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合州亂

第十一章 剖尸之爭

合州亂 穿西裝的皮怪 3172 2018-05-08 12:00:00

  宋景樂做的這一切,在趙鈺看來,完全可以證明他不是兇手,但在王堅眼中,這很淺薄的事實卻只能說明,刺殺劉景秀的并非宋景樂的長亭劍,而要證明他與這件案子毫無關(guān)系,證據(jù)明顯不足。

  王堅雙眼微瞇,說道,“不錯,簡潔明了。但是,宋公子,這些證據(jù)并不能洗脫你的嫌疑。”

  事情到了這一步,宋景樂也不想再和他們多說廢話。

  他雙肩微聳,無所謂道:“想要證實我說的話,其實很簡單,只要剖尸檢驗,就能驗證大人的疑惑?!?p>  “剖尸?”王堅皺眉。

  “不行!”

  凄厲的尖叫聲回蕩在劉府的院中,眾人紛紛側(cè)目。

  只見方才呆立在一側(cè)的戚如意忽然大喝一聲,趁巡檢司的人不注意,一把奪過他人手中的兵刃,朝宋景樂所在的位置沖了過來。

  眾人登時一陣慌亂,紛紛躲避,怕傷到自己。

  宋景樂微微皺眉,這女人雖然莽撞,但對劉景秀的感情倒是真的。

  戚如意手中握著兵刃,橫沖直撞就往前奔,沖散了原本規(guī)矩站著的人群。劉府的下人見她這模樣,唯恐避之不及,很快,就讓出了一條道來。

  大夫人孫晚冬的昏迷,著實給劉府下人平添了一絲茫然,戚如意這一鬧,下人們更是不知該如何是好。跟著她鬧,勢必惹惱官府;不跟著,卻顯得太涼薄了些。

  宋景樂何等聰慧,早就看透了這些人的心思。畢竟作為下人,誰也不敢拿自己的人頭給一個妾侍表忠心,更何況戚如意平日在府中對他們也并不怎么好。一陣驚慌過后,眾人又站回了原來的位置,往前沖去的只有戚如意一人而已。

  趙鈺面色一凝,喝道:“你們是豬嗎!”

  巡檢司的人背上一寒,紛紛反應(yīng)過來。戚如意剛才奪的是巡檢司的人手中的兵刃,趙鈺雖然平日里看著吊兒郎當(dāng),但在正事上卻極為嚴(yán)厲,自己手中兵刃被一個不懂武的婦人奪去,這簡直是奇恥大辱!有人沖了過去,迅速將戚如意包圍,奪回了她手中的利器。

  被巡檢司人馬包圍的戚如意,樣子十分不堪。面色蒼白如紙,發(fā)髻散亂,雙目無聲,癡癡呆呆地在原地不住徘徊。

  許久,戚如意跌坐在地上,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不停地哽咽之下,大顆大顆的淚珠滾落。

  她哭得凄慘,妝容花了,濕了衣衫,但無人上前安慰半字。

  “天理何在??!我家老爺被人謀殺了,你們卻還要開膛破肚!”

  “相公!你別怕!我不會讓他們動你一根手指!”

  戚如意雙手掩面,淚水從她的指縫落下,浸濕了衣袖。

  宋景樂也頗為無奈,按理說他很煩女人哭,更何況戚如意先前對他很是不敬,更污蔑他是兇手,可看到她現(xiàn)在的模樣,心里卻有些感慨。這個世道,女人依附男人而活,丈夫身死,她一個弱女子有這樣的舉動也在情理之中。

  宋景樂在思忖,自己剛才對她是不是過于兇狠了些。

  趙鈺明顯是被戚如意的哭聲吵得有些不耐煩了,喝道:“巡檢司辦案,還輪不到你一個婦人在此大放厥詞!”

  哭泣聲戛然而止,戚如意定定地望著趙鈺,沒了聲音。

  趙鈺擺了擺手,“扶她去一旁歇著,別再干擾辦案?!?p>  他話音落,立刻有人走了出來,攙扶起戚如意走到了一側(cè)。

  剖尸的事如果沒有死者親屬同意,自然不能動手,一時間院內(nèi)靜悄悄一片,等著王堅發(fā)話。

  院外傳來了腳步聲,混雜著女子輕聲的咳嗽。

  “夫人,您走慢些……”丫鬟焦急的聲音傳進院中,宋景樂眉頭輕挑,能作主的來了。

  果然,就見孫晚冬由丫鬟攙著,走了進來。

  孫晚冬腳步略顯虛浮,面色慘白,呼吸也有些急促,顯然是剛剛蘇醒。

  她進了院中,身子朝王堅和趙鈺輕輕一拜,聲音中卻流露出一股堅定,“大人,王爺,我夫君身亡,此事頗為蹊蹺,民婦同意……同意解剖,還宋公子一個清白,也好弄清我家老爺死亡原因?!?p>  眾人都是一怔。

  王堅對孫晚冬這個決定很是意外,他朝孫晚冬看了過去,“夫人確定?”

  孫晚冬點頭,“民婦同意剖尸?!?p>  聽到孫晚冬如此說,戚如意面色瞬間黯淡了下去。

  宋景樂唇角勾起絲笑意,心中嘆道: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啊。

  趙鈺用胳膊肘捅了捅宋景樂,聲音低低道:“這位夫人有些意思,巾幗不讓須眉啊?!?p>  宋景樂“嗯”了聲,向王堅說道:“大人,請問可以開始了嗎?”

