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臻雨亭
柳臻跟隨風(fēng)余白去給皇后送她日常喝的補藥,在門口恰巧碰見請脈出來的呂有為呂太醫(yī)。
呂太醫(yī)在宮里的供職時間不長,是即將因年老退任回鄉(xiāng)的張?zhí)t(yī)推薦的,其實在私下里,呂有為是張?zhí)t(yī)最得意的徒弟。
呂有為年僅二十五歲便與其他干了多半輩子的太醫(yī)平起平坐,宮里心眼小點的太醫(yī)當著面不好說,但是心里對他不滿已久。
柳臻以前見過他,給她的印象就是年紀輕輕便留著八字胡,說話一臉嚴肅,整個人老氣橫秋。
看到風(fēng)余白,呂有為拱手,略略點頭,既不顯得過于恭敬,又不失禮數(shù)。
風(fēng)余白倒是不介意,笑嘻嘻得問:“這不是呂太醫(yī)嗎?呂太醫(yī)最近怎么樣?看你的氣色還不錯,年輕就是好??!不像老頭子我這么大歲數(shù),走兩步就大喘氣,身體不行嘍!”
柳臻在心里翻了個白眼:您老人家走路生風(fēng),臉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再說才四十歲左右哪里不行了?
呂有為依舊板著臉:“在下還好,風(fēng)藥師客氣了,若是身體不舒服盡量少操勞才是。”
柳臻想笑,這人真是呆板,話里有話也聽不出來,其實是風(fēng)余白給他開了個玩笑,他竟然就順著說了下去。
這時風(fēng)余白聲音低了幾分問道:“不知皇后娘娘哪里有恙?”
“抱歉風(fēng)藥師,恕在下不方便告知,再見。”呂有為沒有一絲遲疑得回答。
風(fēng)余白瞇著眼睛笑了笑,呂有為便同他們擦肩而過。
“哼,那個張老頭就是這樣的,鼻孔長在頭頂上,整個一老古板!真是有什么樣的師父就有什么樣的徒弟!”風(fēng)余白不滿得嘟囔道。
柳臻笑道:“師父,照您這么說,我這么冰雪聰明都是得您真?zhèn)鲊D?”
本來有點不悅的風(fēng)余白舒展眉頭樂呵呵道:“你這小妮子!拐著彎夸自己呢!”
他們二人正要進去,卻被瑞喜攔在了門外。
瑞喜說道:“娘娘正在休息,補藥放下,風(fēng)藥師請回吧!”
風(fēng)余白聽了,抬手摸了摸胡子,略加思索,忽然呵呵一笑帶著柳臻原路返回。
回去的路上,風(fēng)余白忽然問了一句:“昨天是陰歷六月十五吧?”
柳臻點頭。
“昨夜太子犯病了?”
“師父,您怎么知道……?”柳臻詫異得問。
“太子的體內(nèi)有兩股毒性,一股是日積月累一點點滲透入體內(nèi)的,另一股則是從娘胎里帶來的,都是極難根治的,連我也沒辦法治療,每月十五便會犯一次,若沒有皇后娘娘的獨門配藥,太子根本撐不過去,幸虧你讓他吃了,不然后果難料??!”
柳臻再次感到驚訝,一來這還是風(fēng)余白第一次告訴她關(guān)于太子的事情,二來是他竟然知道昨天的事情。
她點頭承認:“您連這個也知道?我昨夜是奉了皇后的命令去給太子送藥的……可是太子他為何不想吃藥呢?”
“他只是在賭氣罷了……”風(fēng)余白嘆了口氣。
他的神情嚴肅起來,對柳臻囑咐:“以后凡是皇后讓你給太子用的藥,你都要拿來先給我過目,知道了嗎?”
柳臻點頭應(yīng)聲,沒敢繼續(xù)多問。
就在這時,一陣風(fēng)刮過,天色驟然變暗,隆隆的雷聲接踵而至。
風(fēng)余白忽然想起什么,焦急道:“快下雨了,哎呦!我的草藥!快走!”
說完撒腿就跑,那比兔子還快的速度簡直令柳臻瞠目結(jié)舌,就算愛草藥如命,也不會這么夸張吧?從這異于常人的腿腳來推斷,難道風(fēng)余白會武功?
她正想著,雨點密密麻麻得打在她的臉上身上,她也急急忙忙跑起來。
剛巧前面不遠處就是御花園的涼亭處,眼看著雨勢越來越大,她便朝涼亭的方向而去。
突然,不知從哪里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緊接著她驚奇得發(fā)現(xiàn)自己雙腳離地,身子騰空。
她不禁緊閉起眼睛嚇得驚叫出聲,身旁頓時傳來嗤笑聲:“真是膽小鬼!”
一陣輕微的眩暈之后,她睜開眼睛,此時她已經(jīng)身在涼亭中了,坐在一旁托腮微笑的少年不是司倫還是誰?
他身披一件紫色的披風(fēng),里面是月牙白的長衫,此時望著她,眼中藏著些許笑意。
“我看你平時不是膽子挺大的嗎?剛剛只是飛了一下就嚇成那個樣子,真是好笑!”
柳臻回過神,剛剛那個大概就是輕功了,但是她沒有一點心理準備,被嚇到也不為過吧?
“四皇子是不是忘了,昨個還欠了奴婢一個人情呢!”
他眉眼一挑,笑道:“好吧!你說你想要什么?說真的,你還真是有當內(nèi)奸的潛質(zhì),虧得母妃她那么精明竟然也被你騙了去哈哈……”
柳臻頓時感覺牙疼,她怎么還成了內(nèi)奸了呢?這是夸人還是損人吶?
“奴婢只求四皇子不要再像剛才那樣嚇唬奴婢就行了?!绷楦A烁I碜樱瑳]好氣得說道。
司倫不滿得瞪眼睛:“真是好心沒好報,你看雨下的有多大?若不是我用輕功帶你進來這里,你早就成了落湯雞了!”
柳臻望向涼亭外,此時雨水瓢潑,嘩嘩的雨聲持續(xù)不斷,短短的頃刻時間雨竟下的這么大了。
自己的衣服雖然淋了一點雨,但是好在躲得快并沒有大礙。
看來還是多虧了司倫了。
柳臻只好道了謝,司倫瞥了眼她身上的單薄衣裳,問道:“你冷不冷?”
“奴婢不冷?!?p> “別奴婢奴婢得叫,不覺得麻煩嗎?”司倫又不滿得嘟囔了一句,解開身上的披風(fēng)伸手遞給她。
當柳臻意識到他的意思時心中頓感訝異,連忙推卻:“奴婢受不起,還請……”
“讓你披著你就披著,怎么這么多廢話!”他似乎頗不耐煩得將披風(fēng)丟在她的身上,冷著臉別過頭。
柳臻只好披在身上,兩人一時誰也沒有說話,唯有喧囂的雨聲不知疲倦。
“你知道這個亭子叫什么名字嗎?”他忽然開口。
“這個亭子好像沒有名字?!绷橄肓讼肜蠈嵦嵝选?p> 司倫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的牙齒:“以前是沒有,但是從現(xiàn)在起它就有了,就叫臻雨亭。你曾在這里避雨,我就給它取個應(yīng)景的名字,豈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