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招撫農民軍所用錢糧,大部分來自于崇禎的內庫,共十幾萬兩的銀子砸在西北之地的海洋上,完全是收效甚微。
崇禎帝對此十分不滿,他一向是急性子,最為討厭的就是花錢“辦不成事”的人,之前的袁崇煥算一個,而楊鶴明顯也算一個。
崇禎四年五月,他在談及李應期等誅殺收撫的農民軍首領王左桂時,聲稱:“賊勢猖獗,招撫為非,殺之良是?!苯又惆沿熑我还赡X兒推到三邊總督楊鶴身上。他這是在公然表態(tài)已心向主剿了。
九月,崇禎下令說:楊鶴總制全陜,何等事權。乃聽流寇披猖,不存撲滅,涂炭生靈,大負委任。著革了職,錦衣衛(wèi)差的當官旗,扭解來京究問。員缺推堪任的來用。練國事姑著降三級,戴罪剿賊自贖,如仍玩縱,定行重治不宥。
楊鶴被革職捉拿之后,由何人接替便是個問題,群臣思前慮后,最后發(fā)現(xiàn),也只有延綏巡撫洪承疇才能擔次大任了。于是,正在外鎮(zhèn)壓起義軍的洪承疇便臨危受命,正式接任了三邊總督的職位。
在明廷確立了以剿為主的方針之后,三邊總督洪承疇加緊了對農民軍的鎮(zhèn)壓。陜西總兵王承恩、甘肅總兵楊嘉漠等部勤王兵,先后被調回了陜西參加圍剿,但等官軍剛一聚集,農民軍馬上又遁入了山西。洪承疇一面派出官軍追剿留在陜西的起義軍,一面又抽調兵馬尾隨入晉,準備配合山西官軍夾剿。
不過在那之前,洪承疇必須要解決掉他的后脊之刺——盤踞在延綏邊境的神一魁。
現(xiàn)在延綏主力野戰(zhàn)軍全都隨他來到陜西南部及山西境內,邊鎮(zhèn)之地根本沒有能夠抵抗神一魁的雄軍,所以洪承疇必須要找一個能力出眾的人來主持延綏大局。
他思來想去,決定重用留守在榆林的陳淵。在呈給皇帝的奏報中,他力薦陳淵接任延綏巡撫一職,而崇禎帝也爽快的答應了洪承疇的請求,不過卻只有一條,不給錢也不給兵。
陳淵拿到他升職的圣旨與信扎之后,沒有半點高興地意思,反而滿臉愁緒的望著這一切。
皇帝與洪承疇希望他盡早剿滅掉神一魁,卻又只讓他作個光桿司令,這不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嘛,縱使他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辦到??!
夜已寂靜,陳淵仍坐在書桌前思考著對策,盛夢昔看在眼里,不禁心疼不已,忙端來一端茶水于他潤潤嗓子,并小聲問到:“夫君可是有什么煩心事?!?p> 雖然他們二人新婚不久,但就在這短暫時間內,盛夢昔已從一個刁蠻丫頭蛻變成一個賢妻良母,能為自己丈夫排憂解難了。
見妻子前來,陳淵稍稍安心了會,回說:“是有煩心事,看到這沒,我馬上就要成為延綏巡撫了?!?p> “這不是好事嗎?加官進爵,這可一直是夫君的夢想?。 ?p> “事情沒那么簡單,他們想讓我剿滅神一魁部眾,卻又不給我兵糧,這事如何能做到?!?p> 盛夢昔仔細聽著陳淵的話語,稍微思考了一會兒,然后回說:“要不,向我爹借點錢糧?”
陳淵精神一震,抬眼望了望著盛夢昔,“你爹可是前不久剛交了兩萬兩白銀,你確定他還有錢?”
“這我就不知了,我們不妨去問問嘛,這好歹也是一條路啊?!?p> 陳淵點了點頭,于是便決定去找他老丈人要錢去。
第二天,陳淵陪盛夢昔以省親的名義回了娘家,盛世鳴高興異常,連忙出門遠迎,將女兒女婿接回家來。
“夢昔啊,新婚過的可好???”廳堂之中,盛世鳴與他們嘮著家常,完全一副慈父的模樣,卻是不知陳淵這次是盯著他的銀子來的。
盛夢昔回道:“好,一切都好,廣博也是順利的很,最近可是馬上要升為巡撫了呢!”
“什么?!笔⑹励Q大吃一驚,連忙望向陳淵,卻見對方正左右環(huán)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東西。
“廣博,可真有此事?”
“哦,是,不過啊,這事能不能成還不好說呢?!?p> “怎么講?”
“圣上冊封我為延綏巡撫,總制延綏,是期望我能剿滅大賊神一魁,可如今我手頭無錢無兵,怎能做到,這職位呀,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擼下來的。說不定,我連性命都保不住了?!?p> 陳淵所言并非危言聳聽。崇禎帝薄義寡恩,楊鶴就因為辦事不力,差點被他處死,即使有他兒子楊嗣昌求情,改為了充軍,以楊鶴一把年紀的身子骨,怕也兇多吉少。
盛世鳴聽了,不經陷入了沉思。如今他在榆林過的順風順水,全都是仰仗著陳淵,如果陳淵真的倒了,他女兒跟著受苦不說,連自己恐怕也要跟著倒霉。
“廣博,這剿匪需要多少錢啊?!?p> 陳淵在心中粗粗盤算了一下,然后道:“招兵買馬,再加購糧用械,最少也得兩萬兩銀子?!?p> “兩萬兩!”盛世鳴吃了一驚,又是兩萬兩,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
但為了自己與女兒的幸福,他也不得不放血了,于是一咬牙,跑到自己房間掏出了兩萬兩銀票交給了陳淵。
陳淵萬萬沒想到盛世鳴居然如此有錢,這兩萬白銀加上上次盛世鳴所交的兩萬,那可是有四萬兩現(xiàn)銀啊。陳淵一邊接銀謝著,一邊卻又在思考要不要查查他這個老丈人有沒有在做什么違法的事。
“夢昔,你爹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在回家的路上,陳淵隨口問了盛夢昔一句。
“怎么了?”盛夢昔察覺到陳淵的不對勁,反問他丈夫說。
“哦,沒什么,隨便問問?!标悳Y不經意的回道。
……
陳淵弄到錢后便考慮募兵事宜了,這事他特意找來吳元清幫忙料理,吳元清到目前為止還只是游擊將軍的職位,恐不能服眾,于是陳淵又升了他為副總兵,全權負責新兵的招寡與前期訓練工作。
榆林之地乃邊關重鎮(zhèn),民多以軍戶為主,且又處西北之地,長期與蒙古對峙,民風剽悍,兵員質量十分之高。在另一個時空中,明廷后期所倚重的孫傳庭的秦軍,就出自榆林。
所以兵士問題陳淵到是不太擔心,陳淵所慮的還是軍官的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