  王堅頜首,向崔放道:“你聽宋公子指揮,剖尸?!?p>  崔放先前覺得宋景樂這人太過無理,神情動作都讓他討厭至極,可經(jīng)過剛才的驗尸,他已被宋景樂的驗尸技巧所折服,這會再看宋景樂,卻怎么看怎么覺得順眼了。

  戚如意一看要動手了,目光落在劉景秀的尸體上,兩行清淚無聲落了下來,卻沒有再向之前那般鬧騰。

  趙鈺附到宋景樂耳畔,“我說,要不要讓女人都退出去……”

  宋景樂剛才也在思索這個問題,畢竟解剖的是她們夫君家主的尸體,場面還有些血腥,這些個女人要是被這給嚇到了,自己還真有些過意不去。

  孫晚冬見兩人在嘀咕,擺了擺手,“宋公子不用有顧慮。”

  宋景樂“嗯”了聲,向崔放道:“開始吧?!?p>  崔放早就準(zhǔn)備好了刀片,毫不猶豫地遞給了宋景樂。

  宋景樂面露疑色,看著崔放眼中透露出的那絲小期待,有點懵。

  崔放身子低了許多,捧著刀,“還是請公子動手吧?!?p>  宋景樂伸出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下,又縮了回去,“還是你來,我怎么說你照做就是?!?p>  崔放頭點地跟啄米的小雞仔似的,應(yīng)了聲。

  宋景樂當(dāng)然不怕剖尸,他查過許多的命案,可眼前這具尸體卻不是他能動手的。事關(guān)重大,做個旁觀者對他而言,更顯公正。

  崔放顯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拿過刀片,在劉景秀身上比劃了許久,卻又回頭問道:“還請公子指教?!?p>  宋景樂有些哭笑不得,這人剛才跟斗雞似的,這會兒卻順從地像只貓。

  他指了指尸身上的膻中穴,在空中一比劃,“從中間切開就是,動作要快,不可以有絲毫的猶豫,入刀時要注意分寸,不要劃破內(nèi)臟。”

  崔放長長呼吸了一口氣,執(zhí)刀,毫不猶豫地劃了下去。

  利器劃入皮肉的聲音在院中響起,眾人紛紛轉(zhuǎn)頭,有些人甚至皺眉,不由得嘔了起來。

  隨著崔放的動作,劉景秀的尸身從中間被剖開,血肉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

  宋景樂指了指傷口處,“你看下傷口處,是否如我所說?!?p>  崔放小心翼翼地將刀片放置在旁邊的盤中,帶上了一層極薄的手套,伸手插入了切口。

  宋景樂略有些驚訝,崔放手上戴的是一雙天蠶絲手套,這東西價值不菲,也只有少許以掌為刃的江湖游人,自己的祖父驗尸時也不過是棉布手套,里面夾了一層油紙。

  良久,崔放吐了一口濁氣,向王堅和趙鈺回道:“宋公子所言絲毫不差,傷口深度兩寸半,利器刺入時斷了胸口處的兩根肋骨,刺破了心房,導(dǎo)致劉大人死亡?!?p>  王堅和趙鈺紛紛點頭,對宋景樂投去了贊許的目光。

  剛才崔放剖尸,又查看傷處,這會兒他的身上和桌上滿是污濁血塊,院中血腥味飄散,劉景秀的五臟六腑毫無遺漏地展現(xiàn)在眾人的視野中。

  “哇……”

  “嘩……”

  呃……

  院中聚集的眾人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被血腥味一勾,忍不住作嘔,一時間院內(nèi)嘔吐的聲音一片,夾雜著嘔吐物的臭氣,熏得人有些站不住。

  戚如意望著血肉模糊的劉景秀,只覺得身體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用絹帕捂著嘴,逃也似的奔到了書房院外,不顧形象地吐了起來。

  剛才面色稍微好些的孫晚冬,此刻頭暈?zāi)垦?,腹中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壓制的力量瞬間從她的心頭涌了上來。她雙手捂著嘴,眼中噙著淚,跌跌撞撞跑到了一側(cè),蹲下身去,不住地顫抖著。

  宋景樂望著身體顫抖的孫晚冬,嘆了口氣。他很明白這種感覺,看著自己深愛的人,像砧板上的牛羊一般被人宰割,沒半點人氣,任誰都不好受。孫晚冬是個聰明人,她知道那人已經(jīng)沒了,只是一時還不能接受而已。

  宋景樂從懷中取了塊帕子,走到孫晚冬身邊,遞了過去。

  孫晚冬抬頭,接過帕子,向他道了聲謝。

  劉府的下人此時哪還有心思待在這里,早就做了鳥獸散,只留下零零散散的幾個人,扶著墻或者樹木,吐得暈頭轉(zhuǎn)向。

  王堅見眾人這反應(yīng),無奈搖頭。

  宋景樂尋了塊干凈的地方,坐了下去,整理著方才弄皺的衣擺,有些心不在焉。

  他的目光無意間落在跟隨趙鈺來的那女子身上,心里頗有些詫異。眾人見這場面都吐得七葷八素的,她倒一直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打量著劉景秀的尸體。

  宋景樂心中稱奇,很想問問趙鈺這人的身份,可想到剛才趙鈺說的那句話,又硬生生將話咽了回去。

  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宋景樂的身上,似是在打量他,目光中有些許的不解和疑惑,可讓宋景樂詫異的是,那目光里還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沒有抬頭,便已猜到正在打量他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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