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事,還在后面。
自己的無能,久久揮之不去的債務陰云,一直緊緊籠罩在身邊。在這最為困難的時刻,除了以一顆死士的心,再撲向喀什,其他,沒有什么可以做的。
老爸為了幫我分擔掉XX公寓的月供,決定由他二老主動讓我“啃”:“你放心大膽去做你要做的大事,別被這800元的小錢給困住,我和你媽大的也做不了,這點還是能幫到你的!”
這個“幫”法,又牽扯起了另一樁陳年舊賬。
話說當年,還在廣州期間,表妹金云剛剛考上大學,由于舅舅家一貧如洗,不能負擔她的學費,當她開口向我求助時,作為一個過來人,深知在她的人生轉折點上,這一把小錢,會改變她的一生!那力量會有多大!
而自己的當年,那個轉折點,就是輸在一個“錢”字上。
為了不讓悲劇重演,當時是毫不猶豫就給她寄了過去,包括她弟弟中專最后一次打壞學校的試驗儀器,于是先后給出了3000元和500元的資助。在2000年的時候,對于月入僅1500,并且還在廣州打拼的我來講,這并不容易,但我做了,因為老爸從小就教育過我:“要善待弟弟妹妹,有好的,要先給他們!”
我和我哥都做到了,舍不得玩的布娃娃,還有小鈴鐺,是童年里唯一的玩具,我們都沒舍得玩,全部送給了他倆。
后面的擴招,帶來的他們高考難度比我們當年不知少多少,這也是改變他們命運的時刻??傊?,現(xiàn)在的這兩個表妹表弟,都過上了比我家更好的生活,婚嫁有子,有房有車。
這些硬指標,是在我家傾盡了所有,是老爸的熱情倡導下實現(xiàn)的。
然而,并沒有預期的善報。
表弟結婚了,請了我們全家。我去了喀什,沒有參與。但是老爸去了,抽空找到表妹,提出是否該由她償還當年的借款了?幫一下我,因為我現(xiàn)在真的很困難。
再往后,小云表妹亮出了她的名言:“人之所以能,是相信能。”
她是能了,能到可以讓她的老公罵自己的姑爺爺是“神經病”,能到說她明明已經還過1500元了,還有某年某月的某個煤氣灶錢……能到我老爸郁悶之急,半夜大嚎,驚到我們全部人馬,半夜去QQ公寓里幫72歲的老爺子進行心理疏導,能到次日晨練,老爸一個跟頭,摔到在鯉魚山上,要不是好心人相助,及時送醫(yī)院,后果不可設想!
“我是有在開車,但那是公司的車,只不過是我在開;我老公當時罵我神經病呢,沒有罵你爸;我是感謝當年你的幫忙,但你爸這么多年不見,一見面就拉問我要錢!我們現(xiàn)在雖然住著高樓,但也還在還著貸款呢,……”
說實話,后面的話,我完全聽不下去了,不知道這些聲音是出自一個小時候我們多么寵愛的漂亮的小妹妹的嘴。
難道,我是那個愚蠢的農夫?
救活了一條未來咬人,甚至會咬到我老爸的冷血的蛇?
我開始懷疑,有關是不是救助窮人,窮人的道德就一定過關這個命題了。
提心吊膽之下,老爸總算離開了醫(yī)院,我們這一段被蛇反咬一口的鬧劇,也算是難堪收場了。
小云妹妹退出了QQ組的“親人”群,也應該是永遠退出我們的生命了吧!
不是所有的貧窮受助者,都會對“扶助”發(fā)自心底地“感恩戴德”。救得了心,才是真救。光是簡單地“金錢扶貧”,種的雖是“善因”,結的卻未必是“善果”。
表妹給我好好上了一課。
老媽給我爸這樣總結的:“我家的人是什么樣的,我還不清楚嗎?我都不認我這個弟弟,他心不好,你還一個勁兒幫幫幫,這下好了吧?幫到被小輩來罵你,這下你放心了吧!”
