼瑞亞、多利維亞和其他多個國家。
它們對于這些土地上的人們,便相當“吸血鬼”對于紐熱因人那般恐怖而有名。
傳說起源是瘟疫和狼災,瘟疫的原理類似于吸血鬼,但多利維亞的人們畏懼活生生的野狼更勝于墓地中的尸體。
那些出沒林中、成群結(jié)隊的狼,會趁著夜色的遮掩去捕捉農(nóng)戶們的牛羊,對農(nóng)戶們造成巨大的損失。
獨步荒野的旅者如果不幸遇上饑腸轆轆的狼群,往往會被那些綠眼的畜生尾隨跟蹤多日,不難想象如果旅者露出過多疲態(tài)或是受傷冒血……它們絕對會立刻一擁而上。
某些荒年,惡狼們找不到食物,甚至會沖入村莊,趁著大人們不注意叼走襁褓中的嬰兒。
如此背景下,也就不難理解人們?yōu)槭裁磿A月之下嘹亮凄厲的吼叫感到深切的畏懼和恐慌了。
……
黑林村中沒有像樣的馬車,魯門三人便只好坐著簡陋的板車,由一匹驢子拉動緩緩前進。
哈利依舊抱緊著自己的槍支,魯門卻把它隨意地擺在一旁,老騎士羅伯托則沉默不語地駕著車子。
看著魯門已經(jīng)冷靜下來,不似昨夜那般憤怒陰郁,哈利便開口問道:
“魯門長官,襲擊我們的怪獸和襲擊村民的,會否是同一只呢?”
大白天中,魯門拿起水壺喝著酒,臉上卻沒有絲毫醉紅,他垮著臉搖了搖頭。
“不好說,說不準我們的獵物不只一頭。”
‘像那樣的狼人可能不只一頭嗎……’
哈利有些擔憂地想著。
“但昨夜對于村民的攻擊……”
魯門毫不在乎羅伯托的在場,惡劣地笑著。
“八成是為了報復我們?!?p> 羅伯托回頭看了一眼魯門,哈利則明白他所說的是他們打在狼人腿上的那一槍。
哈利又握緊了自己的槍支,暗暗發(fā)誓自己下一發(fā)子彈絕對會打入那可憎野獸的肉體之中。
“喂,羅伯托?!?p> 魯門很不禮貌地直呼其名。
“跟我們說說,我們接下來要去拜訪的這一位爵士吧?!?p> 羅伯托轉(zhuǎn)回了頭,看向眼前的土路,卻老老實實地說出自己所知。
“爵士的全名是洛本·安德森.厄.羅納,平日里深居簡出但為人不錯,誰家有困難交不上賦稅,只要跟他說一聲,他都愿意幫幫忙……”
“哦,這位爵士大人還是一位大善人呢?!?p> 魯門面無表情地評價道,至于話語到底是真誠還是諷刺卻無人在意。
“對了,厄.羅納爵士以前和你們是一樣的。”
羅伯托突然想起了什么,補充道:
“他在5年前參過軍?!?p> ……
洛本·安德森第一次站在了戰(zhàn)場上,一大片烏鴉在他的眼前騰飛而起、盤旋不散,明明身邊都是活人卻聽不見多少聲音,只有粗重的呼吸在撼動著空氣。
洛本感覺自己眼前有些發(fā)昏,又感覺腳下的土地在微微傾斜,他甩甩頭,握緊了些手中的槍支。
沖鋒兵吹響了小號,那悠遠的聲音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傳入每一位士卒的耳中……但那是敵方的進攻信號。
洛本看見了揚塵,然后看見了黑壓壓的人潮,黑得和天上的烏鴉一般令人生畏又作嘔。
“舉槍!”
發(fā)令官下達命令,洛本和身旁的火槍隊成員舉起了槍支。
“瞄準!”
洛本這次看清了對面一名士卒的面目,那是一張何其年輕的臉龐,洛本敢打賭他不過是十五六歲,太陽的光輝照在他的臉上,照得那嘴上未脫盡的絨毛金燦燦的。
“開火!”
洛本扣動了扳機,彈簧作用下?lián)翦N上的燧石重重敲擊在傳火孔旁的擊砧,噴濺的些微火星落入火孔中點燃了槍底的火藥。
“碰?。?!”
硝煙的氣味撲進洛本的鼻中,火辣辣的好像是點燃后的熏香那般,他親眼看著對面的年輕人面門開了花。
洛本不知道那一槍到底是否是自己打出的,但那枚鐵彈好似也打進了自己的腦中,直令他痛疼難忍。
“填裝火藥!”
洛本咬著牙顫抖著手裝入火藥,又用長鐵桿壓實,投入鐵彈……
“舉槍!”
“瞄準!”
“開火!”
“碰?。?!”
……
洛本.安德森從轟鳴的炮火與慘烈的尖叫中醒來,他睜眼便看見了房屋的天花板,現(xiàn)實則是一片令人安心的平靜。
“老爺、老爺……”
低谷堡的管家羅蘭多·羅瓦站在床邊低聲叫著。
洛本用眼神示意他安靜一些,才伸出那干癟萎縮的雙手掀開了被褥,試圖自己下床。
羅蘭多立刻搭手幫忙,他的爵士大人才不至于跌到床下——
那褻褲之下是同樣畸形無力的雙腿,好像兩個不長片葉的枯枝一般。
一襲長袍裹住可笑的病軀,卻無法完全遮蔽那佝僂體態(tài)。
神智清醒幾分,他咳了幾聲,羅蘭多便利落地奉上一個痰壺。
“咳!咳!”
聲音好像破損的風琴,洛本掐了掐咽喉,最后才艱難地嗆出半口濃痰。
“該死的……”
洛本輕聲罵著,又拿起一杯水潤了潤喉,又把水吐回壺中。
穿上布鞋,洛本慢慢度步到鏡子前,他隨手接過羅蘭多遞來的熱毛巾,擦了擦面目和頸項。
他這才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一頭耀眼的金發(fā)微微卷曲,瘦削的臉龐成熟而滄桑,洛本可以從中看出自己昔日的神采,卻無法忽視那再也難以挺直的脊梁……
“老爺……”
羅蘭多這時才低聲說道。
“今早有客人來訪,他們正在會客室等著。”
“是誰?”
“黑林村的羅伯托騎士和兩名陌生人?!?p> “陌生人?”
“是的,陌生人。”
洛本接過拐杖,邁步走出臥室。
“去準備早餐,給客人們也備一份,送到會客室去。”
一人走在走廊上,洛本感受著窗外的陽光灑在自己身上,那溫暖的感覺連體內(nèi)深處的空虛感都可以消解幾分。
他推開了會客室的門,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羅伯托和昨夜在自己腳上打了一槍的兩位“陌生人”。
洛本面色如常地打著招呼:
“早安,各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