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百域皇城的清晨向來都是熱鬧的,只不過今天,更熱鬧。
原因當然是因為以武論婿宣傳了這么多天后,終于開始了。
不過好歹也是修道屆大事,且受到多方關注。所以這場盛會,自然不能用民間的“以武論婿”來命名。
它有個正經(jīng)的名字,叫作圻武靖戮。
從名字看也知道,想當百域的帝婿,不單單只靠比武取勝。
這也是今日關于以武納婿上的說明。
但對大多數(shù)參加者而言,這是不需要言明就能看出來的消息。畢竟想要成為百域帝婿,首先自然是需要服眾。
而服眾的先決條件就是,智勇雙全。
武斗,說到底,也不過是決出其中的“勇者”而已。所以在“勇”之后,自然還需要做出一番功績來體現(xiàn)“智”。
無論是行軍打仗開闊疆土,還是剿滅異族扼殺邪端,都不只是個人的武勇,而是身為領導者,介于“智”的體現(xiàn)。
平時平靖的對象有很多,但如今卻有一個最佳的選擇,那便是琴劍殺劫。
畢竟琴劍殺劫造成的影響太大,幾乎囊括了整個神州大陸。若是有能力靖平這樁禍事,一切自如水到渠成。
不過那都是之后的事了,至少現(xiàn)在在場的人,還沒有把心思放在如何平亂琴劍殺劫之上。
因為他們都很自信,只要有機會,必能帶領鳳落將臣,將琴劍殺劫徹底平定。
就在今天巳時,圻武靖戮正式拉開序幕。
地點就在皇城南北的兩處演武場。
因為演武場不算特別大,而且報名參與的人修為也不俗,所以這場比試采用一對一的雙人對戰(zhàn)模式。
而作為參與者之一的東流當然早就到了待定區(qū)。
他被分在了城北。
身邊還跟著始作俑者張逸虛,和一旁念念碎的姑娘。
眼前人山人海,身外人聲鼎沸,所以張逸虛感到有些心煩。
但此刻,他卻性質盎然。
“你和紫苑發(fā)生了什么?”謀者的眼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這與他平時的冷淡全然不同:“她嘀咕了一路,其中重復最多的就是‘人渣’和‘禽獸’?!?p> 東流回頭看了眼似乎還在念念碎的姑娘,后者一瞪眼,他趕緊回過了頭:“沒什么,一些小誤會。”
“讓我猜猜?”
“隨意。”
“嗯……你們鬧矛盾了?”
“好像,不算什么矛盾?!睎|流想了想,隨即搖頭否定:“自從和我出來之后,她偶然會悶悶不樂的,只是昨晚更生氣了?!?p> “那,是你事先沒告訴她你也參加了這個比試吧?”
東流聞言一滯,隨即沒好氣的說到:“這兩天發(fā)生了一些事,我忘了給她說。
更何況,在回到百域之前,我也不知道我參加了這么一個武斗大會?!?p> 其實這件事東流也挺無奈。
五天前他剛回到百域,就察覺到“另一個東流”的氣息,于是趕過去后,順手把張逸虛救了下來。
事后兩人針對百域現(xiàn)狀,作出了某些策劃。
在策劃中,張逸虛當然對百域近來變化和盤托出。其中就包括了他以東流的身份報名了這場盛會的事。
只不過東流后來才知道,在那段時間,紫苑是沒在場的——
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出去了,甚至兩人還沉迷在各自的計算之中,沒有注意。
直到他們快談完了的時候,紫苑才回來,給兩人續(xù)了一杯茶。
事后張逸虛還很高興的離開了。
東流臉上倒是沒什么變化,因為他還在思索張逸虛的提議給他帶來的利益。
他思索了很久,直到杯里茶涼了,他下意識拿來喝了一口才意識到時間過了多久。
看到東流皺眉,紫苑還起身接過涼茶,倒了后又續(xù)上一杯。她一如既往的什么也沒問,什么也沒說。
東流已經(jīng)習慣了對方的態(tài)度,所以他以為對方一直都在這間屋子里。
畢竟后來的幾天也都正常,兩人依舊日常閑聊。就算是邀請她跟他出去殺人,她也沒有任何疑問……
總之,誤會,就是這么美妙。
然后就在方才,他敲開了明顯還氣呼呼的姑娘的房門,邀請她去演武場。
那時候她才疑惑問道:“去演武場做什么?”