老爸在這場大病后,也在自傳里詳細補充了一下他老人家的困惑:
“當時我的收入只有56塊1毛3,家庭也是不太富裕,吉木薩爾隊長來,我就領到飯館去吃飯喝酒,再次商討去吉木薩爾事宜,他們開了個會研究決定準許入戶,房子都準備好,是生產隊上的,只因有一個大因素準備打仗的事后決定不去,正好機會廠內有個通知,準備把廠人員分散到農村去,地點阜康,我就寫了報告,批準我家四口人去阜康,我立即通知家中兄弟三個人,接到通知來XJ,不得有誤,錯過機會再也沒有?!?p> 這就是表妹的爹,我的小舅舅當年能來XJ的原因。
“來疆后不久,廠部解散,疏散人口在阜康。國家就補助一個人160元,人是去阜康,但房子沒有,他們三個人就在生產隊修水庫,修水渠。這是一冬天過去,我心里也很著急,狗有狗窩,豬有豬圈,三個人沒房子,還是個事兒。
就在這時奇臺林場有修幾輛大修車,我一個人就接受了一輛,是河南人小劉開的,在6到7月份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把該車修完畢,只留下收尾工作。
把我所穿的衣服鞋等送的一干二凈,他們從江蘇來XJ,本身就是兩個氣候,何況現(xiàn)在冬天肯定吃不消的,天無絕人之路,我們修車箱所用的木頭是國家計劃批下來指定地林場,因我與奇臺林場是個老關系戶,一批就是奇臺,但也有伊利鞏留,新源等地方的扶持。
我就與他提出來我的有些困難,他說沒問題,你寫個報告到林場場部領導批一下就行了,數(shù)量又不大,裝卸工件記號就派車連椽子木料高高的裝了一車,到下午6點鐘到阜康,小劉認為車況非常滿意,力量外表等確實漂亮,我起早貪黑不要錢不要命的干活,木頭到了,都是為了我兄弟的事,他們自己蓋房子,先蓋了三大間,用去15根椽子,還未用完,還蓋了一間。
三個小伙兒總算安下窩。
我的家成了‘旅館、飯店’,同時還要吃飯,在70年代食堂糧食很緊張,80%糧油只有幾兩,居民買肉憑肉票,光買肥肉不要瘦,老百姓肚子里一點油水也沒有。大肉,一張票只供應250公分,所以當時在內地250是罵人的一種語言,棉花供應250,好多東西最高250,內地人來烏市吃飯無法,WLMQ憑本地糧票和全國糧票,其他省份糧票一律無效。
有糧票還是無法夠足夠的人吃飯,討飯的就越來越多,我見到的河南人、安徽人、甘肅人,就這樣的情況下,我家一個最大鋼鑄鍋,一大鍋糊糊玉米不夠吃,我來XJ這么多年來,在我的一生當中永遠忘不掉一件事,我家缺兩天的糧沒吃的,因來人太多,家中來的人床睡了滿滿的,地下睡的都是人,房子溫度25度以上肯定不冷,我已經有兩個小孩兒,老大和老二,就像這樣生活,我過了三年。
家中有二老,還有四個年輕人,因他們都是剛剛到XJ來,把我部隊所有的舊衣服、鞋,大頭鞋一一給他們。二老發(fā)生矛盾。總的一句話,大家經濟困難,生活差,必然發(fā)生矛盾,古人講有錢能使鬼推磨,只因沒錢,錢少,三個弟弟?;貋硪X,不管怎么講,我多少還要支持些給他們零花,可他們在農村也要生活開支,無法時就開始賣木頭,他賣一根兒,你賣兩根,就這樣把留下的木頭就賣掉了。
2013年6月20日,隨便寫幾句吧,練一下筆頭
修煉腦子看一下從醫(yī)院出來有何反應,自己大腦想什么?回答:出院后自己的感覺壓力大。大在什么地方?回答:自己的愿望是否能實現(xiàn)?頭一個愿望是否能喝到我最心愛孫子的喜酒?自己的回答:一定能夠喝上喜酒;二,我的小女兒,黃琳的終身大事怎么辦?爸爸無話回答。但老婆的身體也是如此,到底天老爺是如何安排?我也無法回答。
四、始終有一個問題,弄的我急出病來,真叫當姑爺,一輩子想不通,我對小舅子自認來到XJ,對他特別關心照顧,直到了小舅子,確實有能力,吃、住、工作都可以,最終的一句話徹底的完蛋了,有沒有阜康地方一家子?思想上是沒有了。
自13年火車站工作到3月份到還可以吧,只倒一次,倒沒有多大關系,關節(jié),4月14日發(fā)生極痛,太可怕,太危險,經過無名人不留姓名人救了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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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寂
因為錢的事,表妹陳年的舊賬被老爸翻起,反氣病發(fā)入院,讓人心寒扶貧?!? “我開始懷疑,有關‘是不是救助窮人,窮人的道德就一定過關’這個命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