“嗯?你不知道嗎,今天是圻武靖戮正式開始的日子?!彼敃r是這么回答的。
而紫苑則是這么回應的:“我當然知道這個消息,我是問你去做什么。”
“怎么說我也是參與者之一,總要去看看吧?!?p> 因為問心無愧,所以理直氣壯。
他自認為自己沒問題,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紫苑看她的目光頓時多了幾分漠視。
——如果說昨晚上那只是嫌棄的眼神,那此刻就純粹是一副看渣滓的眼神。
后來費了好大一番勁才讓她知道,自己只是為了配合張逸虛,所以去走一個過場,并沒有成為澹臺明月夫君的意圖。
然而就算是這樣,姑娘還是低聲念念碎著。在“混蛋”、“白癡”等負面詞匯中穿插幾句“人渣”、“敗類”、“禽獸”這樣意義不明的字句。
“啊,抱歉?!睆堃萏搸е鴰追中覟臉返湹男σ猓骸斑@是我在你來之前做出的計劃,本是想借助你獨特的身份,混入百域高層。
不過你來之后,成功抓出了一只魔,所以之前的計劃很多都可以舍棄了,這一步當然也就不重要?!?p> 頓了頓,張逸虛忽然說到:“不過以防萬一,你還是盡可能的取得高點的名次,最好能取勝?!?p> 東流回頭看了一眼,發(fā)覺紫苑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沒那個必要?!?p> 聽到東流拒絕,張逸虛自然不會強求:“行吧,的確沒必要。”
確實沒必要。
畢竟按澹臺郁彌所言,他的計劃真要發(fā)展到最后一步,那這位百域公主便會托付給東流照顧。
也就是說,盡管東流萬分不愿,但“勝者”其實早已內(nèi)定。
而就在東流和張逸虛閑聊的時候,場上的兩人已經(jīng)分出了勝負。
由于是第一局,所以兩人都默契的點到為止。而且所用術法與功法,都是堂堂正正,式里術間盡是君子之風。
沒有使用陰招,也沒有動用那些需要某些代價才能施展的術法。
兩人和氣的不像是對手,更像是朋友。雙方行了一禮,各自走下臺去。
這樣的比試當然很無趣,所以兩人的心思都沒在勝負上面。
“對了,我有個問題想請教。”
“什么問題?”
“第二個真相……”
東流話還沒說完,便被張逸虛捂住了嘴:“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見張逸虛反應這么大,東流點了點頭,同時也知曉,自己問對人了。
天某人緘默無言,看向臺上新出現(xiàn)的兩人。一人執(zhí)刀,一人手無寸鐵,看樣子應該是個術士。
其實這種固定范圍內(nèi)、且不能無端殺人的比試,術士的確比刀客劍者更占優(yōu)勢。
隨便一個術法,就能充盈整個演武場。而那名刀客,卻連最基本的近身都做不到。
如果沒有意外,這場比試最終會由術士取勝。
聚目觀望,兩人的個人信息出現(xiàn)在東流眼前,但東流并沒有細看。
〔戰(zhàn)力:弱〕
〔威脅程度:低〕
雖然從未自詡自己乃世間第一流,但東流對自己的定位亦不在蕓蕓眾生之列。
否則也不會說出“你家先生絕非尋?!边@種傲慢自負的話。
〔戰(zhàn)力:弱〕
〔威脅程度:極低〕
像這類角色,根本就沒有值得讓他關注的價值。
不!準確來說,這里絕大部分人,都沒有這個價值。
舉目望去,四野盡被藍芒占據(jù),所有人的信息都出現(xiàn)在他眼前。
盡管其中有幾個人對他的〔威脅程度〕偏高,甚至他在某個裁判那里得到了〔生存率〕不足兩成的提示。
但,依舊沒有一個人擁有〔稱號〕和〔名號〕。
除了,他——
〔算無遺策〕
(注:特殊稱號、唯一稱號。稱號效果:受此界法則應允,該角色的所作所為有一定機率觸發(fā)“奇跡”)
〔塵世歷練者〕
——張逸虛!
這個非同凡響的稱號,讓東流看待張逸虛的目光有些不同。
再聯(lián)想到逐鹿盛會以及亡者之都的經(jīng)歷,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難怪和他合作時,總覺得一切都這么順利。原來這其中,還有“奇跡”。
以對方的智謀,再輔以這個稱號,恐怕還真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算無遺策”。
至于那個名號,不明覺厲。連基礎的注釋都沒有,想來也是因為對方的神秘程度過高,超出了他的探索范圍。
只是,這樣看來,在這個世界,“奇跡”也是力量的一種嗎?
想到這個問題,東流有意識開口詢問,但忽然又閉上了嘴。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只是他覺得對方也不知道。
甚至有極大可能,張逸虛并不知道自己有這么一個稱號。
畢竟在這個世界這么多年了,還從未聽聞過誰的視界里有飄散著的、能匯聚成字的藍芒。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自己身上的“系統(tǒng)”,應該是獨一無二。
“嗯……看來有機會得去接觸一些實力更強的人。這個世界,并不如我想象的這么簡單?!?p> 〔您有新的任務,是否領?。俊?p> 熟悉的冰冷而又空靈的聲音響起,東流忽然發(fā)覺這一幕好像在哪里見過。
雖然即視感很強,但東流還是第一時間在心中默念是。
〔任務目標:取得圻武靖戮的勝利
熙來攘往,濟濟一堂。初試鋒芒,絕世無雙
任務獎勵:金幣*300,黎明的邀請函〕
看到任務獎勵的一瞬間,東流沉默了,他知道這個任務是非做不可了。
因為,紫苑的某個名號叫〔夜與黎明的悲歌〕。雖然他完全不理解其中含義,但他知道,這其中必然有著某種聯(lián)系。
說不定,還能借此一窺紫苑的身份與過去。
只是——
“紫苑?!?p> 天某人沉著開口,語氣深然。紫姑娘詫異仰頭,等待對方繼續(xù)。
“這些人實力都好強,如果我能擊敗他們,一定能向天下人證明我自己!獨步天下,舉世聞名,就在今天!”
天某人信誓旦旦。然后不經(jīng)意瞥過頭,避開紫苑的眼睛,輕聲問道:“可以嗎?”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不冷不淡的兩個字——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